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转着手里的笔，时不时的看看坐在对面的程栗子，觉得岁月静好的样子也就不过如此吧，做着自己喜欢的事，看着自己喜欢的人。
十八岁，本来就该这样美好吧。
“陈新，这个报告你看下。”栗子起身把刚刚手里的报告推到陈新面前。
“这个我看过了。”陈新看着栗子低着头写东西，走到栗子面前把她手里的笔拿掉。
“你干什么！”
“想跟你聊会天。”
“没时间。这么多报告还要看，杨队回来之前是要检查的。”
“你喜欢现在的生活么？”陈新并未理会栗子，摆弄着刚才栗子手中的笔，向窗户旁走去。
陈新将身子转过来靠在窗户边上，注视着栗子。
“从我十二岁来到这，我就被这里的人文气息所感染，我曾无数次的提出要加入这个组织，六年后，我如愿加入了共产党，你觉得我会不喜欢现在的生活？”
“但这依旧不是你想要的。”
“那是在说你自己吧。”
“我们每个人心底都有一个黑暗地带，那个狭小的空间住着我们作为人类最大的缺点，软弱和自私。其实它们都是一个意思，就是在需要你真正舍弃一些东西的时候，你只会考虑你自己。”
“每个人？那些为了和平去奋勇杀敌打仗的人呢？杨叔叔？白叔叔？你父母？难道他们都软弱、自私？”
“我说的人性，被隐藏起来的人性。每个人都不是大爱无私的，就算是，那也是他作为负面那部分的人性，被彻底的隐藏起来了。每个人，都是双面人。”
“那你呢？你不去巴黎，执意留在这里，又是因为什么？”
“我觉得我应该这么做。在一个简单的选择面前，我只是顺从了我自己的心。”
“那你喜欢现在的生活么？”
“不喜欢。其实你也一样不喜欢，只是被动的接受现状罢了。”
栗子把放在桌上得手拿起来交叉抱在胸前，看着阳光透过陈新的头发撒在面前的桌子上，有一种惬意的感觉划过，好像这一切都不是战争的样子。
栗子想像着自己如何体会陈新跟她说的这些大道理，是不是就好像现在，我们就这样安静的看着彼此。如果我们本可以不这么生活，那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呢？
陈新把身子转向窗户，窗外阳光正好。栗子看着陈新，陈新透过窗户，看着栗子。
南京，新赫路花园酒店。
“我以为你要把我介绍给你的部下认识。”秋禾穿着睡衣从床上爬起，第一件事就是给尹仲办公室播去了电话。
“你刚到南京，需要休息。这一阵你好好逛逛周边，放松放松。”尹仲这边语气轻松的说道。
“所以你把我安排在了郊区？为什么不让回原来的地方，我所有的东西都在那里。”
“我已经让周副官给你去打包了，一会你会收到一个包裹。”
秋禾握着电话迟迟没有说话，她回想起昨晚和尹仲在餐馆吃饭，她记得尹仲测试她的能力，然后就开始吃饭，再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秋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睡衣。
“你帮我换了睡衣。”
“我叫的酒店服务员。不用担心，是个五十几岁的阿姨。”
“昨晚上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从吃饭开始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
“你不需要记得。”
“你不告诉我，我现在就去你办公室。”
尹仲这边没有说话，但能清晰的听到平稳的呼吸声。
“秋禾，听话。”
“你在饭里给我下了药。”
“今天晚上我去找你。”
秋禾挂了电话，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发现心跳的厉害。尹仲到底是在做什么，难道他不应该履行他的诺言，他答应过学成归来之后在他手下任职，可为什么现在又叫她去放松休息？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秋禾在这家周围四面环山的酒店里呆了一天，不得不说这是个景色极好的地方，推开窗户不但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也能让人瞬间忘却一切烦恼。
