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翊追问了一番就把她们叫回去了，然后自己独自守着卫念虞。一直盯着卫念虞，时不时的为她按摩头部。
不一会，第N次摸摸卫念虞额头探热，微微叹了口气，退了一点点，继续退就好，顾庭翊心里默默祈祷。
大概晚上十一点半时，卫念虞难受的醒，准确的说是惊吓醒的。
迷迷糊糊看见顾庭翊时就像吃了定心丸，又惊又喜，下意识的问道：“顾庭翊？”该不会是幻象吧？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顾庭翊一下子坐在病床一手扶着想要起床的卫念虞，一手温柔的探探她的额头。
卫念虞只是傻傻的看着顾庭翊。
顾庭翊看着懵懵的卫念虞，心里又是一阵想笑，更多的是幸福，她似乎越来越依赖他了呢。
“要不要喝杯水？”她的体温还是偏高，还没完全退烧。
经顾庭翊这么一问，卫念虞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还真感觉喉咙火烧一般，又干又痛，“嗯，温的。”嗓音带着沙哑的低沉。
卫念虞一边喝着水一边偷偷的瞅了顾庭翊几眼，“那个……叶子她们呢？”
其实她想问的是：你怎么在这？
“明天她们还有课，打发她们回去了。”
“……”你明天难道没课了？不用回去备课？
一时间两人又静起来了。
“还要喝吗？”最后还是顾庭翊打破沉默，接过她喝水的杯子。
“顾庭翊。”
顾庭翊等了好一会都没有下文，正要询问。
“我想出医院，你带我离开好不好？”卫念虞满眼希翼的看着顾庭翊。完全没有之前那种淡漠疏离的感觉。
顾庭翊皱眉，“你还发着烧，处理不好可能会引起肺炎之类的并发症，再说现在是午夜。”言下之意就是不同意出院。
卫念虞沮丧的转回头，盯着惨白惨白的床单一阵发愣。最后把双腿屈起来，双手抱着双腿，把脑袋深深地埋在膝间。
顾庭翊看着卫念虞这般沮丧无助的表现，闪过一丝不忍。正要开口安慰一下……
“顾庭翊……七十二天，我曾经困在一个十平方左右的小房子里七十二天。”
“那是我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噩梦。而，最令我深刻的就是那里充斥着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
“我知道，那是医院特有的味道……”卫念虞声音有些颤抖。
顾庭翊安慰的话到了嘴边硬生生的卡在喉咙，伸出的手僵在当场……
她在害怕，他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
“我记得当年那一场车祸，我左腿骨折差点截肢，左胸腔三根肋骨骨裂，头骨…机械性颅开……”还有周身小伤……
发生车祸前，驾车的卫念虞受了刺激，她的情绪异常激动近乎失控，当时车辆严重超速，撞击力猛，车祸现场相当惨烈。车子六七成是报废了的。
幸好，那场车祸没有伤及他人，更幸运的是，卫念虞捡回了一条命。
虽然落下一身病痛，以及，心病。
“我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只知道，我一醒来就是在一个十平方上下的无菌病房。”
“周身的仪器还有固定支架遍布全身，我连动一下都是一种幻想，唯一能动的的就是两只眼睛……”
“每天除了护士一天四次的查问一下，偶尔医生来一趟，七十二天来我没有见过其他任何一个人。”颤抖的音质没有了，却多了苍凉，还有一丝坦然。
重症无菌病房是除深度杀菌过的专治医生与护士外不能让任何人进来，以免让细菌、病毒有机可乘，病人情况全通过仪器与录音摄像了解。
“一开始注射营养剂，后来用胃管，一天五六次的进食，灌进去吐出来，吐出来再灌…”说完又是一阵苍凉低笑。
“呵呵……我记得我吐了269次，在我醒着有意识的时候旁边的心脏测速仪响了11092次，七十二天内总共说了81句话，还有……”在卫念虞看来，那不是坐牢却惨胜坐牢。
顾庭翊看着卫念虞傻笑陈述，可是她越笑，他的心越痛。
七十二天就是1728小时，103680分钟……
一个思想正常的人只能整天发呆，却以植物人的方式活着，是一种痛苦的煎熬；虽然只有七十二天，却足以让人崩溃！
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就算自己喊一声，回答的永远是心脏测速仪的嘟嘟声……
最可怕的是，无尽的孤独！
“还有后续治疗，我足足住了一年医院。每天有人死去……”后来又因为种种原因重回医院再住了半年…卫念虞在心里默默的补了句。
卫念虞埋头苍凉苦笑着，眼睛通红，眼泪一直在眼里打转，硬是倔强的忍住，不让它流出来。
一来，卫念虞不想自己有软弱的一面。二来，完全不想顾庭翊看到。
“所以，每当闻到这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入眼的便是一堆白茫茫的东西，心里多多少少会有恐惧，忍不住会头痛，回想起以前经历的一切。”那些噩梦般的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