叶和靖听到头上有动静,下意识地护住齐滢滢的头部,翻身将她压在下面,忽然一阵搬砖倒瓦的声音传来,尘土飞扬将空间里的空气搅得浑浊不堪,叶和靖闭住呼吸,却见一道亮光从缝隙中传来。
“有人么”叶和靖心中燃起生机,顾不得齐滢滢还在身前,扯着嗓子大吼大叫,废墟外传来兴奋地尖叫,“有人!快来人”。
两个人得救了,在地震几个小时后得救了。这时已经是半夜九点,顾不得与周围人寒暄,齐滢滢赶紧打电话给兰姐,当兰姐告诉她齐琪已经睡着了时,齐滢滢虽激动不已,按耐住自己的情绪,便客套几句挂了电话。
齐滢滢看着那个正在接受警察问话的叶和靖,想悄悄离去,又觉得不妥,但实在是不知道如何面对。
“老板娘!”齐滢滢闻声转头看去,竟然是高云翔,他没死!
齐滢滢心中高兴,这个高云翔,竟在生命的紧要关头还想救自己,她心中感动,竟落下泪来。高云翔见她竟为自己哭泣,心里似甜似酸,也不只是什么滋味。高云翔看着齐滢滢,收拾心情,笑着道“老板娘不会是为我哭泣吧”齐滢滢再也忍不住,竟上前抱住高云翔,“以后你就是我亲弟弟了!”
高云翔却如遭雷击,感念她们关系更近一步,悲的是离自己想象的愈加远了。
“什么亲弟弟!问过我没有”声音沉稳但是不掩饰自己的怒气。齐滢滢寻声看去,一个穿着海蓝色西式小翻领上衣,黑色裤子的中年女人正在怒视着他们,眉宇间与高云翔有七八分相像。齐滢滢已经猜的七七八八的,便说,“您是云翔的妈妈吧,气色真好”
女人却不打算给她好脸色,“云翔,跟我回家,走!”
高云翔却说道“老板娘刚才被埋在地下,现在心中肯定很慌,我要呆这里陪她,你先走吧”
女人见他一副被狐狸精迷住的样子,便呛声道,“我说你怎么不进公司,要来咖啡馆打工,原来是为了她呀”
高云翔心事被戳破,心中气急,便忘记了平日教养,“你走不走!”
女人却反问,“你跟我走不走!”
齐滢滢一听要遭,忙开口道,“云翔,你先跟你妈妈回去,我不碍事,有叶和靖在这里”
女人听了如遭雷击,不可置信道,“什么她还有老公!你!走!”说完,便来拉着高云翔。
高云翔见母亲气势汹汹,不禁有些害怕,便往齐滢滢身后躲去,女人脸色难看,眉梢挂怒“你让开”
齐滢滢怎么敢正面应其锋芒,苦笑道,“云翔,你还不快跟你妈妈走,阿姨您不要误会,我们之间没什么,我只是感动,地震当时云翔竟然冒险来救我”
女人听闻真相,目眦欲裂,“什么!你竟然为了一个有夫之妇,连命都不要了!”齐滢滢知她护子心切,也不跟她计较,只好配合怒道,“高云翔,你还不跟你妈回去,是不是不想干了!”
高云翔见她开口,只好垂头丧气地走向他母亲。“那我先走了,明天再去看你”说完,也不理他母亲,自顾自地往自家汽车走去。高母怒瞪了齐滢滢一眼,哼了一声便追上高云翔。
齐滢滢见她爱子心切,就想起自己父母,曾经自己也是这样被父母教训的,现在怎么都变了!几年不见,父母白了几根头发了,心中酸楚,泪流不止。
泪眼模糊间,见一张纸巾递在面前,抬头看,叶和靖微笑着看着自己,衣衫破烂,脸上还有几道黑印,配上一脸憨笑,说不出的滑稽。齐滢滢不禁破涕而笑,连忙擦干眼泪。
“这就被气哭了,不像齐大店长雷厉风行的作风啊“
齐滢滢瞪了她一眼,“我只是见他们母子,想起我父母。”
“想为何不去看呢.”叶和靖说完自知失言,忙闭了嘴。
齐滢滢却凄惨一笑,“破絮之身,怎敢见父母”
叶和靖却少有地正色道,“我若是你,便一定要回去见父母的”
齐滢滢本欲反驳,却记起他幼年丧母,父若路人,心起涟漪,便不再说话了。叶和靖却不放过这件事,“带上齐琪,明天去见你父母吧”又接了一句,“我陪你去”
齐滢滢愣住了,“你为何要去”
叶和靖灿烂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齐滢滢恍惚,觉得那一定是世界上最纯真的微笑,“我是齐齐的爸爸呀”。
齐滢滢喃喃自语,“明明不是你,为什么你要去,为什么”,心如乱麻,叶和靖正欲回答,忽然见齐滢滢眼中一亮,竟露出前所未有的娇羞微笑,像是冬天开的梅花,白玉如雪,红晕似杏,风姿绰约,满室生春。
齐滢滢一脸认真的看着叶和靖,“我想见琪琪”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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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齐滢滢将两人喊起,便要出发。叶和靖苦笑,“这才六点,你不要这么兴奋”,指着抱着自己大腿沉睡不醒的齐齐,“你看齐齐,要不先去买二老的衣服”,齐滢滢难得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我太兴奋了,东西这几年我都攒了一柜子了,足够了”
