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8、13
我们安然无恙颓废的过了一个月,欧阳除了我们在宾馆、会所熬夜时会陪我一整夜以外,其余的时间他都会回家,我不知道他住在哪,听他说,就离我和秋香住的地方几十步远,我那时以为他是在逗我玩,不然我怎么可能从来没见过他。
晚饭的时候,我们各自聊各自的,我听见滑头张问欧阳:“廖小敏最近怎么没见人?”我扭头看见欧阳神情一愣,滑头张张大嘴巴停顿了两秒像说错了什么似得赶紧埋头吃饭,我见情况不对,追问:“廖小敏是谁?”他们不说话,这就更说明有问题了,我把筷子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起身问:“说清楚,廖小敏是谁!”滑头张还是低头不说话,欧阳有些恼羞成怒的拉起我的手:“姜生,就是一个朋友,没谁。”我甩开他:“一个朋友?朋友你干嘛支支吾吾的!”“你别闹了行吗,这么多人看着呢。”他站起身想安抚我,我推开他要走,他拿起手边的碗筷就往地上砸,一把推翻了餐桌,哗的巨响,餐具饭菜溅了一地。欧阳的表情有些吓人,他指着滑头张骂:“他!妈!的!,拆老子台!你他妈真行!”滑头张上前拉住欧阳的肩膀:“我错了哥,真的是一时口误了。”欧阳甩开滑头张愤然离开。
果然,这里面有什么。
果然,女人的直觉是对的。
经不住我一再的追问,李智说了,欧阳有女朋友,同居一年多了,就住在我楼上。
简直就是晴天霹雳,我实在无法相信他说的事实,他有女朋友,他们住在我楼上?!天,这么荒诞
实在太不可思议了,以至于后来李智说欧阳闹分手很久了但每次都无果而终等等的话我全然听不下去。
晚上,下起了大雨,雨水像从天上泼下来一般,砸得水泥地直响。秋香已经睡着了,我心里难受,趴在阳台上看风景,突然想淋雨,光着脚丫出了门。我漫无目的的在雨中走着,雨很大,我几乎看不清前面的路,走过一个路口时没站住摔了下去,掉进了泥潭里,泥潭很深,埋了我半个身子,我突然大哭起来,在下着大雨的夜晚,用尽了全力把所有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这个孩子,太孤独了。
欧阳找到我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雨后的空气有股甘甜的味道,他把我从泥潭里抱起来,我已经被冻得没了知觉,紧紧卷缩在他怀里。
我听见他说:“姜生,你再这样我就不爱你了。”我意识有些模糊,只听见这一句便睡着了。。。。。。
2007、8、15
我病了两天,一直发着高烧。
今天好多了,拿起手机看见欧阳发来了无数条短信他说:姜生,对不起.
他说:姜生,原谅我好不好?
他说:姜生,我不爱她。
他说:姜生,相信我,我真的爱你。
他说:姜生,我真的会跟她分手的。
我把手机关机,昏昏沉沉在床上躺了一上午才去店里上班,阿泉最近也心事重重不愿说话,他拿了本书盖在脸上躺在洗头床上,,不知道他在干嘛,睡觉?
欧阳没过多久来到店里,他一把把我拉到门前,他说:“还在生气?”我扭过头不想理他,他抓过我的肩膀抱住我:“相信我,我会分的。”
我不说话,还没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原谅他。他放开我,叹口气:“好,你看着,我分了再来找你。”然后他转身走了。
2007、8、16
我以为欧阳还会来找我,但他却没有,他只给我发过几条信息,全是叫我好好吃饭。
中午我和秋香回到家午睡,正迷糊时门外有人敲门,我起身去开门,一个比我大三四岁的女人站在我眼前,她有些胖,但还算漂亮,她笑着问:“姜生在吗?”我回:“我是、、”话音还未落,一计响亮的巴掌扇在我脸上,我能感觉自己的脸上瞬间显现出四个手指印。我楞在原地,忘了自己还有张口说话的能力,秋香拦过我,把被打蒙的我护在身后,说:“你他妈谁啊!!”眼前的女人环抱着双手在她面前冷哼:“我谁?!我是欧阳的女朋友!!这个臭不要脸的垃圾货!我呸!”她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得意的转身走了。我眼泪哗啦啦地往地上落、、、
脑子里重复播放着她的回音:欧阳的女朋友、、、、不要脸的贱货、、、、、
2007、8、17
