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春尽夏至,道旁杨柳依依,四处花开香馥。
道上有两人骑马并行,那男子神采飞扬,女子美**人。
这两人正是叶云帆和白萱。这几日,白萱刚刚学会骑马,但却不甚熟练。叶云帆便在旁陪着她,缓缓而行。
忽然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瞬时,便有五人策马经过,如疾风闪电。叶云帆和白萱的马匹受此一惊,便慌然跳跃,急欲向前奔去。叶云帆瞬间用力勒住,那马只是前蹄扬起,便就安稳下来。哪知白萱的马匹却已奋蹄狂奔,直惊得白萱花容失色,惊叫连连。眼看白萱便要从马上跌落,叶云帆便从马背上奋力一跃,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白萱飞去。叶云帆尚未落地,却见一人直直迎向白萱所骑的骏马而去。那马方欲跃起,那人却已抱住马匹的两只前蹄紧紧不放,那马被他紧紧抱住,一时也动弹不得,顿时立在原地。白萱连忙从马上跳下,一时惊魂未定,险些站立不稳,却被叶云帆及时赶到,稳稳的扶住。那人刚刚松开马蹄,马匹便奋起四蹄狂奔而去。
只见那人胸前的衣服,已被马蹄撕裂,似有些鲜血流出。
叶云帆连忙道谢,那人却大手一挥,转身快速奔去。
叶云帆方自错愕。白萱在旁说道:“看他的样子定是有什么急事,如果他日有缘得见,一定要好好的谢谢他!”叶云帆也点头称是。
待到入城时,已是夕阳西斜。他们二人便寻一家城边的客栈住了下来。
赶路也有大半日了,两人早已饥肠辘辘,便吩咐小二随便做了几道小菜。
方在厅内坐定,便有一人匆忙奔进客栈。叶云帆一看,这人正是此前那位勒马救人的汉子。白萱急忙上前说道:“方才多谢壮士出手相救。壮士如不嫌弃,可否赏脸一起吃个便饭!”
那人望了白萱一眼,笑着说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在下有事在身,恕我不能相陪!”说完便去要了一间客房,叫了些吃食,吩咐小二送到房内。
那人方欲上楼,叶云帆朗声道:“敢问壮士高姓大名,他日有缘相见,或可同坐畅饮!”
那人回过头来,双手抱拳道:“在下古朕,他日有缘相见,必当奉陪!”说完便奔向楼去。
叶云帆见此人颇具豪气,对他好感顿生。又见他如此匆忙,便想他应当是有什么急事。
白日里赶路匆忙,白萱早就疲惫不堪,回到房里,便早早入睡了。叶云帆运功调息了一会,便欲熄灯而眠。忽听窗外似有响动,叶云帆武功造诣极深,侧耳一听,便知有人掠过。他匆忙跨出房门,来到白萱房前,听到里面呼吸声虽轻微,但却平稳,便也放心。随后,他便轻功一展跃上房顶,极目望去却见百米之外有一人正快速向东奔去。他本不欲多管闲事,却见那人身影有些熟悉,便悄然尾随而去。
但见那人行约数里之后,便在一民房处停下。他四周查看之后,便跃进院内。叶云帆紧随而上,跃上屋顶,伏在一光线暗淡处兀自不动。
只见那黑影,在院内徘徊片刻,悄然推开西侧一偏房的门,走了进去。
过不多久,那黑影从房内引着一个女子出来。那女子倒也颇具几分姿色。
叶云帆心道,坏了!那人进出的如此顺利,恐怕有诈。
果不其然,那黑影尚未来得及离开,登时院内跃出五人。叶云帆发现,那黑影正是古朕。而这五人,正是日间策马疾驰的那几个。
“哈哈哈,你到底还是来了!”说话的那人应当是五人中的首领。
古朕也不说话,将那女子往房顶一抛,挥拳便攻。
“一起上啊!”那首领大喊一声。其余四人扔下火把,持刀向古朕攻来。
古朕的打法,却也是非常聪明。他手无兵刃,便紧盯住那首领,欺身而战。瞬间便和那首领胶合在一起。其他众人,虽手持兵刃,但恐误伤自己人,便也无法尽全力。看得出,古朕的功夫确实高出那头领不少,未过百余回合,他便将那首领制服,其他众人便立刻持刀闪开。
“抓那贱妇!”那首领喊道。
众人方才反应过来。有一人立刻跃上屋顶,将那女人拎了下来。
那女人方才落地,便哭着说道:“古大哥,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你我非亲非故,你不必如此!秦爷,我求求你,就放过我们吧!”