齐琪睡到八点,叶和靖才将她喊醒,昨天经过一夜的颠簸才将她从兰姐家搬到了家里,自然要让她补足睡眠。
“身为一个男人竟然不会开车,你真的是一朵奇葩。”高速公路上,齐滢滢看着后视镜里的叶和靖数落道,叶和靖嘿嘿一笑,继续跟齐齐解着绳套,玩的乐此不疲。
齐滢滢为了脱离父母掌控,从最南端,跑到了中心城市,横跨一千公里。至少得十个小时,齐滢滢加足马力,像是发泄自己的不满。
他们终于在天黑之前到达了目的地,她事先已经通知父母,二老年岁日增,她不想将惊喜变成惊吓。齐滢滢的家是在郊区一家中学的家属胡同里,里面一排相同的二层小楼,与学校隔着一个湖,或者说是一个河坑,坑不大只有四亩田那么大,三面都是家属住的小楼,一面是学校的后操场,与河坑之间种着一排柳树,在没有任何隔断。
齐滢滢却注意不到这个景色,她没时间缅怀,因为有两个人就站在坑边,一男一女,一动一静,男人气度沉稳,女人却不停踱着步,张望着,显示着焦急的内心。
当看到一辆车出现时,连那男人都控制不住心跳,便也开始伸头张望,车子停了下来,挡住了半条胡同路,一个男人拉着一个小姑娘出现在他们视野里,两个人明显的一愣,却见又下来一个女人,这对男女才快步走了上去,边走便挥手,“滢滢!”,女人想要哭泣,却发现脸上早已泪流不止。
“爸!妈!”
“滢滢!”两个女人抱在一起放声大哭,连男人都被感染的热泪盈眶,只是平时修养便于此时显现出来,竟然止住眼泪,目光锐利地观察着那一大一小的两个人。
“爸爸,妈妈为什么和那位奶奶哭的那么伤心啊”齐琪一脸好奇,却被悲伤地情绪感染,也不再像平常那样展露笑颜。
叶和靖指了指看着他们的男人,对着齐琪笑了笑,“那是妈妈的爸爸妈妈,叫姥爷姥姥”
齐琪听话地走向前去,只是还是拽着叶和靖的衣服,对着男人喊了句,“姥姥姥爷!”
叶和靖闻言笑容一滞,男人却被逗笑了,却也不答应,只是盯着叶和靖的眼睛,面容虽已苍老,竟然有铮铮之气“请问你是哪位。”
叶和靖刚要回话,齐滢滢却已经回过神来,走到齐琪边,将齐琪拉倒自己身边,“这是齐琪,我女儿”那女人却是一愣,“你收养的?还是”眼光看着齐琪,却已明白了八九分,女儿竟然在外生了一个孩子!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叶和靖想要上前自我介绍,男人却已经怒容满面,怒哼一声已推门而去,叶和靖讪笑,便对着女人说,“阿姨,我是叶和靖,是齐齐的爸爸”女人上下打量了叶和靖一番。女人对他品相样貌是认可的,可是一不知他性情家室,二是无法接受女儿为了他六年未归,也是无法和颜对待,低下头来对齐琪说,“你叫齐琪吧”
“你是谁啊”齐琪一脸好奇,她好奇地打量这个女人,比自己高得多的个头,脸上虽然有皱纹,但是和颜悦色,像幼儿园老师一样,“你是老师么”
女人乐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老师”
齐琪睁大眼睛,“我猜对了?”遂咯咯直笑,“你看我的眼神,跟我们老师的眼神很像”
三个人都是心中震动,这么小的孩子已经开始察言观色了么,齐滢滢却心中暗想,她从小没了父亲,自然是对异样的目光更加敏感。紧了紧拉着齐琪的双手,齐琪似乎感觉到齐滢滢在看他,转过头来,对着齐滢滢没心没肺的笑着,齐滢滢眼中却更是不堪,又要落泪。
叶和靖心中明了,蹲下身来,逗弄着齐琪,“齐齐,她是你的姥姥”
齐琪却好奇地说了句,“刚才有个姥姥姥爷,现在有个姥姥,那我想姥姥一定是妈妈的妈妈”
女人被这个机灵鬼逗乐了,“好聪明的小姑娘”
齐琪却规规矩矩叫道“姥姥”
女人的心本来就比男人柔软,即使冰一样的心都会被齐琪暖化,更何况水做的女人。女人闻言笑眯眯地牵着她的手,“走,看姥姥家去,见你的姥姥姥爷”说完自己也是一脸挪揄。
“不,不,不!”齐琪却连忙倒退,女人疑惑道,“怎么了?”
齐琪神色慌张,“姥姥姥爷好凶,齐齐怕”
女人听到后,瞅了叶和靖一眼,又将目光看着齐琪,便说道,“你姥姥姥爷不敢凶齐琪的,他凶你我揍他”
齐琪却说道,“她凶爸爸怎么办”
女人闻言一乐,“你个小鬼,真的是机灵,好好好,他批评你爸,我教训他好不好!”
齐琪笑逐颜开,便主动拉着女人便往房子里走,“看房子去“
女人大喜,主动引路。
齐琪却扭过脸来,笑的像一只抓住了老鼠的猫,对着叶和靖挤眉弄眼。
齐滢滢与叶和靖对视一眼。
这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