上午,我被廖小敏打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所有认识我认识秋香认识欧阳认识李智认识廖小敏认识我们所认识的所有人的耳朵里。
我觉得丢脸极了,真后悔没有上去还她一巴掌。
下午,廖小敏被欧阳扇了一耳光的事也很快传到了我的耳朵里。
呵,这叫什么事、、、、、
2007、8、18
我第一次和秋香在没有欧阳李智的情况下来到迪吧,佛山的情人吧,在天上人间后面,是个地道的黑吧,这里面的人,没一个不是在佛山各路吃得开的。我端着酒杯摇晃着看着台上跳钢管舞的女郎,我冷哼,这身材,真差劲!不知道哪来的一股气,我跳上舞台,推开那个跳得正欢的女人,抓着钢管扭动了起来,旋转,翻空,各种颓废各种妩媚,台下的气氛顿时沸腾起来,尖叫声、口哨声,我把上学时学跳舞的动作在这首迪曲里全用干净了、、、、
下台的时候秋香给我竖起了大拇指,我得意地冲她抛了个媚眼,男人们起着哄都想邀我喝一杯,我接过身边一个帅气男人的酒杯,刚要喝,手里的酒杯就被人夺了去,我扭头一看,是欧阳,他紧紧把我搂在怀里,对那男人说:“是江豪哥,好久不见,这是我女朋友,她不会喝酒。”我一把推开他朝酒吧出口走,他打着手势对所有人说:“不好意思啊各位兄弟,我女朋友脾气倔!大家喝好!我请客。”黑道的人大多都是牵着线的,男人们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争得死去活来。
我出了酒吧门,深夜空旷的路上吹着风,他们三人走在我身后,路灯把我们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
2007、8、19
我本可以原谅欧阳的。
其实我已经原谅他了。
早上在上班的时候,豹子来店里了,他嘻笑着逗趣儿:“听说昨晚有人在酒吧露了一手引起不小轰动啊!”
我挺不好意思的看着他:“别笑我了,喝醉了瞎胡闹,丢死人了。”
他笑:“怎么会,我听道上好多兄弟都说了,他们可是有锤死欧阳夺了你去的打算。怎么样?愿意去那家酒吧跳舞不?”
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挥挥手:“你就别开我玩笑了,去那上班,怎么可能!”
豹子收起笑脸一本正经的说:“我今天可是带着任务来的,说正经的,情人吧老板让我告诉你,你要想去他那上班随时欢迎,三百跳一场,一场也就十来分钟的事儿,怎么样?!”
一只大脚朝豹子踹过去,我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欧阳从兜里掏出三百块扔到豹子身上,说:“你跳吧!我给你三百!”豹子一脸贼样,伸手就解裤带:“老板,奴家卖身不卖艺啊。”
我被欧阳的大手臂圈在怀里哈哈大笑。
2007、8、28
我以为他和她已经分手了、、、、、
在看到他们和睦笑着逛商场的那刻之前我真的是这么以为的。
然而,很多的以为只是我以为。
他们和好如初了?为什么会那么愉快的牵着彼此呢?
我真傻。
我躲进了网吧,在网吧里待了两天两夜。
我有一个认识很久的网友梦佳,女孩的名字,但他是个男的,跟我差不多大,一个帅气的非主流boy,我说我想离开这,可是不知道去哪。他说:来CD吧,来我家。
2007、9、1
我到火车票售票点买了下午去CD的火车票,硬座。
早上,我回到店里跟阿泉辞职道别,我劝他,感情的事,不爱就不爱了,别用责任捆绑自己,毕竟人活着本身就是一件痛苦的事,就别在让自己生不如死了。
我相信他懂我说的,他最近真的太不快乐了。
我回到住处迅速收拾衣物,秋香气喘吁吁地跑进门:“该死!去哪了这两天!”她见状,过来抓住我收拾行李的手,说:“你要去哪?”我挪开她的手继续收拾东西,我说:“我要去CD了,秋香,我会很想你的。”她再次抓住我:“你至于吗!你就舍得离开我吗!不行,我给欧阳打电话!”她掏出手机,我伸手去抢被她躲过,“欧阳!姜生收拾东西要走、、、、、恩、、、你快点!”电话挂断了,我瘫在地上有些许绝望,我几乎用恳求的语气对秋香说:“求你了,我真的太累了,我想离开这离开欧阳,我真的不想再受伤了、、、、”秋香一愣,抓住我的手慢慢放松了,她了解我为欧阳的事哭过多少回,如果她还理解我那份心痛就会让我走的。她说:“非得走吗?”我眼泪落下来,点头,拼命点头,秋香松手了。
