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办公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儿人气,空气里处处弥漫着野草般孤清的味道。偏巧,我偏爱孤独,享受孤独,一个人沉醉一方,没有叨扰,便觉得是最大的幸福。
学生时代想象中浪漫诗意的生活,毕业后都成了梦里的存在。纵有千般不愿,终究要向柴米油盐低头,向脚下的每一块砖卑躬屈膝。
办公桌里循环往复等着领死工资的小职员,如今我也是其中之一。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上天夺走你的某样东西,必将会以另一种方式补偿。所以,我撕扯不安的青春里有了你们的出现,就像毛毛雨的季节里倏忽阳光普照,才不至于在这座城市里形单影只,无处话悲凉。
算来,毕业已两个月有余,仍带着学生气质的我,面对手头上的工作依旧剪不断理还乱,明明喜欢诗词歌赋,偏偏沾上了自小一窍不通的数字类工作。每天伏案埋头,守着地下一平方的土地,盯着电脑,拨着电话,麻木如我,一时竟分不清楚工作的人,原来是我,灵魂之外,我已不知魂游四方。
两手扶着脸颊,空洞的眼神,陷入自己的世界,曾几何时,自己只知道诗情画意,如今只剩柴米油盐。定坐在这狭小的办公桌内,朝九晚五,心中少不得有些消极,对未来萌生恐惧。
在这格子里属于我的时光,总是短暂,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越走越近,我知道一天的忙碌从此刻开始。陆陆续续走来的几个同事,手里每天必备便是外卖或者自家的饭菜,拎着包包,争先恐后呼喊着打卡,看着他们有说有笑,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自信的神情。坐在位子上的我,显得格外落寞,我办公室里入职最迟的人又因本身性格内向,嘴巴又笨,自然和他们说不上几句话,彼此之间始终恭恭敬敬的,总是少了点亲近感。此时的我看着他们一个个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慢慢悠悠的打开打包盒,已经是上班时间,却还是不急不慢的享受着眼前的美味,我羡慕他们之间的说说笑笑,我羡慕他们吃饭从不担心老板出现的勇气,我羡慕他们上班玩手机的光明正大,我骄傲的想着,等咱从菜鸟一朝混成老油条,战战兢兢的鬼日子也终将过去。
闻着四处飘来的肠粉香,米饭香,我在望梅止渴中打开电脑,开始一天工作的前头戏。
“吴娡,看看昨天的货今天是否已全部录入系统,一定要确保今天全部收到,公司马上要开始大批量生产了”姗姗来迟的王芳人未到声先至,可怜了我的耳朵大清早就受到高分贝的噪音摧残,偏偏言不由衷说成熏陶,也是身不由己。
王芳,据八卦中心的可靠消息,已经在这个公司工作长达二十年,是公司的老员工,地位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起码我这个初来乍到的菜鸟难与她同日而语。
你来我往的一个月的工作接触,我基本对这位上司有了初步认识,好时,她对你如母,笑脸相对,让你在他乡处处温暖;恶时,她待你如虎,到处告状,让周围人视你如****。初入职场的我缺了那么一点花花肠子,曾两次面对她的恶语相向,忍不住当场回了嘴,过后,又在忍者无敌的阿q精神中自我批评。
平常她怎么说你,你不也是像死猪一样一声不吭,现在是怎样,翅膀硬了,再这样,试用期没结束,你就得卷铺盖走人。虽然这份工资不高,福利不好,但起码让你三顿无忧吧,总比让你望天喝水好吧。果然,忍一时风平浪静,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嗯,知道了,我马上入系统看,一会回复您”礼貌我有了,总该让你如意了吧。二话不说,我像一只始终旋转的陀螺,马上投入紧张的工作。
对着这些数字,瞬间觉得头昏脑胀,每一个数字都在扭动他们傲娇的身躯,仿佛挑衅一般。择一行爱一行,而我如行尸走肉,日复一日,多希望李白,李煜,纳兰性德将我带走。
我终于如愿,长到了小时候希望的年纪,却遗憾没能成为那时候羡慕的那种人,如今我又奢望回到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童年,可长大的我们只能从垒土堆玩的孩童身上,寻找孩提时相似的自己。
看了系统里没有昨天收到的物料,两眼耷拉瞬间成呆滞状,脑海里一遍遍的想着怎样向王大姐解释,好让自己远离狗血淋头的不二下场。
终于知道什么叫做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逃的过初一,逃不过十五。在王芳震耳欲聋的斥责下,百般无奈的回到座位上,愤怒的小鸟恨恨的拿起电话。看着本子上的联系方式,解气似的使劲按着每一个电话键,心里那是一个委屈,我事先就已联系过供应商,我怎么知道他过期不至。
有时候我也觉得我不只一丢丢矫情,自欺欺人,有些事明明自己也有责任,偏偏没有那个自觉去承担,这就是他们所说的不够成熟的表现吧,刚从象牙塔里出来的我们还不是很理解所谓的责任意味着什么。就像我现在一样,以为所有的工作只要做了就好,结局的好坏与我们并无关系。
什么叫做培养我比生一个孩子还难,什么叫做我没有记性,什么叫做我没有责任心,妈的,想你一个二十多年如一日始终在一个岗位的老油条,再看看我一个刚出校门的小姑娘,你是想让我飞嘛,拜托,我的智商只比达标线多一点,反观你,平常教我,你耐心都被狗吃了,说话不着重点,草草几句话就把一个公司的运作交代完毕,和我这个菜鸟有啥区别。
心里无数个***经过,每一阵呼吸带着重重的怨气,从今以后,我的难过,将会化作滚滚长江东逝水。在等待另一端电话接听的过程里,突然间自豪的领悟到,现在的我好像不再是以前那个会因为一句话就哭天抹地的小姑娘。
“喂,刘小姐,昨天怎么没有送货过来,我们王小姐这边已经很急了,你们不能无缘无故爽约。而且你们不能按时交货,也应该提前两天通知我们.....’”好像说话能解气似的,对着电话那边我语若连珠,口诛笔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