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机关带入墙后的时候,周然心中是一惊一喜,惊的是,这墙上竟真的有个翻板机关,而且被自己误打误撞地就开启了,喜的是,掩饰机关的古董都那么值钱,那么里面会不会是个藏宝贝的密室?如果是的话,里面的东西该有多值钱?
不过很快,惊和喜就变成了惊和痛,原来墙的后面好像只有很小的落脚地,之后就是一副延伸向下的阶梯,周然被翻板拍进来时往后退了几步,结果一脚踩空,伴着痛叫声,像个肉球一样骨碌碌滚了下去。
这阶梯比上来时要长上不少,算起来已经越过了一楼,来到了较深的地下,周然被折腾的不轻,趴在地上缓了半天才哎呦哎呦地爬了起来,抱怨道:“特么的哪个傻叉在二楼修个地下室,要不是小爷机灵护住了头,这会儿就爬不起来了……”
周围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清,因此抱怨过后,周然打算先弄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他记得之前从出租车司机那里,连带着衬衫还搜刮了一只打火机,于是从衣兜里把它找出来,借着微弱的火光,查看了一下四周的情况。
自己现在身处的位置是一个地道口,往后是大概三层楼高的阶梯,往前就是长长的地道,地道和阶梯都是砖块和水泥共用的现代建筑风格,年代应该不会太久远,不过在观察了一阵以后,发现了两个疑点。
第一,这里明明是地下,但空气却没有那种沉积的异味,反而显得十分清新,即便是有专门的换气设备也不太能说得过去,因为这里的空气质量,感觉上甚至比外面还要好。
第二,在这个相对现代化的设施里,周然竟然没有找到电灯,这就有点儿奇怪了,难道那个屋主人每次下来的时候,还要拿个手电筒不成?
不过这也勾起了周然的好奇心,而且,这个地道是现代设施,不像慈云寺下面那个几百年前的诡异地穴,应该没什么危险吧?
周然于是摸索着向前走去,这条地道还挺长,周然一边走一边猜测,这里莫非是古时某个大户人家留下的秘密地道,或者是战时修筑的防空洞经过修缮改造而成?那么事务所的人修缮它是为了什么?紧急时的逃生密道还是藏宝贝?
‘希望是后者……’周然的嘴角微微翘了一下,继续往前走去。
越往前走,空气变得愈加潮湿,湿气在地道上方凝成水珠,不断地滴下来,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这时周然惊讶的发现,在地道的墙壁上,出现了不少细密的,黑褐色的植物根系,它们扎根在墙砖之间的缝隙里,像血管一样向內延伸。
越往里走,这些根系就变得越粗,就好像毛细血管汇聚在一起,变成了静脉。
看来这管道的上方,应该有一片植物带,它们的根系有一部分长到了通道里,才使这里的空气变得潮湿而清新吗?
……不对!
周然突然驻足,虽然他连高中都没念过,但也知道一些尝试,比如说,植物根部的呼吸方式,是产生二氧化碳而非氧气的,这些植物根部应该起不到净化空气的作用。
以及,地道延伸到这个位置,虽然在地下感觉很长,但实际上在地面上应该也没走出去多远,以周然的记忆,事务所周围目力所及之地,并没有能生长出这么多根系的植物带……那这些密密麻麻的根系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这事有蹊跷!周然的内心现在出现了两种情绪,一是畏惧,他已经意识到这个地道的诡异之处,或许再往前走,他会遇到与慈云寺地下想必也不遑多让的东西。
还有一点,就是冲斥了内心的好奇。
这或许是远古时期就遗留下来的本能:人类对于未知,总是抱持着强烈的畏惧和渴望。
周然的内心挣扎了一会儿,终于,好奇心战胜了恐惧,他决定继续向前一探究竟,然而就在他刚刚抬脚的时候,却突然产生了一种感觉,这感觉十分怪异,就好像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紧紧地盯着自己。
周然猛地回过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错觉?不,不像,刚才那种那种感觉,与其说是有人,不如说是有一只野兽在盯着你,随时准备将你吞噬殆尽。
周然曾经从鬼蛟的眼神里感受到类似的感觉,那一瞬间的脊背发寒,自己怎么会弄错?
这时他突然感到这种视线转移到了左边,于是转头看去,这次他惊恐地发现,左面的墙壁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血红色的眼睛,这只眼睛就好像长在墙壁上一样,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配合着昏暗的焰光,显得分外可怖。
周然只感到头皮发麻,当场愣在原地,这时就听前面传来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你不该来这里的。”
周然转过脸,就见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自己的面前。
那看上去是一个年轻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长风衣,留着长长的黑发,浑身上下一尘不染,脸色青白不似活人,眼神如同刀子一般,锋利而冰冷。
周然打了个哆嗦,但见到是个人,一颗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干笑两声道:“这位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我一跳。”
周然心里猜测,这人恐怕就是上面的屋主人,离开房间是通过机关进到密道里来了,结果回来的时候跟自己这个不速之客撞了个正着。
周然心中生出一种小偷入室行窃,结果正好撞见家主一样的尴尬,刚想开口解释一下,就听那个年轻人冷冷地说道:“你不该来这里的……所以你必须死!”
周然一愣,干笑了一下:“您真会开玩……笑?”说到这里,他突然怔住,脸色变得像死灰一般,惶恐地盯着年轻人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见那年轻人的脸正缓缓地从中间裂开,就像什么东西张开了嘴,两边的人皮里长满了白色的獠牙般的尖刺,尖刺中间还连着丝丝的粘液,很快的,那“嘴巴”完全张开,露出了里面一颗血红血红的,人头大的眼珠子。
“我从不开玩笑。”那年轻人,不,那东西的脑袋就是脸皮包着这颗眼珠,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在发声,声音冰冷彻骨:“你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