古朕厉声道:“你不必说了!此事我既然管了,就要管到底。生死事小,道义为大。我辈江湖人士,本就以侠义立身,若遇见此等不平事,却能不管不顾,我又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
古朕一席话,说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秦爷虽被古朕压住天门穴,似乎也毫不畏惧。冷然说道:“古朕,这个贱人我本欲纳她为妾,谁知她竟然不知好歹,私自逃走。你也是多管闲事,竟然收留她,公然与我为敌。这贱人的命倒也不值钱,你倒真的以为我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抓住这个贱人,真的只是为了她吗?哈哈,只不过我素来最讨厌你们这些自称侠义的人。我今天正是为你而来。”
“你想怎么样?”古朕愤然说道。
“那就要看你是不是听话。”
“放开那位姑娘,我自然由你处置!”古朕说道。
看到此时,叶云帆不禁替古朕暗暗着急。古朕也真是天真,此等恶人的话怎可相信。
“放开她!”秦爷吩咐道。
那人果然依照吩咐,放开了那女人。古朕自然放开了那位秦爷。
“放那位姑娘出去!”古朕说道。
“我并没有拦她!”
“姑娘,你拿着我的随身玉佩,交给江南大侠韦啸天,他见此物定会收留你,你且去吧!”古朕取下随身玉佩放置在那姑娘的手中。
那姑娘早已泣不成声。古朕多次催促,她才匆匆离开。
“你要如何,悉听尊便!”古朕昂然说道。
“将他捆起来!”秦爷吩咐道。
听到吩咐,便有两人取来绳索。古朕也不反抗,他们瞬间便将他捆了一个严实。
“哈哈,古朕,想不到你竟是如此迂腐不堪。去,先废了他的手脚。隔日,将他送到城门边,先去乞讨几日,挫挫这所谓大侠的锐气!”
随即便有一人,举剑向古朕右腕刺去。
不想他们却并未听到古朕的喊叫,而那人手中的剑,却被击落在地。而后,便见一身影恍若飞燕,直落院内。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叶云帆便已斩断古朕身上绳索,他身形未停,长剑斜出。秦爷等众,尚未来得及反应,手中武器皆已落地。
叶云帆屹立当院,冲着秦爷众人说道:“是滚,还是想死?”
叶云帆救下古朕、卸下四人武器,动作一气呵成,只是发生在一瞬间。在场众人竟无人看得清他是如何做到。秦爷等人,自是小人,眼见叶云帆武功高出他们太多,当知保命要紧,转身便消失的没有踪影。
古朕见到叶云帆,双手抱拳施礼道:“多谢少侠!不过少侠又何必如此,我即是答应他由他处置,便由他处置罢了!”古朕叹息道。
“古大侠,恕我直言。大丈夫行走江湖,自当行侠仗义,一诺千金。但更当因人施教,因地制宜,若因那些小人贼子丧命,未免太可惜!”
“少侠教训的是!今日之事,自当感谢少侠救命之恩。请受古某一拜!”古朕连忙拜谢。
叶云帆连忙扶住古朕道:“古大侠古道热肠,一身浩然正气,让我等自愧不如!”
不觉之间,夜已深沉,二人依依作别。
第二日,叶云帆便将前晚之事说与白萱听。白萱默然片刻,便笑着对叶云帆道:“古大侠自是侠义,不过未免迂腐。我们的叶少侠却侠情仁心,毫不逊色!”二人说话间便下得楼去。
不想古朕早已在楼下等候。自然又是一番感激之词。出了店门,古朕却牵来一匹枣红矮马,拱手道:“姑娘的马昨日受惊跑掉,在下特准备了一匹赠与姑娘,万望姑娘不要推辞,算是古某略表心意!”
但见那马全身枣红,毛色顺滑,身形虽矮,却身形俊逸。一望便知绝非普通品种。
叶云帆强力推辞不受,无奈古朕却也十分执拗。白萱含笑道谢,也不推辞。
与那古朕告别后,叶云帆二人便启程上路。
自与白萱相识后,叶云帆倒也开朗了不少。二人一路说笑,不觉时间已近晌午。二人为免钱家堡的追捕,尽是走些山间小道。眼看日近中天,恰逢这山间有一家小店,二人便下马走了进去。
二人尚未坐定,便听到外面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
二人也未在意,兀自等那店家上菜。却见一人走进厅来,那人正是古朕。那店本就不大,古朕进来之后,自然一眼就看见二人在座。叶云帆看见是他,连忙招呼。
“果真是我们缘分不浅,之前未曾问起叶少侠去向何处,不想竟在这里相遇!”古朕说道。
“古兄这是要往哪里去?”叶云帆问道。
“叶少侠,昨日见到的那女子,她一人离开,我想她为免秦风的追捕,必然会走小路。昨晚秦风逃后,我担心他们会对那位姑娘不利,所以才赶了上来!”古朕说道。
“古兄果然思虑周密!”
“叶少侠,相请不如偶遇,即是如此,你我喝上一杯可好?”
叶云帆自是欣然接受。
“小二,把你们店的好酒拿来两坛!”古朕喊道。
那店小二匆忙里面搬来两坛竹叶青。
白萱忽然低声向着叶云帆说道:“云帆,你快告诉我,那幅画上所题诗的第四个字是什么啊?”