在欧阳赶来前我以最快的速度上了开往火车站的汽车,秋香抱着我不肯离开,我说:“我会想你的,你会是我最想的人,真的。”
‘呜呜、、、、’
汽笛声响起,火车的齿轮转动,我对着窗外挥挥手:再见了百西,再见了,欧阳、、、、、
2007、9、3
火车在下午一点半到达的CD东站,梦佳发来短信说他已经到出口处了,我拖着行李走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心底波荡起一股激动和有一股哀伤。CD,那个年少每日都浮现在我脑中的大城市,那个曾经凉生到过的城市,如今,我的脚也踩到了这片土地上,如做梦一般。
梦佳在人群中向我招手,我看过他照片,他也看过我照片,我们很容易就能认出对方,因为我们非主流的打扮,他接过我沉重的行李:“累吗?”我笑:“还行,你比照片帅很多啊。”他乐了,我说的是实话,我是个外貌协会,总不能找个歪瓜裂枣的投奔吧。他说:“你也比我想象得漂亮很多。”我白了他一眼:“你肯定把我想得特丑。”他哈哈笑:“没有没有,真的很漂亮。”他接着说:“刚等你的时候丢了一根烟头被罚了五十块,真倒霉。”“这么多?一根烟头五十?”我惊呼,“对啊。”他说:“CD什么都管得严。”
我们转了两次公车,用了两个多小时到达金堂县一个盛产柑橘的村庄,他家在农村,一栋白砖盖成的房子,这里遍山遍地的柑橘树。
原来CD也有农村。
梦佳把我的行李搬进屋,对堂屋里坐着摘菜的女人说:“妈,我回来了,这是我女朋友。”他的介绍突如其来让我很不好意思,我尴尬地向他的妈妈打招呼:“阿姨你好。”他妈笑着回应:“路上累了吧,进屋休息休息。”我尴尬地随着梦佳进了房间。房间里梦佳傻傻地笑,我白了他一眼,他说:“你住我的房间吧,我睡另一个空房。”我点头。
2007、9、29
我在梦佳家里住了已经快一个月了,我不知道那时候的我为什么能在一个无亲无故的男孩家里住上一个月,我干的荒唐事很多,这也是其中一件。
我们基本没什么事儿做,梦佳没有上学,也没有工作,就是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小孩,我跟着他吃他家的住他家的,每天除了看电视就是睡大觉,我看出了他妈妈眼里的不满。
我们偶尔也会出去玩,约上三五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到处鬼混。
吃过午饭,我和梦佳走在离他家一里地外的火车轨道上,他说这条轨道很少列车经过,时不时能看到几辆拉货的货车,小时候他喜欢在这玩,是属于他自己的秘密基地。我也喜欢这。
铁道上的风景很美,很宁静,他横躺在铁路上,我跟着做,好特别的感觉,我看着高高在上的天空,云朵发白,像棉球一样一团一团的,也像棉花糖。梦佳轻声说:“姜生,你觉得为什么人要活着?”我想了会儿:“大概是怕死吧、、、、”
因为死比活更痛。
2007、10、25
两个月,我们浑浑噩噩过了两个月。
期间秋香和我通过几次电话,她总是说着想念我的话,她说姜生,天凉了,衣服要穿厚点别着凉了。她说姜生,快过来跟我们一起吃火锅啊?然后就听见李智在那哇塞哇塞的一个劲儿夸讲老婆做得好吃,秋香笑得花枝乱颤的,欧阳偶尔会抢过电话,但我不会给他跟我说话的机会,他永远都是不变的三个字:回来吧,对不起。
我和梦佳打破了身体的那重关系,他忐忑地拉着我跑到药店,让我在店门前等他,我瞧见他在跟售货员紧张地比划,不一会儿拿着一盒药小跑出来,他额头上有汗,他说:“姜生,这是避孕药。”我接过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他傻笑着说:“呵呵,第一次、、、”我也笑。
2007、11、4
梦佳和他妈妈大吵了一架,因为一些琐事儿,她妈妈很气愤的叫他滚,却从始至终没有对我说一句难听的话,当梦佳拎着我和他的行李走出家门时,他妈妈还笑着对我说:“姜生,有空来玩啊。”我知道这是客气话,但她确实是个很有修养的女人。
我们来到县城,找了一家小旅馆住下,梦佳说他给他朋友打过电话了,一会儿带我去找工作。我说:“你呢?”他说:“我会找的。”
