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心意属谁渊儿已经知道了。只是不知爹爹意下如何？”赵瞳渊退置一旁，开口问道。
老夫人此时已经不用给好脸色赵瞳渊看了，冷哼一声道：“你爹是我的亲骨肉，对我这个娘也是孝顺的很。当娘的说的话他敢反驳？”老夫人讲话夹枪带棒，处处暗讽赵瞳渊对她不孝。
“既然如此，那渊儿无话可说。明日我就去苏府拜会。”赵瞳渊行礼之后就离开了松鹤堂，老夫人把脸别过一边，索性不去看她。
曲尔岚站在松鹤堂外，见赵瞳渊出来便迎了上去：“渊儿，你的脸色有些难看，是身子不舒服么？”
相比之下，曲尔岚的脸色也不好，她是劳累过度缺少了睡眠，不过从今以后她可能就再也睡不踏实了。“恭喜表姑了。”赵瞳渊撂下这句话就离开了，曲尔岚稍一琢磨就知道赵瞳渊话中深意，不由得嘴角勾出一抹笑。一袭玫色长袄在皑皑雪地中显得更加妖艳，盖过了墙角的红梅。曲尔岚拨弄了额前有些散乱的发丝，细心地发现在这株争相开放的红梅中有一朵才是花苞儿。“等到其他花儿败了，你才开放？那你定是这株树上最耀眼的一朵。”曲尔岚用手指点了一下那朵花苞，脱口而出的话不知是夸赞花朵还是告诫自己说的。
“小姐，您真的要向老夫人低头让那个什么表小姐给老爷……”一向冷静的清鸾有些急了，吞吞吐吐半晌才说出两字“续弦。”
“那个曲尔岚和她身边的徐妈妈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让小燕多注意着点。”赵瞳渊道，她那日和曲尔岚聊了个通晓，还是对曲尔岚的事情一知半解。这个女人说话半真半假，绵里藏针。今日来给老夫人请安，她说要上妆，偏偏把自己画得更加柔弱无力，老夫人一看还不疼到心里。
“奴婢会让小燕多注意的。”清鸾见赵瞳渊愁眉不展，出声说道。
“嗯。去备些礼品，明日咱们去外祖母那儿。”赵瞳渊想到自己还有外祖母可依靠，心头的烦躁顿时烟消云散。
苏府每到年节时都会来一大帮子亲戚来拜会。家大业大自是有家大业大的难处，可苦了大舅母柳氏上下打点着了。见到赵瞳渊来，柳氏自是喜不自胜，她早就把赵瞳渊当做了自己的女儿。“渊儿似乎又长高了一点。”柳氏比划了一下，“过了年就十五了，可是大姑娘了。我听姑母说了，北定王的世子很中意你。”柳氏悄悄在赵瞳渊耳边道，她是见过夏侯烈的，觉得和渊儿般配的很。
“我和北定王世子只是认识而已，哪有大长公主殿下说的那么亲密。”赵瞳渊否认道，看来她得想法子让夏侯烈趁早断了这个念头，不然的话自己会害了他。
“别这么说。咱们家渊儿生得貌若天仙，何愁找不到好儿郎啊。”柳氏的眉毛弯的像月牙，过了年表姐苏怀蕊就要嫁出去了，想必舅母心中也是不舍得。说得对，天下哪有女儿出嫁母亲不愁的？再想到自己，禁不住一声叹息。
“怀蕊表姐呢？”赵瞳渊环顾四周，以往来苏府，苏怀蕊总是第一个跑出来迎接，这会子怎么不见人影？
“在屋里头绣嫁衣呢。”柳氏笑道，“待会儿去了静安堂见过你外祖母，这年节当下的还有些客人在那呢。”
“哦？不知是哪里的贵客？”赵瞳渊一时之间也没想到，禁不住问。
“去了你就知道了。”看柳氏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就知道此间“贵客”定是难缠的货色。
静安堂门外有两个执勤的丫鬟，见是柳氏和赵瞳渊，便殷勤地撩开门外的棉帐子请二位进去。
“哈哈哈……”赵瞳渊一条腿刚跨进门，就听到一阵笑声，她不由得探头瞧了一眼，是谁在此间放肆大笑。