秋禾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五点。尹仲该下班了。她等了一天的包裹没到，身上的睡衣也没换。
尹仲吩咐周副官在车里等他，走进了酒店的大门。
这酒店人烟稀少，地处南京郊区，周边四面环山，很多来这里的人，大都在这里爬山迷了路或者是周折劳累的驻足之地。
只是现在局势紧张，没有多少人会来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所以这酒店，显得略微冷清。
酒店前台也只有一人，是个年长的阿姨，看见尹仲推门走来，微笑的低了低头。
“您来了。”
“她在么？”
“在，一天都在。”
“好。”
酒店总共有四层，只有二层三层是客房，一层是前台和大厅，顶层大多是处理酒店的琐碎之物，和堆满换洗用品的库房。
尹仲走到206门前，还未抬起手敲门，门便被打开了。
“住的还习惯么？”
“习惯。”
“也不知道这里的饭菜合不合你的胃口。”
“当然合我的胃口，国外那些东西早吃腻了。”
尹仲拍了拍面前一个小伙子的肩膀，两个人就这样在黑暗之中仓促的结束了对话。
302。
尹仲发现门没有锁，直接推门走了进去。他环顾四周，屋里没人。
难不成吴妈搞错了？
秋禾悄悄走到尹仲身后，抬起手朝尹仲的后背落下。只是刚要碰到尹仲的肩膀，尹仲便将手抬起抓到了秋禾的手腕，顺势将她整个人从后面翻了过来。
尹仲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抱住了她的腰，看着秋禾一脸难受的样子，笑出了声。
“你还太嫩。”
“把我放下来吧。”
尹仲松开了秋禾，待她站稳秋禾瞬间又一个回旋踢踢到了尹仲的肩膀，尹仲没来得及防备往后退了几步。秋禾看到这是一个好机会，上前双臂勾住尹仲的脖子，正当要抬腿的时候尹仲用手在胸前一挡，抓住秋禾的腿一转，秋禾整个人被腾空转起。就在秋禾马上要落地的瞬间，她抓住了头上方的沙发，身子借力往上一挺，双腿挣开尹仲的手，小腿勾住了尹仲的脖子。尹仲将脖子一转，身子背对秋禾，向前一躬腰，秋禾整个人又被带到空中，秋禾眼看自己又要摔在地上，双手在地上一撑，转身躺在地上用脚一勾，尹仲直接趴在了她的身上。
“非要跟我比一比是么。”尹仲虽然身手老练，可能是年纪大了，喘着粗气说道。
尹仲见秋禾一直盯着他不说话，准备起身。
秋禾一个转身又将尹仲压在下面。
“你要杀我？”
“为什么这么问？”
“昨晚上到底怎么回事。”
尹仲没有说话，他用手推了推秋禾的肩膀，示意她站起来说话，毕竟这样的姿势，实在是不舒服。
屋外忽然想起了敲门声。
“您好，有您的包裹。”
“应该是你的衣服。”尹仲此时才注意到，秋禾身上还穿着睡衣。
秋禾起身去开门，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吴妈。
尹仲起身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哼起了曲子。他知道，吴妈应该是透过监控，觉察到这里的异常。
吴妈看这情形没什么不妥，道了句打扰了，就退下了。
“你心情看来很好。”秋禾边打开包裹边说道。
“是啊，你的身手看来不错，省的我再测试你了。”
秋禾进到卧室去换了件衣服，出来的时候尹仲已经走了。她看到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
“问太多问题是你的禁忌。”
秋禾看了看镜子中漂亮的自己，用手摸了摸白皙的脸蛋，冷笑了一声，“呵，来无影去无踪，玩神秘给谁看。”
“尹司令，您手怎么了？”
尹仲坐上车，看见自己的手被割了个口子，想是刚才被秋禾弄到的。
“被一只调皮的小猫咬了一口。”
“猫？用不用吴妈抓住它？”
“不用，它应该知错了。”
秋禾一动不动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发现并不爱哭的自己，竟然流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