下午五点多,我们来到一条酒吧街,他朋友在这里上班,据说是陪酒,一个台一百二十块。梦佳说我们需要生活。在酒吧老板夸张的打量下我应聘成功了,陪酒,就是陪来这里玩的客人喝酒,没有接触过的我原本无比忐忑不安,等坐到一个男人身边直到拿到钱下班我感觉像在一瞬之间,他没有逼我喝酒,没有任何要求,安静的坐着。我觉得就像我捡到了一百二十块一样。
2007、11、11
梦佳每天都会在酒吧门口等我下班,我有时清醒,有时微醉。每当路过烧烤摊时他总是像小孩一样的缠着我说肚子饿,我越发觉得他是自己生下的一个小孩。
2007、11、15
梦佳一直没有找工作,成天的在家不是睡觉就是打游戏,每次我下班回家他就伸手要钱,五十,一百,已经上了几天班我们却一点积蓄都没有,我已经厌倦他了。
他又伸手要了:“姜生,给我一百,我要去见个朋友顺便洗个头发去。”
我不理他,他继续缠着我,不要脸的精神着实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我生气了,冷笑着说:“梦佳,你想做个小白脸我却不是那个能随你花的富婆!!凭你的长相你直接去做少爷得了干嘛赖着我啊!!”可能我的话刺激了他身为男儿的尊严,他生气地把手上的手机往地上摔成了两半。他冷哼:“姜生你够绝的,刚帮你找到工作你就想一脚把我踢开。”我已经对他无语到懒得搭理他,“能不能要点脸。”我说:“你走还是我走,你说了算!”他指着我:“你狠!”扭头摔门出去了。我看着地上的手机叹气,没过几秒他又回来了,一句话没说捡起地上碎成两半的手机走了。
我没有搬家,梦佳很有骨气的再也没有回来,屋子里还留有几件他的T恤和外套。
我很感激他当初收留了我,他本性不坏,只是懒,还有一张足够让人赏心悦目的俊俏脸蛋,只是,最近我总是在他身上看见我爸的影子,然而,我绝不能成为另一个我妈。他会过得好的,凭他那张脸蛋。
2007、11、17
我留在了酒吧上班,但并不是天天去,三天打鱼七天晒网的,在网吧把钱使完了才会去蹭一百二十块。
有一个叫菜头的男人从我第五天上班看见我就对我穷追不舍,他是个胖子,三十多岁的大叔,开着不怎么好看的桑塔纳,总是抱着一束花到酒吧门口找我,打从我来酒吧上班第五天后就没陪过别人,所以才说我的钱是捡来的。为什么叫他菜头,说来好笑,他的头发像极了菜头。我问他喜欢我什么,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总说:“姜生,你给人的感觉不一样,总是吸引人想进入你的世界里去看一看。”每当这时我都觉得这个人一定是脑子秀逗了,没吃药就敢跑出来吓唬人。
2007、11、18
秋香打电话给我说她想我了,想过来看看我,我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和李智一定吵架了,我说:“那你来吧。”
2007、11、20
我在火车站接到了秋香,她没什么变化,或者可以说更风韵犹存了,本来她就比我大两岁,身上的稚气早已退得所剩无几了。我兴奋的跑上去抱她,我把她抱得紧紧的,真的太想她了,她很激动,一直在跺脚。我拉着她:“淡定我的小妖精,别那么激动。”她颤抖地说:“你大爷的,我冷啊!别站着了赶紧走吧。”说实话,我真的很想揍她。
出租车上。
“CD怎么那么冷啊,佛山现在还二十六七度呢。”秋香揉搓着被冻红的双手,我把她的手塞进我的衣服兜里说:“废话,四川温度能跟广东比吗?这前几天还零度呢!傻!”
秋香来了,我很高兴,我身边已经太久太久没人说话了,那天我没有去上班,带着她在路边的烧烤摊上点了一大堆烤串,一人来了一瓶啤酒,额,那天我喝醉了,吐得稀里哗啦的,其实半瓶啤酒就已经是我最大的量了。
2007、11、21
秋香说她不走了,和我一直待一块。
她问我在哪上班,我说没啥正经工作,就是没钱就去酒吧听一个男人唠叨。
她笑,她说:“姜生,你是走哪都有人喜欢,扔大街上都能活的人。”
我白了她一眼:“你和李智怎么回事儿。”
她脸上的表情变为苦笑,耸了耸肩:“追求不同吧、、、”
我没有多问。
晚上,秋香和我一起去了酒吧上班。
2007、11、22
菜头又来了,捧着一束颜色艳得要死的花。听人说世上没有不喜欢花的女人,可我真的是不喜欢,一夜即逝,不如钱来得实在。他走进来对我抛了个媚眼,我差点没吐:“你大爷的。”我小声骂道,没想被他听见了:“你大爷的。”我对他吐个舌头:“你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