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低沉,已经压至那山顶。暴风肆虐,路旁杨柳肆意狂扭,眼看一场暴雨即将袭来。江边风力更足,江上咸见行船,却有一幢酒楼立于半山腰上,隐于那丛林之中,在骤风的拨弄之下,时隐时现。
正在此时,却见有三人正迎风而行。奔在最前面的是一白衣少年,紧随其后约有几步之遥,便有一绿衣妙龄女子和一通身圆乎乎的胖子。那少女身法轻盈,仿如逆风而舞,而那胖子却像一个被风吹起的圆球,相当滑稽。
不多时,三人便消失于那山腰的酒店之内。
不消说,这三人正是叶云帆、鹿鸣儿及那女子。
三人走进堂内,那女子便和鹿鸣儿登上二楼,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此酒楼名叫“望江楼”,只因紧邻长江,依山而建,从这楼上望去,便将长江美景尽数收于眼底。
鹿鸣儿不时欢欣雀跃,拉着那女子向窗外指指点点。叶云帆在他们旁边坐下,随便点了一些吃食,也无心去看窗外的风景。
狂风肆虐,山中乱声四起,一时犹如野兽怒吼,一时又似怒波拍岸。
叶云帆只等着暴雨过后,便要出发,不免有些心急。
此刻,却突然听到“望江楼”大门倏然大开。从外面突然挤进了十余人,那十余人簇拥着一位公子跑进大堂,瞬间便奔上三楼客房而去。
那店小二刚欲关上堂门,门外突然传来马匹的嘶鸣之声。不消片刻,便又有两人冲进堂内。
“晴儿啊,怎么今天这大风大雨的,还有那么多傻子在赶路啊!”鹿鸣儿嬉笑着向晴儿问道。
“呸呸呸!这么说我们也是傻子喽!”晴儿拧了一下他的鼻子。
他们三人的位置,刚好能穿过二楼沿廊扶梯的空隙看到一楼大厅的入口。叶云帆从此望去,但见进来的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钱家堡的钱慕道和钱慕风。他们出门向来大队人马跟随,不知此刻为何仅有他们二人。
那二人在一楼坐定,叫了壶热茶,便开始私语起来。
叶云帆内力一发,平心静气,摒弃外界诸多干扰,那二人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大哥,只怕这次前来的不止我们钱家堡。沿途有众多武林人士出没,恐怕都是为了这个而来的吧!”这是钱慕风的声音。
“不错,我一路留意,发现千叶山庄和无极山庄的人均有出现。他们平时很少在江湖上走动,此刻出现,不能不防啊!特别是千叶山庄,我听说冷秋风也已经来到江南。如果真的是她来了,这是恐怕还比较棘手!”钱慕道说着。
“我已经安排咱们的人马分散出去,一有消息便会及时报告。我们定不能强取,只能隔山观虎斗!最后来个螳螂捕蝉!”
“不错,也只能如此!”
叶云帆不禁疑惑,难道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什么重大事宜?听他们所言,两大山庄均出现,看来事情不小。忽然,叶云帆想起晴儿所言,那艘抓走白萱的画舫隶属千叶山庄。莫非此次他们前来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他稍一沉思便想到了自己身上的“定魂珠”。只是,如果他们都是为定魂珠而来,他们如何能知道定魂珠在自己的身上?叶云帆越加迷惑。
突然,雷声一响,一道闪电撕裂天际。倾盆大雨便从那乌云中直泼下来,瞬时,天地间一片迷蒙。此刻风声稍弱,尽是雨拍枝叶的噼啪之声。然而,仔细一听,不知何处,依稀却有琴声传来。叶云帆虽不懂音律,但也能听出那琴声是合着窗外的风雨,时缓时急。没想到,听到这琴声,钱家堡的二人登时不再言语。而本来吵闹着的晴儿却突然安静下来。她往四周望望,然后紧张的缩进桌下。
“晴儿妹子,你干嘛这么怕着琴声?不要怕不要怕!如果谁来欺负你,我把他们赶走便是!”鹿鸣儿说道。
