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我们目前要去什么地方啊?好不容易来了,我还想好好地游玩游玩这个‘异世界’呢!”靠着露易丝家地窖里过冬的食物度过了一星期之后,陆小宅终于问出了这句话,然后再次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手上的那把菜刀上,让这把看上去肥冬冬的菜刀在菜板子上愉悦地高频率跳动着。
露易丝白了他一眼:“在我家白吃白喝了一个星期,你还好意思抱怨?”
“那你就快点决定咱们接下来该干嘛啊。再说了,这一个星期一直都是我在做菜吧?你居然连煮个饭都会煮成稀粥,你不会连脑子里也是稀饭粥吧?”陆小宅毫无顾忌地吐槽着——这一个星期的接触,让相互吐槽斗嘴成为了他和露易丝的日常。
以前陆小宅看古装戏的时候总是有一个套路——欢喜冤家。没错,就像是陆小宅以前看过的一部描述无聊的主角们旅游聊天瞎晃悠顺便拯救世界的什么剑什么侠什么传的电视剧,里面总有一两对“欢喜冤家”。
以前陆小宅认为这些都只是套路,但此刻他却觉得这样的设计非常合理——在这个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游戏,甚至连扑克麻将五子棋都没有时代里,一男一女之间除了在床上你来我往之外最好的娱乐方式就是在嘴上你来我往了……当然,后者指的是没有身体接触的那一类你来我往。
虽然,陆小宅个人更期待有身体接触的那一类。
“既然你这么想走的话,那干嘛还要留在我这里蹭吃蹭喝的?看来你真的是一个吃软饭的男人啊,难怪你头上都绿出一片大草原了。”
陆小宅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让剧烈运动的菜刀歇了一口气。他转过头看着懒洋洋靠在门口的露易丝,义正言辞地说:“露易丝姑娘,我之所以会留下来,是因为我答应了某个男人,一定要保护好你!所以即使是去到天涯海角火海刀山我也愿意跟随姑娘!”
“别说那么恶心的话,我会吃不下晚饭的。”
露易丝一脸嫌弃甚至还有点想吐的表情让陆小宅否定了自己以前看过的一本《泡妞指南》里的理论,并且在零点几秒内将这本他曾经捧为圣经的著作批判得就像是坏掉的鸡蛋一样又臭又烂。
“啪!”
陆小宅将一颗还没有坏掉的鸡蛋打碎,放在碗里开始搅拌起来,同时转过身看着慵懒地靠在门口的露易丝:“不过,我们在这里一直待下去也不是办法吧?教廷的人回去报告之后迟早会派人来调查这里的,如果你被他们发现,恐怕还会连累你的……家人吧。”本来想说出“父母”这个词的陆小宅稍稍地犹豫了一下,因为他可以肯定的是露易丝的母亲已经不在这个地方了,至少很长一段时间,露易丝是由他的父亲拉扯长大的。
其中的缘由他并不清楚,但这很可能就是露易丝会加入那个组织的原因,这种时候还是不要随便去揭人家的伤疤比较好。
“我知道……”
露易丝也沉吟着点了点头,漂亮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犹疑与迷茫。
陆小宅将和匀了的鸡蛋液放在一边,开始继续折腾起那把饱经沧桑的菜刀来——红色的番茄汁液就像是被夕阳染红的天际一样铺洒在木质的菜板上面,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水果的清香。
果然,像番茄炒鸡蛋、青椒炒肉丝这些食物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最佳的家常美味啊!下回要不要包个饺子什么的呢?只是目前还没有看到过面粉之类的东西啊……之前炒的肉也没有用淀粉和料酒过一遍的说,反倒是有其他各种怪异的调味料——看来,虽然异世界人的口味和自己差不多,但料理的方法却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同啊。
就在陆小宅构想着怎样才能让自己的五脏庙过得舒适舒服的时候,露易丝的声音传了过来,打断了他的思绪:“我决定了,我们去‘青山镇’。”
“青山镇?你要去这个名字那么随便的地方干嘛啊?为什么我们不去王都看看?那个‘青山镇’听名字跟我们现在的这个小镇差不多的样子嘛,应该也没什么好玩的东西吧?话说,现在这个小镇叫什么名字来着?”
“哟,你不是说天涯海角刀山火海都要跟着我去吗?这么快就改主意了?”露易丝撩了撩头发,“人们都说善变是女人的天性,没想到你居然是女人呀,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丑的女人呢。”
“你难道没照过镜子吗?”
趁着露易丝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这句未经大脑脱口而出的话是什么意思,陆小宅急急忙忙再次开口说道:“我当然会陪你一块儿去!不过你总得告诉我你要去干什么吧?如果你去见你的情郎什么的,那我是不是也该注意言行避避嫌什么的?”
“……我要去找一个叫‘奈特’的人。”提到“奈特”这个名字,露易丝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潮红,眼神在那么一瞬间也变得迷离而柔和起来,但仅仅只是一瞬,她便恢复了她一贯高傲的姿态:“我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情郎’,这种小女儿心思也就只有你这种小女人才会有!奈特是我在加入组织之前就认识的一个骑士,他和你这个废柴不一样,他非常聪明,而且很善良,很有安全感!如果是他的话,一定可以告诉我,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你就是喜欢他吧!
把露易丝的表情看在眼里的陆小宅在心底咆哮着——这剧本不对啊,为什么我的后宫剧情里会出现这种一看就会把我NTR(被强占配偶,也就是戴绿帽子的意思)的人物啊?难道这是我头发颜色惹的祸?不不不,一定要有一件事情得弄清楚!
