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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全都是泡沫

在昏厥中,张美凡仿佛又看见自己男朋友向自己告白的那一天,紧张,急迫又带着几丝期待。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一天,如此美好,如此幸福。现在又是那张脸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嘴里叫着什么。

别着急了森森,等这次行动结束我们就有钱了,我们就可以拥有自己的房子了。我们就可以不再这么奔劳了,我们…..我们可以生许多孩子。

“美凡!醒醒,美凡!”

阿森用力摇着女友,后者则慢慢的清醒了过来。“我们……我们在哪?”、

“美凡,快点阻止那个人,你可以用意念控制他的身体吧?快,时间不多了!”

张美凡知道阿森这么急切一定是有原因的,于是挣扎着透过空隙看向不远处。穿着破烂西装的男人就快要接近无意识的大山了,必须要他停下来。可是她的头痛的几乎不能自己,然而一只手伸出,张兵然还是跌倒在地。

已经是极限了,张美凡痛苦的想,又大口的喘气。然而就是这最后的努力,却让张兵然难以再前进一步。

“你们想阻止我吗?为什么!为什么我连死都不能?!为什么不让我死!”张兵然趴在地上痛苦的挣扎,手胡乱挣扎着,碰到了一具尸体。

“美凡,坚持住,他们快不行了,我…….”

阿森又朝对面开了几枪,即便自己的神经反应速度极快,可身体有时候却跟不上。此时他所能做的,也只是掩护与鼓励。

张兵然猛地坐了起来,自己的腿仿佛被一个钢钳所箍住,动弹不得。然而他从身边的尸体旁,摸到了一把自动步枪。已经上膛的步枪对准了阿森两人所在的地方,张兵然猛地扣动扳机,错误的持枪姿势使得后坐力几乎把他的手腕震折。然而这个男人毫不在意,任何阻止他走向死亡的人,他就把他们一起带走!

阿森猛地把美凡拉开,然而还是有一颗子弹擦过了她的胳膊。鬼知道那个没有接受过训练的男人为什么会打的这么准,美凡呻吟了一声,再也没有力量阻止求死的男人。

与此同时,另一支全副武装的特别行动小组正接近着整个县城唯一明亮的地方。三百米远处的县电视台楼顶,一名狙击手也已经就位。

“呼叫指挥中心,三队已经接近目标,请求指示。”

“所有目标,全部消灭,不要留任何活口。”

“收到。”

这队士兵明白,如果上级指示立刻撤回,他们还都能苟且一命,但是军人的天职便是服从。他们并不是怕死,然而面对那样的怪物,自己也紧紧是送死吧。

张兵然终于碰到了那炫目的颜色,电流在他的身体之中横冲直撞。他毫不在意,直直的走向最中心的人影。在那炫目蓝色中间的人没有一丝血色,身体仿佛水晶一般美丽。他猛地抱了过去,这样,一切都能结束了吧。

巨大的电流突然紊乱,疯狂的聚集在大山和张兵然之间,不死男人的身体在蓝光之中时隐时现,仿佛一下子消失,又一下子出现。杰克等人几乎是本能的向小区外面跑去,阿森也拼了命的拽着美凡向外面撤离。所有人的心中都出现了祖先面对生存所能留下的最宝贵基因语言,恐惧。

张兵然的西服早已灰飞烟灭,孱弱的身子在狂乱的电流中默默的承受着改变,可他的表情却是那么幸福,仿佛看见了世界上最美丽的事情。

“你们来了吗,等我,我和你们一起走……..”

许正义身边的乱流终于消失,他看了怀里的吴双一眼,后者点了点头,二人都下了决心。蓦地,二人消失,许正义推着吴双,在直径一个篮球场的电流中向前,电流越来越不稳定,狂乱的逸散着。靠着许正义身边奇妙的立场与现象,吴双终于接近了二人。

无言,一拳。

一个拳头贯穿了张兵然的身体,直直的打在大山的喉咙上,将他身首分离。狂乱的电流终于完全失控,疯狂的逸散逃离,钻进了附近的土地之中。也有以闪电形态向外飞舞的电流,引爆了附近的几辆军车。

在火光与硝烟中,半个县城的电力慢慢恢复。其他五人则在小区门口不远处被掀飞,逃亡过程中似乎是有默契一般,谁也没有为难谁。

然而当众人从地上爬起来,受伤最重的美凡却率先发难。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她狠狠撞向离得最近的杰克,然而后者的一只手却让她平衡难以维持,撞向了地面。

“只要这次成功了,我们就可以过上幸福的日子了……..”