晴儿在唇边竖起手指,暗示他不要说话!哪知鹿鸣儿,却突然站起身来,往那楼上循着琴声便跑了上去。晴儿此时也已不及阻止,只是站在原地恨恨的叹了一声。
不消多时,便听到琴声戛然而止。三楼上杂乱之声不觉于耳。
“糟了,帆哥哥,快上去帮帮忙!”晴儿赶紧拉住叶云帆的衣角。叶云帆本不欲多事,却见晴儿一脸的楚楚可怜,便也随晴儿奔向三楼而去。
待二人赶到三楼,却见鹿鸣儿已同众人打成一团。那鹿鸣儿虽是五短身材,但却出手迅捷。片刻间,已有五人被他打倒在地,不能动弹。忽听得琴声又响。叶云帆循着琴声望去,却见一位年轻公子正在抚琴。外面的争斗仿佛和他无关。晴儿此刻,却躲在叶云帆的身后,完全不像她往日的俏皮模样。
“帆哥哥,我先走了,你一定要救出鹿鸣儿!”话未说完,晴儿已经转身逃去。
叶云帆早已看出,这十多名随从并非鹿鸣儿的对手。他虽然没有和鹿鸣儿正式交手,但是从那****追逐鹿鸣儿的身法看来,鹿鸣儿的武功并不比自己差多少。
忽然琴声一停,那位抚琴的公子从座上站立起来。
“你们闹够了没有!”话音未落,却见有一身影早已晃至鹿鸣儿面前。
“原来还是有人的,也不全是脓包!哈哈!”鹿鸣儿笑道。
那公子冷然一笑,举掌便向鹿鸣儿攻来。但见那鹿鸣儿身法甚是奇怪,每每看似那公子已经攻至其要害部位之前,他却能从容躲开。那公子瞬间已经攻出的数十招。鹿鸣儿却像圆球一般兀自打转,虽不能将对方制伏,但是对方却也无法伤其分毫。
“不玩了,不玩了!”那鹿鸣儿脑袋一缩,便真的像一个圆球一样,滚出那公子的掌圈,瞬间便向楼下逃去。
那公子又急又怒,仿佛从未受过此等挫伤,便如飞燕一般跟了上去。
瞬间,那公子已经追至一楼大堂,却见鹿鸣儿和晴儿一起正躲在那桌椅之下。
“呵呵!我道是谁,原来是我的小娘子!你怎么不早说,我也不必如此大动干戈!”那公子不怒反笑,悠闲的背负双手踱下楼梯。
“你要不要脸,谁是你的娘子了!”晴儿从桌下站起,一张俏脸也变得怒容满面。
“不过是未过门而已,不过是迟早的事情!”那公子悠闲的将单腿支在楼梯的栏杆上,笑着说。
叶云帆此刻也已赶至楼下,从那公子身旁经过。但见那公子神采飞扬,俊朗异常,华衣锦服着身,表情傲然,眉宇之间透露出说不出的自信。
“鹿鸣儿,我们快走!”晴儿看叶云帆走下楼来,便拉着叶云帆的手臂,冲着鹿鸣儿说道。
那公子扫了叶云帆一眼,忽然面色一变。
“你们可以走,只是这个人不能走!”那公子手指着叶云帆说道。只见那公子双手一拍,那厅门忽然打开,一阵烈风瞬间便灌满了整个大厅。从那厅外进来一人,却见他面无表情,手持长戟。那人的衣襟早已湿透,似是在外面站了很久。
“拿下他!”那公子冲那人一声吩咐。只见那人长戟挥出,厅内顿时疾风四起。叶云帆知是强敌袭来,便跃身至厅堂宽敞的地方。那人的长戟似是长在自己的身上一般,收发自如,招式凶狠,比之钱家堡众人,有所过而无不及。叶云帆定知,这公子必是冲着自己而来,只是在这里不期而遇。所以,出手时便用尽全力。晴儿不知如此,只当是那公子迁怒于叶云帆,便也欺身而上。鹿鸣儿见晴儿如此,自己哪敢躲懒,便也加入战团。那人手持长戟,本来挥洒自如,一时之间倒也和叶云帆相持不下。此刻却以一敌三,顿时力有不及,败像便生。那公子看此情形,便也加入战团,却见他此刻手法已不同于和鹿鸣儿战斗那时,他掌法严密,招招致命,身法迅捷无比。此刻和他对战的鹿鸣儿只有躲闪之力,他便如一个圆球滚来滚去,那公子却也伤不了他。不过,那手持长戟之人却被晴儿和叶云帆逼得节节败退。趁他被逼入角落,晴儿从腰间猛然抽出一把软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那人面门,那人方欲持戟挡开,不想叶云帆却一掌攻到。叶云帆掌力厚重,那人承受不住,登时被震至角落摊坐在地。那边,鹿鸣儿却仍在滚来滚去。叶云帆和晴儿方欲上去支持,突然从空中飞来两人身影。一人缠住叶云帆,另外一人便向晴儿攻去。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那钱慕道和钱慕风。