只见那厅堂的内墙上有一副字画,字画的上面倒有两句诗。诗云:“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
叶云帆暗自惊奇,白萱也是那识字之人,此刻怎么连这“鞋”字也不认识了。不过稍一转念,叶云帆便向白萱说:“你先去看一下,我们的马有没有喂得饱,不要耽搁了我们下面的赶路!”
白萱微微一笑,便走了出去。
此刻,古朕端起了大碗说道:“叶少侠,你我先干上三碗如何?”
叶云帆遂也端起酒碗说道:“古兄,请!”
两人一时豪气冲天,一饮而尽!
“叶少侠,这酒如何?”古朕问道。
叶云帆却不言语,脑袋一晃便倒在那酒桌上。
古朕用力推了一下叶云帆,却见叶云帆如沉睡一般,没有半点反应。此刻,古朕双手一拍,瞬间从内堂走出了几个人。
“依我说,咱们又何必如此,便是拼上这条命,也犯不上用这样的手段!”有一人如此说道。
“三爷自是爽直,可咱们也是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对付这小贼也只能如此,三爷不必介怀!”这正是那秦风的声音。
“说的不错,四爷您看,我们该如何处置他!”古朕说道。
“先将他绑起来,带回去等大哥来处置!”
那古朕连忙吩咐人拿来绳索。似抢功一般,急忙将那绳索向叶云帆身上捆去。哪知那绳索尚未挨到叶云帆的身上,只听古朕一声哀嚎,便向后倒去。
原来是叶云帆猛然抬起头来,口一张,方才喝下的酒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出,直直的射向古朕面部。叶云帆这随口一喷,却让古朕闪躲不开,一口酒全喷在他那脸上,随即那脸便是一片淤青。
见此情形,众人无不惊诧,赶紧持剑挡胸。
叶云帆一看,钱慕玄和钱慕风正在这群人当中。便知是钱家堡的人追来。钱慕玄看到古朕受此一击,不及多想,便持剑向叶云帆刺来,喊道:“小子好生狡猾!”叶云帆念他性格耿直,不愿与他动手,所以身形一晃,这一晃恍若游龙,早已闪至钱慕风面前。钱慕风知道叶云帆的厉害,而且决战当日,他被叶云帆一击,内伤尚未康复,所以他不敢硬拼,只能向后退去。哪知叶云帆一拳击来,这拳尚未触及他的身体,便已让他觉似北风吹面。是故,他只能直着身体向后仰去,在外人看来,显得十分狼狈不堪。其他众人,见钱慕风尚且如此狼狈,便纷纷逃出店外。钱慕风也想逃走,但他顾及自己的身份,不便如此。而且钱慕玄此刻正是怒目虚张,早已作出拼命的架势。钱慕风自知兄弟二人并非叶云帆的对手便说道:“姓叶的,此刻我内伤未愈,自是敌你不过。你敢不敢三天之后,仍到此地,与我等决一雌雄。”他这本是缓兵之计。自忖自己先逃将出去,至于三天后来不来,或是另外布下天罗地网,那倒另当别论!”
“也好!”叶云帆本不欲与他们交战,故冷然答道。
听到此言,钱慕玄只好收剑,忿忿的说:“又何必如此,纵是和他拼死在此地又何妨!”
钱慕风只好拉着他说:“既然这小贼同意,我们再等三天又如何!”如此他便拽着钱慕玄赶紧踏出门外。
叶云帆看他们走后,便奔将出去。出门后,就是一声长啸。不多时,就见白萱从不远处的树丛中悠然的走了出来。
白萱看到叶云帆完好无损,便欣然道:“看来你倒是不笨!”
叶云帆笑道:“总是不及你聪明!你是如何发现他们的破绽的!”
“听你讲昨晚古朕的事情,我便觉得中间有些不妥。当时也一时想不出来,后来我才想到,既然古朕是救了那个姑娘,那他必然对事情的始末非常清楚。可是那晚,你却从他们的对话中,也就是秦风的嘴里详细听到这件事情的始末。既然大家都清楚,那秦风又何必那么细致的再说一遍。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不是在说给古朕听,而是想让你听到。再者,他送我一匹名贵的马。在这偏远小镇,哪里能那么快就买得到,这必然是他们提前准备了的。所以,等古朕来到这个小店,我就特别留意他。却发现,他所穿的鞋子竟然和店老板以及店小二都是同一个款式。而这鞋子的款式,我在钱慕云那里见到过,虽然料子不同,想必你也见到过!我就料定他们是钱家堡的人。所以,我才问你那幅画上的字。你也真是聪明,瞬间便明白了。听你说让我去看看马匹,我便知道,你已经明白,是让我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是不是?”白萱悠然的说着。
“不错!”叶云帆笑道,“只怕没有你,我恐怕早就横尸荒野了!”
白萱心里越发温暖,内心道:“我这里还有许多‘只怕没有你......’未曾和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