“嗯哼!”
重重的咳嗽了一声,陆小宅开口问道:“你说的那个‘奈特’……不会是黄毛吧?”如果露易丝回答“否”的话,那么至少可以放下一半的心了。
至少,陆小宅是这么认为的。
……
夜色弥漫,夜晚的繁华在小镇里弥漫开——没有灯红酒绿,却从如繁星闪耀着的夜市中可以嗅到纸醉金迷的味道。
“青山镇,是‘那家伙’的地盘吧?两年前,自从‘那家伙’把他的‘第六交易所’建在这个小镇里边,这个小镇就不可能再有‘安宁’这一说了吧!”披着红色斗篷的高大男子走在这条夜不能寐的街道上,慵懒的胡茬、略带忧郁的眉眼和随意但不轻浮的言语和举动让他成为了无数大叔控目光的聚焦点。
在这位大叔的身边,跟着两个更加让人在意的人——其中一个披着白色的斗篷,斗篷那宽大的帽子遮住了她的面目,看不出她的年龄和相貌。这个人一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人们只能通过她的身形推测出她是一个女性。而与大叔和女子的画风截然不同的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女孩,女孩的头上戴着一顶洁白的兔耳装饰,与她那看上去健康的褐色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小女孩大大咧咧地都在三人的最前面,昂首挺胸的模样仿佛就像是一个骄傲的队长。但这样的动作出现在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身上,无论如何也不得不和“可爱”、“萌”这两个形容词扯上关系。
“话又说回来了……洛,我们来这里真的可以找到露易丝吗?”柯里劳斯不由得皱眉叹息——为了隐藏身份,他们一队人自然是不可能在外面以组织的代号相称,于是索性直接叫真名还比较方便。
“为了隐藏身份,俺们就以真名称呼涅!”——当初听到队长洛·岩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柯里劳斯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于是他只好放弃了思考这个问题。
洛·岩和背着手走在最前面,显示着她在这支队伍里的主导地位,然而她的回答却不像是一个队长会说出的话:“不知道涅!来这个地方是白提出的建议,你去问她涅!”
柯里劳斯看向自己身旁那被白色的斗篷完全罩住的人,轻轻地叹了叹气。自从他认识白以来,这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少女以来,她说过的话不超过100句吧?除了在一些关键时候会提出相应的建议以外,自己找她搭话……
自己真的有在任务之余主动找她搭过话吗?
柯里劳斯对此产生了严重的怀疑,当初白才加入队伍的时候,有时甚至自己会忘记她的存在——也许这也是一种厉害的能力呢!
柯里劳斯记得有一次他们的任务是潜入一座教堂绑架一个圣女,结果他们四人全被发现了,然后……站在墙角的白直接从敌人的身旁走过,竟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好吧,如果不是白发出了“任务完成”的信号,在与教廷神官战斗着的柯里劳斯等人几乎都没有发现白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不,柯里劳斯回想起来自己的确是看见了白离开,但为什么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呢……
总而言之,柯里劳斯并不讨厌白,也如同他信任其他伙伴一样信任着白,但白给他一种琢磨不透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地拒绝与她过多地接触。
就在三人穿过繁华的大街时,走在最前面的洛·岩和停下了脚步,看向身旁的一条幽深阴暗的小巷——小巷里没有一丝光亮,与灯火辉煌的大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黑暗就像是一头巨兽张开的大嘴,等待着猎物落入口中。
柯里劳斯还没有来得及问洛·岩和发现了什么,一个醉醺醺的男人便出现在了这条小巷的巷口——这个男人留着一头漆黑的长发,长长的刘海垂了下来盖住了他的面目,从他身上那看上去脏兮兮的宽松睡袍以及掉了一只的拖鞋上可以推断出这个男人是这附近的居民。
男人摇摇晃晃地从巷子里走了出来,伏在了墙上呕吐起来。
洛·岩和依然警惕地看着这个男人,她压低了声音说:“柯里劳斯,白,我们赶快离开这里涅!小心点,这个男人身上有一股很可怕的气味……”
洛·岩和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尖锐的嗓音便盖过了她稚嫩而故意压低的声音——那是一个在这条巷子口摆着摊的小贩,刚刚那个“醉酒”男人跌跌撞撞地正好撞倒了他的摊位,然后就地呕吐起来。
“你这混蛋……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那个有着尖锐嗓音的商贩一把揪住了那个男人的衣领,因为愤怒他的脸被胀得通红,就像是一头便秘的大象一样气势汹汹:“看我今天不教训教训你这小子!”
商贩一把将那个男人扔在了地上,顺手操起身旁的一根水晶棍——那是他的商品之一,标价非常高的一根花哨的棍子,此时却在这个商贩愤怒的情绪驱使下被当做了他的武器,对准了这个男人狠狠地砸了下去——
下一瞬间,一道鲜红的血柱在被灯光点亮的夜空中飞射!
棍子怎么可能砸出被利刃砍伤的效果?
随着一声闷响,那个商贩瞪大着双眼,看着自己那喷着鲜血的身体缓缓地倒下,从脖颈处喷洒出的血液在四周那五颜六色的光线中闪耀出红宝石一样的光辉,这些血液在无形中仿佛受到了什么牵引似的,在半空中停顿、汇聚,然后……
在那个男人的手心处凝聚出一柄鲜红的长剑!
这颗身首异处的头颅永远也想不明白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突然跑到那么远的地方,为什么自己的血液会成为那个原本应该被他砸断手脚的男人的武器——因为在他想明白这些问题之前……
他就已经停止了他最后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