“古公子,我钱家堡祝你一臂之力!”钱慕风向那公子喊道。
“在下多谢两位前辈!”古公子回道。
众人瞬间便已过了几十招。鹿鸣儿缠住古公子,虽然不能致胜,但是古公子对他却也无可奈何!钱慕道自然不是叶云帆的对手。钱慕玄虽然武功高过晴儿,但是一时之间也无法取胜。
此刻却听到楼外似有歌声传来。在这暴雨之日,怎会有人雨中唱歌。众人不禁一惊。
哪知鹿鸣儿听到此音,却回身一跃,向晴儿说道:“我不行了,要死了,要死了!”说完便向窗外跳去。
“你这胆小鬼,不行就跑,我再也不理你了!”晴儿也不知道他会如此,便冲他喊道。哪知那鹿鸣儿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见此情形,晴儿变接手古公子。叶云帆独站钱家堡二人。
那古公子虽然武功高出晴儿不少,但却似有顾忌,也是处处留情。钱家堡二人自是不敌叶云帆。眼见叶云帆便将钱家堡二人击败,哪知那古公子猛然后仰,晴儿不知是何情况,稍一停顿,那古公子便从地面绕了一个圈,绕至晴儿背后,点住了晴儿的穴道。此刻,晴儿无法动弹,只是站在原地叫骂。
“好你个古莫风,打不过本姑娘,竟然使出这等卑劣手段!”
古莫风也不理他,直接向叶云帆背后攻去。叶云帆此刻正和钱家堡二人恶斗,眼看二人便被击败。哪想古莫风身法奇快,瞬间便已腾至叶云帆背后,一掌击出,叶云帆躲闪不及,被他一掌打在右肩之上。古莫风掌力浑厚,叶云帆登时长剑脱手,口内鲜血喷出。谁知叶云帆抛剑的力道也是巨大,那长剑直接刺穿了钱慕道的臂膀。
此刻叶云帆手扶胸口,步伐踉跄。那钱慕玄也已跌坐在地上。
“你就是叶云帆吧!也不过如此,当真是相见不如闻名!”古莫风笑道。
“好不要脸,几个人打一个,算什么本领!”晴儿看的异常着急,脱口骂道。
古莫风走进晴儿,用手轻抚她的面颊,说道:“娘子,你怎么反倒向着外人呢?”
“呸!不要脸,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你!”晴儿一脸的厌恶。
钱慕风赶紧跑到钱慕玄的身旁问道:“大哥,你怎么样?”
钱慕玄努力站起来说道:“不要紧,死不了!”
古莫风转身抱拳向钱家堡二人致谢,说道:“多些二位前辈出手协助在下制伏这恶徒!”
那钱慕风起身回道:“古公子武功高绝,本不需要我等出手,只是我兄弟二人最看不过这等迷惑他人妻子的好色之徒,所以才出手相助!”
那古莫风傲然一笑,似是非常认同他的话。
“只是在下一事相求,望古公子答应!”钱慕玄继续说道。
“前辈但说无妨!”
“想必古公子定然知道,这贼子先是勾引我五弟的妾室,之后使用奸计伤我钱家堡众人。我们钱家堡发誓必将此贼子带回钱家堡,以解我五弟心头之恨。之后便将他分筋错骨,一雪我钱家堡被辱之耻。望古公子能将这贼子交与我,让我带回钱家堡!”钱慕风继续说道。
古莫风眼珠一转,说道:“两位前辈即是如此说,可否待在下将这恶徒带回房内审讯完毕之后,便交回给二位可好!”
钱慕风知道古莫风早已识破自己想要夺取“定魂珠”的想法。眼看钱慕玄受伤在身,而自己绝非古莫风的对手,便说道:“多谢公子,公子请自便!”
说到此时,楼外忽然风声大作,一时之间那厅门随风摇摆不停,楼间窗户尽数被吹开,吱吱作响!
“哈哈哈哈!好虚伪的人,想要‘定魂珠’,直说便是,何必如此拐弯抹角!”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空中传来,直震得房内桌椅抖动不停。
古莫风登时聚集真气凝于掌心。钱慕风呆在原地,不敢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