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如今我已经可以断定,那鹧鸪山,的确有问题.
红颜曾说过,最好我保住凝香院和鹧鸪山庄,否则,她会让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离我而去.
那么是不是就是说,凝香院和鹧鸪山庄对于她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鹧鸪山庄也许还说得通,可那凝香院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想不通.
如今凝香院已经毁掉,剩下的,只有鹧鸪山庄.
那么,谜底,应当就在那里.
我决定去看看.
而这一次,我要更加小心才行.我可不想头发还没有长出来,脑袋先已搬家.
正在琢磨要不要抓上李靖陪我同去,许哲却突然出现在我家里.
“我知道你要去鹧鸪山庄,可不可以让我陪你一起?”
“为什么?”
他垂下头,“我不想失去你.”
“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就跟着你.”
“何必?我不想你难堪.”
“都已经这样了,也不在乎再难堪一点.”
我看向窗外,声音空洞,“你知道的,我不会再信任你.”
“我不介意.”
我突然回过头,愤愤地瞪他,“可我介意.”
他眸光瞬间燃亮,紧紧抓住我的手,“你说真的?”
我看着他抓住我的手,半天,平静地挣脱出来,“已经不再重要了.”
他却再次准确地抓住我,声音里已经带上恳求,“相信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害你.”
我心一动,突然改变了主意,抬起眼睛微笑看住他,“是吗?”
“是.”
“好,我们明天出发,你最好一直跟着我,寸步不离.”
然后我站到窗前,一直看到夜色里去,自心底冷笑出来.
夏天的海边,连空气里都又湿又粘.我只走了一小段路,便已浑身粘腻.
真是个令人生厌的季节.
海风夹杂着腥气席卷而来,估计是又要下雨.空气闷闷的,我的心,也跟着闷闷的.
李靖说寂空一直在这里.他肯定在这里,他可是那鹧鸪寺看家的方丈.
如果说阿富汗是拉登的老巢,那么这里,就是寂空的根据地.
他会选择蹲在这里,肯定有他必须那样做的原因.
或许,这里有他需要守的东西.
抬起手遮住额头,我望着远处那座荒凉的鹧鸪山.
听这里的老人讲,每到清明前后,便会有大群的鹧鸪鸟聚集到这里.那些小东西仿佛在举行某种仪式一般,久久盘桓在那座山的上面,黑压压的,说不出的壮观.
有人说它们是在为它们那山庄曾经的主人祈愿,因为传说,那鹧鸪山的主人,原本就是由一只鹧鸪所变,为了报答她前世的恩人,所以才会来到凡间.
也有人说,它们之所以会每年都来,只是因为这座山庄里曾经禁锢了一只千年鹧鸪的灵魂,而每年清明节的时候,正是那禁锢的咒语最弱的时候,所以它们才会不远万里从各处飞来,只是希望能够让那千年的怨灵解脱出来.
传说的版本千千万万,听上去竟有些神似那个经典不衰的白蛇传,只不过,金山寺成了鹧鸪山庄,而那条白蛇则从爬行动物升级至一种飞禽.
真正难为了那个编故事的人.
可这些故事听在我的耳朵里,却又有更深层的含义.
李靖曾说,这座山之所以成名,是因了一个女人.
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就有灵魂.
只是不知,是不是事实与传说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版本.
我并不急着去那座鹧鸪山庄,如果我猜想没错,许文和红颜一定也会随着跟来.我看了眼身边兀自擦着汗的许哲,忍不住在心底冷笑起来,何况,还有他在这里.
许哲,一定是这个谜底中至关重要的一环.
我又住进上次来这里时住的那家酒店.许哲就在我隔壁.
吃过晚饭,下楼到便利店买烟.
刚推开门,一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长长的头随意地垂下来,正伏在收银台上和里面站着的那个女孩子嬉笑着聊天.
听到开门的声音,那身影回过头来,浅浅的笑意充盈在眼底,好似知道我肯定会来一般.
“你怎么来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讶异.
李靖站起来,双手抄着长裤的口袋,笑吟吟地看着我,样子有些痞.
“突然有些怀念鹧鸪山附近的那些和尚,所以回来看看,顺便也许个愿.”
我也笑起来,对那站在里面的女孩子说给我包烟,然后又回过头来,“那么怀念?不如干脆去当和尚.”
“可我还有七情六欲.”
“七情六欲可以斩.”
“斩不断,理还乱.”
我笑意更甚,“怎么几天不见,你都成了诗人?”
他看着我的光头,突然说,“如果你去当和尚,一定是最漂亮的和尚.”
我摸了摸脑袋,“可惜性别不对,当也只能是尼姑.”然后付钱,走了出去.
李靖紧跟出来.
“红颜和许文也来了,不过不是一起.”
出了门,他突然说.
我挑眉,“你就是为了这个而来?”
“演戏当然要演彻底,已经开了头,不演下去,多可惜.”
我看向他,他依然是浅浅地笑着,阳光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