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陆至诚就出了门。
天高云淡,街上行人熙攘。
赵钧正在书店里一个人吃油条。
陆至诚走进书店的时候,刚好也有两个人进了书店要买书。于是赵钧就赶紧擦了擦手,一边和陆至诚打了声招呼一边忙着帮那两个人找书。
那两个人买完书走了以后,赵钧就找了张椅子让陆至诚坐下,而他自己就继续吃着油条。
“早饭还没吃完呢?”陆至诚说。
“这几天奶奶的胃不好,只能喝稀粥。我今天早上起来给她煮了半锅稀粥,让她慢慢吃。我自己吃不惯那玩意儿,一碗粥就跟水似的,哪里能吃得饱。所以来书店的路上我就买了几根油条,现在才有空吃——你看,油条都软了。”赵钧说着,就甩了甩手里的那根软油条,那根油条就晃晃悠悠地在空气中画了两个圈。
“今天早上幸亏我给你打了电话,要不然你现在恐怕都还在梦里捡钱呢。”陆至诚笑着揶揄道。
“这倒是,要不是你早上打电话来,我差点就把去医院这事给忘了——这几天都过得乱糟糟的,脑子里的事也跟着乱七八糟了。”赵钧说。
“怎么了?是不是又在街上看到了什么漂亮姑娘,害得你魂不守舍了?”陆至诚笑说。
赵钧作势就要把自己手上沾着的油往陆至诚头上抹,陆至诚连忙告饶。
“我爸从南京那边回来了。”赵钧说完这句话,就三两口吃完了自己手中的油条。
“你爸不是以前春节的时候从不回来吗?”
赵钧就点了点头,咽下了口中的油条,说:“是年初一那天下午回来的,说是想回这边来住几天,看看我和奶奶——说得好听,别当我不知道,他一定又是在外边乱搞,让南京那边的女人给赶出了门。”
“你不要把你爸想成这样。”
“哼,要不是看在奶奶的份上,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他跨进家门半步,”赵钧一边说,一边非常愤怒地拿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油,“他在南京那边有了老婆孩子,这边就不管了,他拿我当私生子啊?”
“你爸现在还住在家里吗?”
“昨天中午接了个电话就又回南京去了,”赵钧把毛巾往桌子上一扔,说,“看他接电话时那副低三下四的腔调,就知道一定是南京的那个女人给他打的。赶他走就走,叫他回去就回去,真是贱得连狗都不如。”
“算了,再怎么说,他不还是你爸吗?你奶奶要是听见你这么骂你爸,心里也不会好受——好了,过去了就别去想了。”陆至诚说着,就起身拍了拍赵钧的肩膀。
赵钧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又自嘲似的笑了笑。
赵钧收拾了一下书店后,就和陆至诚一起出了门,关了店,往市第一人民医院走了去。
走到半道上,赵钧就又到水果店里去买了一袋梨。
“买梨干什么?”陆至诚问。
“看病人总要拎袋水果才像样子。”赵钧说。
“周健他又不能吃。”陆至诚说。
“总有人吃的。”赵钧说。
陆至诚就笑了笑,说:“你不该挑大的鸭梨买的。”
“为什么?”赵钧问。
“你买的这些鸭梨个个都比我俩的拳头还要大,女的要是胃口小一点的话,一只吃下去差不多也就饱了。到时候人家万一吃不下,好心要分你一半,那‘分梨’岂不就是‘分离’——”陆至诚故意拉长了声调笑着说。
“呸,乌鸦嘴——怎么你废话这么多?你的脑子真是比出土文物还要土,什么破烂思想。”赵钧一边呸一边说。
陆至诚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两个人快走到医院的时候,就在医院旁的一家鲜花店门口看见了一块大牌子,上面写着“节日大酬宾:病人亲友购鲜花,八折起优惠(本店另有大批新到玫瑰,欲购从速,价格从优。)”,牌子的旁边则是一张鲜花分类价目表。
“现在的花店真是会做生意。”陆至诚说。
“这还用说,你看医院的附近,不是花店就是水果店,还有小卖部和杂货食品店,生意家家好。”赵钧说。
“不过我看这块牌子写得也有问题,”陆至诚停下脚步,指着那块牌子对赵钧说,“你看,亲友买花那都是用来看望病人的,大多都是买些康乃馨或者满天星什么的装成花篮,再加上一张祝福什么的卡片,送给病人。除非住院的是情侣,要不然谁会去买玫瑰呀。这店进了那么多玫瑰,岂不是白白等它们烂掉?”
“你少咬文嚼字了——真是个榆木脑袋,你想,”赵钧一手拎着水果,一手指了指花店,说,“到这花店里来买花的,又不一定非得是病人的亲友。牌子上说给病人亲友优惠价,还不只是个噱头?你知道是真优惠还是假优惠?再说了,店里进了大批玫瑰也很正常,要是放在平时可能会卖不完,可是你想想,明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陆至诚一时不解。
赵钧就笑了笑,又往前走了去。他一边走一边说:“明天是二月十四号,是情人节。”
陆至诚就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往前紧走几步跟上了赵钧。
“忘了忘了。”陆至诚说。
“很正常,你又不在谈恋爱,当然不记得这种日子了。”赵钧嬉笑着说。
“你还不是和我一样?怎么记这种日子就记得这么清楚?”陆至诚也嬉笑着回应。
赵钧就伸出没拿水果的那只手,准备掐陆至诚的脖子。陆至诚笑着一闪就避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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