阿森也马上反应过来,举枪对准杰克。二人同时开枪,两颗子弹在空中相撞,碰撞出剧烈的火花。杰克再次伸出手,又是一枪,阿森惊险的躲了过去。又要开枪时,右边一个光头突然冲了过来,转手,开枪。光头却是幻像,本来打在脑袋的子弹什么都没有打到。原来右边的幻觉是子衿与石松一起制作出来,配以子衿躲在其中,让阿森上了一个当。

石松马上从后面抱住了阿森,后者却是有力无处使。

杰克更是是难过,张美凡再次动用能力,使得他不慎摔倒在地。

“妈的,臭****!”

杰克大骂,扣动扳机,却发现子弹已经用光。两人就此扭打在一起。

“报告,发现赏金猎人,请求指示。”

“再重复一遍,所有人,全部消灭,无论是谁,不要让他们活着出去。”

“明白。”

在电流紊乱的时空中,通讯中断。

突然一颗子弹,射穿了张美凡的身体。张美凡倒在地上,满眼的不相信。杰克愣了一下,随即卧倒。小区外面一阵火舌,子弹密集的打了过来。石松一把撒开阿森,本能的将子衿抱入了怀中。子弹打在他的背上,爆出一片又一片的血花。

石松从来都不相信人死之前会怀想自己的一生,然而这次他却不得不信了。真是讽刺啊,他的意识还没有消散时这样想到,虽然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讽刺。

我快要死,他想。意识从未如此清醒。

我死于今天,死于现在。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他又看了一眼自己怀中的女孩,翻动自己的眼皮竟如此困难。

我们很相似,太相似了。石松感觉很想睡觉,自己为什么还不倒下去呢。他从小就是一个同理心很强的人,可以很轻松的明白别人的感受和需要。他很长时间都认为所有人都是这样的。然而随着长大,他发现不是所有人都会为其他人着想。事实上,他们什么都不配。

我快要死了,子衿会很伤心吧。她和自己一样,早在第一眼,不,早在那一眼前,我就知道。我们是同一种人呢。

“不!!”

阿森和子衿同时叫道。前者本能的躲到了警亭后面,后者则在这一时刻,头一次体会了死亡的含义。

杰克躲在张美凡的尸体下,双手向上,祈祷着不要有子弹打中自己。

“美凡,美凡…….”警亭后的阿森嘴唇不住的颤动,“就剩我一个人了…….”他喃喃道。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美凡是体育生出身,家里也只是很平凡的家庭。然而她的认真模样还是立刻吸引住了阿森的目光。在他将她追到手之后,她曾说过她的梦想。那就是挣许多许多钱,给自己和爱的人搭上一个幸福的小窝。这次行动,也是张美凡极力撮合三人进行的,如今,却丢了性命如果,如果我们这次没有来,大概会过上平淡的日子吧。至少,至少你还会活着啊!

外面的枪声停了,周围一片寂静。

哈哈,哈,为什么开枪,我们是一伙的啊!

阿森歇斯底里的大叫,然而没有声音回答他。

子衿呆呆的看着保住自己的尸体,她能感觉到死亡的意味,如此平淡,如此残酷。他们再一次夺走了自己宝贵的东西。他们再一次夺走了她自己。

子衿双眼失神的站了起来,看了看地上那具了无生气的尸体。他已经不再是他了,他已经,不住这里了。

不远处的士兵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头上全是汗珠,想要扣动扳机,却无论如何都难以做到。电视台上的狙击手瞄准了女孩,却发现瞄准镜中的她也在看着自己。

“这就是你想要教我的吗?”

子衿眼中耳朵里都留下来鲜血。门口的士兵感到自己仿佛已经不是自己了,不远处传来闷响,好像有谁从楼顶跳了下来。

接着,第一个士兵的眼睛爆了开来,脑浆从嘴吧耳朵眼睛里如同奶昔一般喷了出来。

第二个。

第三个。

所有的士兵都无言的倒了下去,子衿把头转向了阿森。

“别!我们不是一伙…….”

阿森感到自己的大脑好像被嚼碎了一般,砰的一声闷响,他也倒在了地上。眼中,如同电影快进一般的拂过自己短暂的人生,可是现在看来,却如同一个笑话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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