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为什么,煌霆只觉得心头的那股燥热之气在默的安抚之下逐渐平息,而他在那一瞬间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仿佛获得了新生一般,于是在这一刻,煌霆踏入了一种奇异的境界,这个世界在这一瞬间全部归于虚无,只剩下他一人,盘坐在这虚无之上,他听不见任何外界的声音,也看不见任何的东西,甚至是他那强大的神识,也不感应到其他任何的事物,他唯一能看见的,只有他身体深处那伤痕累累的经脉,丹田深处所剩无几的真气,能听见的,那真气缓缓流动的声音。
煌霆并不在意失去对外界的感应,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深处的那些伤痕,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一切,任由自己的神识顺着真气的流动,自由地游走于自己经脉,周而复始。
煌霆并不知道,随着他陷入到那奇异的境界,他所处地方甚至是整个坠金谷也在一瞬间变得不同寻常起来,所有的生灵在这一刻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即使是那些被镶入墙壁之中,已经死去上千年的死尸也似乎感应到了这种宁静,那种浓郁的死气也淡了许多。
白毛猿猴族群的领地当中的一个洞穴之中,一个盘坐洞穴深处的男子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感受着内心那股莫名而来的宁静,他缓缓地吐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感受到这种意境了,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啊。”
男子转过身望了一眼身后,在他的身后躺着一个女子,一个美得让人觉得心惊动魄的女子,即使那个女子已经虚弱到了极致,却依然掩盖不了那种与生俱来的美。
男子伸出手,轻轻地在女子那张倾尽天下的脸庞掠过,感受着那细嫩的肌肤带给自己柔顺的感觉,喃喃地说道:“希望,你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苏媚。要知道,这通灵丹可是连神族都会眼红的东西。”
煌霆缓缓地睁开了双眼,这一次休息让他的精神得到恢复,就连原本伤痕累累的丹田和经脉也隐隐有些恢复的迹象,在深呼吸了一次之后,煌霆再一次站起了身,他要再试一次破环那两座奇异的阵法。
“煌霆哥哥,你又要去破阵吗?”梦灵见煌霆起了身,急忙问道。
“嗯。”煌霆点了点头。
“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反正一时半会我们也出不去,这个不急的。”得到煌霆肯定的回复之后,梦灵并没有显得很开心,反而是皱着眉,煌霆第一次破阵失败之后的情况让他很是担心,虽然眼前的煌霆看起来比之前还要精神,但梦灵还是不太放心,她不希望煌霆因为自己而受伤。
煌霆轻轻地摸了摸梦灵的柔发,笑了笑:“没事,我感觉自己现在很精神,去破阵是没问题的,我们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
“可是,你的身体……”梦灵还想要在说些什么,默却一把拉住梦灵,对着他摇了摇头。
“默,你拉我干什么?”梦灵不解,但默还只是摇了摇头,眼睛直盯着梦灵。
煌霆不再理会梦灵,缓缓走到那两只石像面前,望着那石像狰狞的面孔,淡然地闭上了双眼,将自己的神识放出,然后化作一道光芒,钻入左侧的石像内部。
在轻易地突破了石像对灵觉,神识的隔绝之后,煌霆的神识再一次来到那一座奇异的阵法面前,这样一座由流光四溢的线条构成的阵法曾经难住了煌霆,甚至因为它,煌霆的神识还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煌霆的神识这一次不再靠近那座阵法,而是在留在远处,远远地观察着阵法的运行,既然近距离的观察并没有让煌霆找出这座阵法的阵眼,那就换个思路,在远处观察着它,留意整座阵法总体的运行,不再拘泥于细微,局部的变化。同时,煌霆还不断地注视着,那道留在阵法上的那一道禁制,或许在它身上能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这座阵法由一道一道颜色各异的线条组成,虽然结构简单,但是每一道线条都勾连着其他的线条,无论触动了哪一条线,都会触发另外一条线,进而引起整个阵法的运转,甚至在阵法运转之后,最早破环的那一条线都会快速修复,然后被阵法转移到其他地方,破阵者不可能借助最早被破坏的那一条线去推演出阵法的变化,这就是这个大阵最奇妙的地方,那一个布阵者很有可能是呕心沥血,穷尽一生智慧才创造出这样一座阵法。
煌霆仔细地观察着阵法的运行,即使一丝一毫的变化他也没有放过,但即使这样,他依然没能找出那座阵法的破绽,那座阵法是极其完美的,没有任何一丝的瑕疵。但煌霆并不心急,在仔细观察了几遍之后,煌霆将重点转到了那一道禁制之上来。
“如果说那座阵法的阵眼并不在阵法本身之上,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一道禁制了。”煌霆喃喃自语道,那一道禁制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诡异所在,这座阵法既然无论触动任何一处的线条都会导致阵法的运转,那么这一道禁制的存在根本没有必要,阵眼隐藏得连拥有神识的煌霆都找不出,那这一道禁制就根本没有存在必要,即使它是用来出发阵法运行的禁制,在阵法这近乎完美的设计面前也显得异常多余,所以这道禁制绝对有问题。
在细细地观察了一阵之后,煌霆发现,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这一道禁制只会在阵法之上游动,绝不会远离阵法一丝一毫。
煌霆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如果这一道禁制就是这座阵法的阵眼,那么他只需要将它破坏掉,便可以在不触发阵法的情况下,破坏整座大阵。然而,煌霆的想法固然有些道理,但是这一切都需要煌霆去试验一番,而试验的代价就是煌霆会让外面的默和梦灵处于一个极其威胁的境地,如果煌霆的猜测正确,那么外面的两人自然平安无事,可一旦煌霆的猜测有误,那么外面的两人就会陷入死地,这就是煌霆接下来即将面对的选择。
煌霆再一次陷入了挣扎之中,虽然他对于自己的猜测有着极大的信心,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一旦失败,他将面对自己这一辈子最难以逾越的愧疚,对于两个他在乎的人的愧疚。
煌霆再一次陷入了沉默,看见那一道不断游走于阵法附近的禁制,煌霆的心情愈发愈加沉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无数次内心的斗争之中,煌霆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要破坏掉这一座阵法上的阵法,他想要赌,用两个人的未来去做一场生与死的赌注,这是他第一次去赌,而代价就是他最在乎的两个人。
煌霆一方面将大部分神识分出,靠近阵法上的那一道禁制,又分出一小部分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一旦破坏阵法失败,他的神识将最快的速度回到身体,到时候,他便还有机会护住默和梦灵两个人,这是煌霆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
煌霆的神识一点一点地靠近那一道禁制,而那一道禁制似乎也有所感应,变得异常活跃起来,忽而往东忽而往西,使得煌霆的神识靠近它变得异常困难,但煌霆从来不是一个缺乏耐心的人,他耐心地在阵法布下陷阱,等待那一道禁制主动进入。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之后,那一道禁制终于大意了,一下子便走进了煌霆的陷阱,而煌霆也不会给他任何机会,在它进入陷阱的那一刻,煌霆便集中所有的神识,用强大的精神力一口气将那一道神识湮灭,不给它触发阵法的机会。
而在一眨之间做完这些事的煌霆也顾不上去关注那座阵法的变化,而是将神识收回身体内,神识一归还到身体,煌霆便猛地睁开了双眼,然后绷紧全身,警惕地盯着眼前的石像,深怕他便忽然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