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我刚一跑到她身旁,她就像有人通报一样先知先觉转过身来。
我收起想要去吓她一跳的心思并那只已经超出我身体范围一尺的双手,“恩,罗清晨,你跑什么啊?胆小鬼!”突然十分气愤地叫骂着。
只见她的身体突然一颤,洁白的有些不真实的皓齿咬住嘴唇,没有回答我。
“你是不是还忘不了他?”我恨铁不成钢地追问。
“怎么可能,过去那么久了!”这次她像是突然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样,立即决绝的回答。
我颇为不信的问:“那你刚才怎么都不跟他打个招呼,毕竟你们是那么多年是老同学了。”
“哼,我凭什么要同他打招呼,难道要我去看看他那意气风发的得意模样?好来反衬出我现在的可怜与卑微!”我看的出来,她内心明明痛心无比,嘴上却用这番讥讽的话语强装满不在乎,这样的她多么让人心疼,心疼地不愿让人再去反驳她的谎言。
“好了——我这次真得走了,你快点进去吧,不要太想我了哦。”说完,她冲我摆摆手,便朝着我方才上来的那个陡坡的方向走去。
而我,这一次不敢再像看付雨和杨昊的背影一样再去看她的背影,强忍着心里离别的苦涩大喊一声:“罗清晨——珍重!”
但是她走的太快了,几乎是逃似的跑开的,我都不知道她听没有听到我的声音。也许没有听到吧,因为她都没有应一声。
我揉了揉自己今日格外酸痛的眼睛后,重新睁开略微舒畅一些的眼睛,便看到面前这个我曾经无比熟悉,无比痛恨,无比委屈,以为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不会再回来的地方——遗城中学。
深深的呼吸一口气,压住心里的莫名害怕心情以及方才离别所带来的伤感,我跨出大步向前迈去。这一次,我最终还是走上了这条这几天已在脑海中重复演练了几千万遍的路。
我迈着无法说是轻快地步伐,破碎的内心又开始在纠结厮磨,“现在,我多么希望自己正在做一个噩梦啊!”,“这一切都是虚幻的,我会逃离这个噩梦的!”,“一觉睡醒,我还是那个充满快乐的白余心。”走在这个曾经我应届时格外瞧不起的“复读生”的专用大楼——‘励志楼’的楼梯间里,我正在使用精神麻痹法来减轻我内心无比屈辱痛苦的状态。
是呀,复读生!这是个多么可怕的词语啊!它代表着失败、耻辱、黑暗,是那些应届时只想着玩乐而荒废了学业的人的报应,而我,自以为自己是‘天生我材必有用’的!却不曾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一个结果。难道是老天爷在惩罚我以前无故生来的‘应届生’自豪感吗?难道是老天爷想要借复读这件事儿来挫挫我的锐气,给我点教训吗?那么,我有现在这么个沉重的教训,是不是全是自己活该呢?
我的眼神开始恍惚,脑海里的场景慢慢浮出:那是高三时一个炎热的下午,我因踩点失误而导致自己匆匆忙忙地赶到学校,结果弄的自己口干舌燥,于是就在学校旁边的副食店里去买冰水以求解渴。当我选好自己的饮料到收银台结帐时,收钱的那个阿姨突然神秘兮兮地问我:“小妹妹,你是高三的?”
不知道是我热的中枢神经烧坏了导致反应迟钝,还是因为那段时间迫于生活学习的多方压力不喜于说话的原因,就这么个简单的问题让我顿时愣住了。给人的感觉就是我好像对这种问题讳莫如深,不敢回答人似的。
那个阿姨见我不说话,又一副愁眉苦脸的苦瓜相,便像是脑中灵光一显似的,兀自轻声的、像是在劝解我的说:“哎,没事儿。高四就高四,孩子,没什么可丢脸的,至少你还考上了这个遗城最好的遗中。加油,快高考了。今年你一定可以考上一个好大学的!阿姨相信你。”
我听了这个莫名其妙的阿姨的话,就像是受了诬陷似的,气愤非常。那个时候的我,一直对复读生有一种深深的成见,总认为他们是一群拿着父母血汗钱却又在学校无所事事的‘白眼狼’,今天突遭飞来横祸,无故的被人误认为是那群人之中的一个,这岂止是污蔑简直就是诅咒啊!我气得简直就快要恼羞成怒了,在我彼时的心里,这阿姨的话简直就是对我刺裸裸的侮辱啊,是对我名誉的践踏,对我高考的诅咒!
所以我二话没说脑袋也变得有些灵光,立马反驳她:“不是。我高三。”但是这个反驳来的似乎是太不合时宜,竟让人错觉是种特别明显的掩饰。
“呀!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读高四就读高四啊,这有什么可自卑的!像那些连高中都没有考上的孩子的,就算是想读高四都读不成呐!更何况,复读一年的话,你一定今年会考好的!加油。”那个阿姨生气的说了一大串,听得我头昏,简直比小土豆【高中时期的数学老师】讲课还叫人头疼。不过最后我还是听明白了她话中的大概意思,她是在劝说我,纵使复读也不必自卑!因为,还有比我更应该自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