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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Chapter.57 等待

人有几种格外美好的感情,其中之二便是我想,还有我以为,或许还有更多更好的的形容词,却都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两者都是人在幻想美好事物时才会用上的点缀,黑子野太助也不在乎如是。

站在院子里,远东吹来的风带着一股淡淡的樱花香,暖暖的阳光照在脸上,他便会想远方的京都里会不会也有这么好的太阳,那里的风会不会也很暖和。

他想在某天,等战乱平息的时候,他可以和哥哥一起去一次京都,看一眼京都的樱花是否比乡下开的更美,尝一口石原慎二称赞不绝的三色丸子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甜。

他也想见一见石原慎二的朋友,告诉他们哥哥其实不怎么能喝酒,每次喝完酒其实都很难受,希望他们不要老是欺负哥哥。

他还想,还想一直能陪在石原慎二的身边,从最初的崇拜到后来已经说不清的感情。他想一直微笑着,听着哥哥说着各种有趣的事。

听说有一群人因为不满天人统治自称攘夷志士,他也跟着哥哥慢慢崇拜起这些人。听说柳生家也在考虑要不要参加战争,他就开始担心,哥哥会不会也要去打仗,直到石原慎二保证不会去他才放下心。

所有的他都静静的微笑着听,直到听到石原慎二说他有喜欢的人了,他便呆住了,等到石原慎二叫了他好几声,他才惊叫一声眯起眼睛一脸促狭的看着石原慎二,问什么时候把嫂子带回来。

他以为两个人可以相依为命一辈子,然后一起为石原伯伯养老,却忘了人总要结婚成家,他所有的感情也只有自己明白,像一朵只开在他自己心里的花,哪怕用尽心力的绽开属于自己的光彩,喜欢的人也是看不到的。

从那以后,黑子野太助明白了人第三种美好的感情,等待,哪怕不会有结果。

在家里等着哥哥回家,在第一时间对他说一句你回来啦,烧好水让他好好洗一个澡,然后泡上一杯热茶,坐在他身边听他说话,这就足够了吧。

这些都是他,心中最美好的梦。

他想着想着,笑得一脸温柔,眯起眼睛,眼泪却落了下来,没人看见。

.....

世界上所有的等待,都是建立在个人所以为的‘漫长时间’里。

恋人之间约好海誓山盟,然后一方对另一方苦苦等待的时候,往往另一方都与另一个人暧昧不清。

然后之前约好的一辈子就突然不喜欢了,我觉得你和我不合适,我妈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胸前那颗痣,我出车祸了下面不行了等等狗屎理由中结束。

不过这大都是比方,也就是所谓的心灵砒霜,一般被心灵砒霜毒到然后怀疑感情,叫嚣着别人太幼稚不现实,最后导致感情破裂或者自己孤身一人的人都是智障。

黑子野太助便从未对自己的等待动摇过,等待本就是一个人用尽全心全意的去等另一个人,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你喜欢你愿意等,那就够了。

他拿着一根小树枝,蹲在院子里,一次又一次的写着‘等待’这个词,然后想象着哥哥回来和自己会做些什么。

石原慎太郎最近也不知道干嘛去了,再等哥哥的同时,也顺带等一等石原伯伯吧,黑子野太助眯起眼,笑得一脸幸福。

直到他从一名一脸愧疚的武士手中接过一封信和两把断开的武士刀,以及,石原慎太郎和石原慎二两人的抚恤金。

原来,他一直以为自己会在石原家会度过的一辈子,竟短暂到,他用手指,写不完,一次等待。

他从没有想到,总是大半个月不见得石原慎太郎竟然会是攘夷志士,也从没想到石原慎二瞒着他也加入了攘夷志士,自然更不会想到某一天他会同时知道两个人战死的消息。

他还以为三个人可以过一辈子的啊,原来真的只是他的梦而已。

梦太甜,现实便会让人觉得发苦。

.....

在天人的飞机大炮下前线屡屡战败的消息开始传了过来,战线开始逐渐向后撤退,连这遥远的乡下也将要战乱之苦。

村子里的人开始迁移,也曾有过好心的大叔大婶来劝过黑子野太助,让他和村民们一起走。

他没有答应,因为他和哥哥石原慎二说好了,现在这里等石原慎二回家,现在只有石原慎二的刀回来了,人却还没有回来。

坐在院子里的橘树下,他做了很长一个梦,梦到自己一开始就是个女孩,然后来到石原家后,和石原慎二一起长大,这次她没有等待,直言自己的感情,最后嫁给了石原慎二,两个人一起生了好几个孩子,然后好多年过去了,在一个黄昏里,两个人一起看着夕阳死去。

巨大的爆炸声传来,一发炮弹落在院子外面,飞溅的石子擦过脸,带出一条血线,他依旧静静的坐着,看着火焰将那棵两人一起种下的橘树点燃,叶子燃烧发出小小的啪啪声。

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发现村子的人逃走后的怒骂,一名豹子头天人发现了这个院子,也看到了他。

黑色的长发披在背后,穿着哥哥从京都买来送他的月白色和服,瘦弱的身子看起来有些窈窕。

“想不到还有一个美人!”

豹子头天人狰狞一笑,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步,一道风吹过它的脖子,有一些森冷,眼前的世界便暗了下来。

天人的尸体倒下,倒在院子外面。黑子野太助站在他的身边,握着石原慎二的半截断刀,看着院子外,因为同伴死去还没反应过来的数名天人。

“这次我来保护你吧。”

他看了眼身后的院子,似乎能看到一个棕发少年站在院子里,对自己温柔的点头答应。

“你们想对我的哥哥做什么呢,杂碎?”

黑子野太助一直学着哥哥微笑眯起的眼睁开,一脸微笑的看着奇形怪状的天人们,他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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