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是鹧鸪山庄的新任主人.
鹧鸪,这个神秘的名字,跟着这个山庄已经有几百年的时光.
有人说这山庄被人下了咒的,所以山庄的历届主人都是不同姓氏的人.比如我.
我是个孤儿,七岁以前一直靠乞讨为生.
我也一直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何方神圣.那四处求乞,靠看人眼色生活的日子,十几年来,一直是我不能遗忘的恶梦.
那七年的我,何其卑微.
乞求施舍的人,是不可能有任何尊严可言的.
一个蓬头垢面,严冬里也只有一件单薄衣衫的人,不会有任何希望可言,何谈尊严.
直到我遇到上一任山庄的主人.
一个和蔼却精明的老人.
是他改变了我的人生.
我一直心存感激.
他曾经有过一个儿子,那个常年脸色苍白,生来便已经痨疾缠身的少年,在我来鹧鸪山庄的第四年,终于一病归西.
他和我一样,也是生来便没有任何希望的人.
鹧鸪山上的鹧鸪塔压制着这个山庄里的一切,山庄的每一任主人的子嗣,都活不到成年.贞死的那一年,刚好十七岁.
我始终记得他,记得他总是微笑的眼睛,他苍白的脸,还有那经年不断的咳声.
他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温暖,也是第一个离我而去的人.
同时,他也是惟一一个曾让我为之流过眼泪的人.
如今我也十七岁了.
十七岁,多好的年纪.
可我却已经满面沧桑.
谁能够理解我心里的苦?又有谁能够知道,我是如何才能在这山庄里得以生存?也许牙牙知道,可它毕竟只是一条狗而已.
还有疏桐.
疏桐是管家的儿子.
他看着我长大,看着我挣扎,看着我一点点从夹缝中成长,直至成为一呼百应的主人.
他总觉得我不会是个有野心的人.可是,就像他说的,在这个山庄里,像我这样的人,没有野心,就不能生存.
所以,他错了,在他眼里,什么东西都是美好的,人和狗一样单纯.
怎么可能.
灵鹊说寒笛回来了.
他终于肯回来.
自从老夫人过世以后,或者说是自从我接管这个家族的一切以后,他便消失不见.
有多久了?
掐指算算,已经满了两年.
两年的时间.他想通了什么?
冬至是和他一起走的.
冬至.
那个总是温婉宁静的女子.很多人都说她和我很像,面容,以及神韵,还有野心.
我是从什么时候被人冠以野心家的名号的?就是从老夫人决定将冬至许配给寒笛,而寒笛也微笑接受的那一刻起吧?
一个男人而已,我不见得真的就会和她去争.可是,他们却开始想要我的命.
从我进入鹧鸪山庄,命运之轮便开始转动.
我的养父说我是这山庄注定的主人,我不信,其他人也不信.所以一向视我如亲生的老夫人在养父过世后马上翻脸,视我为敌人.
我不怪她.怎么会怪?寒笛毕竟是他的至亲.
我算什么?不过一个路边被人拾来的孤女.
可心,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感到痛.
我当他们是亲人.
孤单的我,渴望温暖.我生来没有父母,没有家,而他们给了我家的概念,是他们让我开始渴望亲情.
可是结果,不过如此而已.
寒笛.
为什么你还要回来?
我以为我已经可以忘记,我以为一切都可以成为过去.可当听到他回来的消息时,我还是会感到痛心.
这就是那个曾口口声声说会保护我的人.
这就是那个曾信誓旦旦对我说无论如何,哪怕是丢掉性命也不会让我受到一点伤害的人,结果,却伤我最深.
冬至也回来了吗?
她回来做什么?是不是还想要和我一试高下,再争一争?
寒笛是帮她的吧?
她总是有那么多的人在身边,而我,始终只有自己一人.
孤单的我,只能孤军奋战.
辛苦的人生.
所以不要怪我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