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牙病了,所有东西吃下去便全数吐出来,小小的身体蜷做一团窝在角落里,可怜巴巴看我.我抱起它到附近的兽医店看医生.
店里好多人,现在的人或者是过于孤独,好多人都选择养一只宠物.动物比人更靠得住,只有你遗弃它,它永远都会对你忠诚.于是倘若自己养的动物病了,主人往往比自己病还要慌张.
在前台挂了号,我紧紧抱着牙牙坐在长凳上耐心地等.那么多人,不知道轮到我需要多少时间.
兽医店的门开了又关,晃动的人影出了又进.
真正好生意.
门外人影匆匆,正是夜晚最繁华的时间,到处都是消磨时间的人.我愣愣地看着那涌动的人群不由想,不知道这大把的人里有多少是和我一样对生活感到迷茫,又有多少正在体味生而为人的辛酸,
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那光光的脑袋在五光十色的人群中间,格外扎眼.
是寂空.
他好似知道我在这里一般,回过头看了这里一眼,嘴角是一如既往神秘的笑容.
心里涌上种不祥的预感.
这个家伙,这么久没有出现,突然跑来我面前,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牙牙在我怀里瑟瑟地抖,我有心追上去看,可看着它的模样,又实在不忍心就这样丢下它不管.前面只剩下三个人,现在离开,这么长时间的队就相当于白排,而且,牙牙那么痛苦,不让医生看看我心着实不安.
我咬了咬牙,终于还是没有跟出去,愣愣地看着那光头沉没在人海里.
还剩两个人,一个人,终于,助手小姐甜甜的声音叫到我们的名字.我抱着牙牙推门走进去.医生忙了那么久,有些疲惫,可看到牙牙的时候还是眼睛一亮.
“好漂亮的西施狗,它怎么了,有什么不正常反应?”
“吃不下东西,哪怕只是吃一点点也会全数吐出来.”
医生伸手将牙牙抱过去,牙牙有些害怕,眼含警惕.
“还是个很认生的小家伙.”医生笑,拿出工具开始检查.
我看着他认真地听诊,心却早已不知飞到了哪里去.
那个寂空,绝不会无缘无故在这里出现.他想干什么呢?
“啊!”我突然失声尖叫起来,吓的正一心一意给牙牙检查的医生手一抖,听诊器险些没自手中掉下来.牙牙回头看我,一脸委屈.
我却完全顾不上他们的反应,转身冲到走廊里,拿出手机打电话给丝丝.她今天休息,我出门的时候她还窝在床上.
电话关机.
好好的干吗老关机?会不会有什么问题?我的心一寒,寂空刚刚消失的方向,正是我住的地方.
该死,总不会是什么巧合,那个死光头做任何一个动作都一定有他的目的.
不行,我一定要回去看看才行,丝丝那个傻瓜,没有我在,她什么蠢事都干得出来.掏出钱包胡乱扯出一把钞票扔到医生旁边的桌子上,说了一声我一会回来带牙牙回去便匆匆冲了出去.
这里打不到车,跑回去大概要十分钟,十分钟,希望不要发生什么我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小区里特别安静,抬头看看我的窗口,没有开灯.电梯停在十七楼,按了半天依然还是停在那里,我心慌意乱,顾不上自己早已跑得气喘吁吁,转身冲进楼梯.
六楼,十楼.
为什么我要住在十七楼?她妈的,跑上去都要那么长的时间.边跑边再次拨丝丝手机,依然关机,打家里座机,始终没人听.
丝丝,你千万不能有事.
我牙齿咬得紧紧,如果他们真的敢动丝丝,我决不放过有关的任何一个人,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已经到了十六楼.
电梯终于缓缓落下来,可已经毫无用处,我几步向十七楼冲去.
砸门,没有反应.我哆嗦着手拿出钥匙开门,钥匙搞了半天都插不到锁孔里去.我深吸口气命令自己冷静.没事,一定没事,也许她只是睡得太沉而已.终于,钥匙转动几圈,沉重的防盗门轻轻打开.打开里面那层木门,我直接冲到丝丝房间里去.
床是空的,被子胡乱的摊在床上,没有人,也没有开灯.她去了哪里?
回身打开客厅的大灯,100瓦的日光灯明晃晃地打下来,纤尘毕现,却不见她的踪迹.她的手机就扔在透明的玻璃茶几上,旁边还有我没有抽完的半盒烟.
环顾四周,和我出去时没有任何两样,整个房子里空荡荡的安静,还散发着刚刚喂过牙牙的牛奶的清香.
除了丝丝不在,并没有任何其他不一样的地方.
可是,肯定有什么不对劲.
再次环顾一圈,是我的房间!出门的时候明明已经带上的房门此时开着一条小小的缝隙.没有灯光,房间里漆黑一片.
小心翼翼推开房门,客厅的光打进去,我看到丝丝,她仰躺在窗边的地毯上,脸色苍白,双目禁闭.旁边散落的是那幅我藏在柜底的画,画面半卷,露出那蓝衣女子的半张脸,依稀可以看见她似笑非笑的嘴角,那么诡异.
我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丝丝的身边,颤抖着手指去探她的鼻息,还好,虽然微弱,但尚有呼吸.
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打的求救电话,也不记得我们究竟是如何进到这苍白的到处充斥消毒水味道的医院里.
丝丝依然昏迷.我蜷缩在床边的椅子里,唇色苍白.
医生说她是吸进了不明气体导致的昏迷.至于是什么东西,他们现在也还不能确定,所以能不能醒还要凭运气.
又是这些不明所以的东西.
好好的丝丝怎么会想将这幅画翻出来看?她从来不会随便动我的东西.
一定和寂空有关.
我猛地站起来冲出去,刚刚进门的双喜险些被我撞个跟头,好大力气.
回到家,几下将那幅画撕了个粉碎.细碎的纸屑漫天飞舞,我突然放声笑起来,声音凄厉.
该死的秃驴,为什么要打丝丝的主意?我妈一个好不够?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是不是非要让我身边的人一个个全部死了干净才肯甘心?
红颜.
为什么我的生活里要无缘无故多出个红颜?我从来没有体会过什么是温暖,我不过想余一点陪伴,是不是连这样一点点微末的要求想保留也难?
我何其冤枉,我身边的这些人何其无辜.根本就与她们全不相干.
可是与我,就真的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