只见外祖母右边的矮凳上坐了一个妇人，大约莫三四十的样子，正在磕着瓜子说笑。坐在那妇人对面的是三舅母李氏，两人正围着地龙有说有笑。见到赵瞳渊来那妇人眼前一亮。
“渊儿给外祖母，三舅母请安了。”赵瞳渊又看向那个素未谋面的夫人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娘家的嫂嫂李何氏。”李氏向赵瞳渊介绍说。听闻李氏的哥哥是汴州的布商，在他们那一带也是位排的上号的员外爷。李氏为人有些尖酸刻薄，若说平日里与三舅吵嘴，总要提一提自己出身富庶，是不得被委屈怠慢的。怎么近几年没有从大舅母嘴里听说这事儿？难不成是三舅外放，她没了那口水仗的靶子了？
“婶婶好。”赵瞳渊向那妇人点点头，柳氏说叫什么，她也就跟着称呼什么了。
“诶，好好。这姑娘生得真是俊俏。”何氏对着赵瞳渊一番夸赞，接着是想到点什么，对着李氏耳语一番，李氏点点头，立刻唤来身边的丫鬟。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娘，我刚刚同大公子一起上街买了些小食，都是老夫人爱吃的。”
郑氏笑道：“兆德这孩子一贯讨人喜欢，晓得我老太婆爱吃五味坊的小食就天天跑去买。”
“这孩子实诚的很，晓得您喜欢特地孝顺您的。”何氏的话让郑氏喜笑颜开，吩咐身边的夏嬷嬷快些请李公子进来。
“好孩子，可冻坏你了吧？快进来烤烤火喝杯姜茶去去寒。”
“只要是老夫人您爱吃的，我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会寻来给您享用的。”李兆德的话让赵瞳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个李公子哪是什么实诚人啊，嘴巴比抹了蜜还要甜，把外祖母哄得一愣一愣的，甚至比亲孙子还要亲上那么几分。
没想到，那被冠以“实诚人”的李公子转过头来看着赵瞳渊道：“这位妹妹是？”
“这是老夫人的外孙女，今日特来探望。”李氏出声解释道。
李兆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赵瞳渊道：“我说妹妹怎么瞧着面善。看妹妹站在老夫人跟前，不就像是菩萨身边的龙女似的吗？”
李兆德的话让老夫人一愣，接着她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这个孩子是将她比作了菩萨，将自己的宝贝疙瘩渊儿比作龙女哩。
赵瞳渊皱了皱眉头，她很不喜欢李兆德这幅套近乎的模样。或许是赵瞳渊对三舅母的偏见，她认为这何氏和李兆德并不是来走亲戚这么简单。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过，看外祖母满面红光的高兴劲儿，自己也不好去扫她的兴，只得把话咽到肚子里，等待时机再和她说。
郑氏见到赵瞳渊来，自然高兴的不得了，非拉着赵瞳渊说要住上个十天半个月再走，李氏和何氏相视一笑，似乎两人之间正在筹谋着什么。
入夜时分，何氏去三房住的院子里找李氏说话。“嫂嫂，你看渊儿怎么样？她是侯府的嫡小姐，又是陛下亲封的郡君。这总该配得上咱家兆德了吧？”李氏心想，这嫂嫂也不知道怎的养出这等的活宝来，恨不得想给家里头弄个公主。
“满意满意。有多少女子想入我李家门我还不要呢。唉，我看这姑娘性子好像挺冷的，兆德他招架的住吗？”何氏自言自语道，“不过，依照兆德的性子，就是那广寒宫的仙子也能给她哄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