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天已大亮,姬炀看看四周,山势陡峭,天空中并无太阳的影子,而树下横七竖八倒着许多灰狼,可仍有三五只在树下逡巡,由于是白天,距离又远,没办法再通过狼眼的颜色来分辨哪只是昨晚那个厉害的黑影。姬炀再看看自己身体的情况,遍体伤口,浑身几乎是血肉模糊,被狼爪、狼牙咬伤抓烂的地上不下百处,遍布全身,就算他目光看不到的头脸、背部,也能感到是一样的伤痕累累。
姬炀的身体被任何人看了恐怕都怵目惊心,姬炀自己也不例外,看到身体斑斑点点、坑坑洼洼皮开肉绽的模样,心中又是痛又是怒,又悲又气。活动下手臂腿脚,意外发觉除了些如被针刺的阵阵点痛之外,四肢竟然活动自如。虽然因为阵痛而活动稍不灵便,可动了几次之后,那种阵痛便消减大半,对他已经没多少影响了;另一方面是因为失血过多的乏力感,这个却是短时间没办法克服的。
看看这里,摸摸那里,活动了一阵子,终于确定身上虽然伤口很多,却都已经结痂了,就连伤得最深的喉咙处,在他大幅度扭动脖子时伤口也不会崩裂,浑身的血淤早已干透,所有的伤处都只是皮外伤,甚至没有一处伤筋动骨的伤势。
就这一番擦看伤势,活动身体,姬炀气血又快速流转起来,疼痛已经大大消减,就连乏力的感觉也消退许多,拳头又能凝聚起巨大的力量。
痛消则怒升,悲去则气来。姬炀越想越怒,越看越气,冷不丁地给了屁股下面的树干一拳,咔擦一声,竟把那脸盘粗细的枝干一拳打折,险些把姬炀给震了下去。姬炀力量一恢复,心中怒火更是升腾,想起昨晚惨状,还有那黑影的阴险狠毒,一咬牙,就顺着树滑了下去。
那黑影不过是比山狼厉害了许多,可对上自己也全是依仗这里漆黑如墨的夜,现在天光大亮,姬炀如何会怕。
山狼们听到动静,就纷纷吼叫起来,地上躺着的狼也站了起来。
姬炀从树上一下来,便是一场大战:哪只狼扑上来都是一拳,打中腿的腿断,打中肚子的滚飞出去,就只能挣扎,可再也起不来了,打中脑袋的,都是脑浆迸裂,不带呻吟的;咬住自己的,也是一拳砸下去,擦住的就伤,打中的就亡;即便许多伤口再次被狼抓破,可在姬炀怒火打杀下,些许的皮外伤根本感觉不到疼痛。打了一阵,山狼死伤十数只,仍然剩下二十多头环绕在外,只是被姬炀威势所震慑,只在外围吼叫而不再冲上来。姬炀去打哪边,哪边的狼后退,而身后的又围上来,这下子竟然好一会没打到一只山狼,时间一久,从树上下来憋着的那口气便退了下去,怒气一退,疲惫和乏力就袭来,姬炀赶忙振作精神,可不久腹中竟打起鼓来,竟然是饿了。
姬炀见山狼不进也不退,就围着自己打转,原本想朝一个方面追杀一通,这下子即饿又乏,便决定先吃些东西。山狼在侧,溪水在畔,姬炀便先走到溪水边,找了个有大石的地方,蹲下身便要掬水来喝,山狼果然不放弃机会,他一蹲下去,就有狼扑上来。姬炀早料到山狼会攻,身子靠住石头,只用护住一面即可,先扑上来的那只不及避闪,被他一拳打碎脑袋,后一只得了教训,受了些伤,仍然能跑。
这一下子,姬炀再掬水时便没有狼敢扑过来了,喝了几口水,腹中更饿,见脚下刚打死的那头狼鲜血正在汩汩外流,姬炀眉头一沉,索性抓起那狼尸体,对这伤处便喝起血来,咕嘟嘟喝了不少,群狼也没趁此机会再上,待得血液稍尽,姬炀肚中仍饿,索性张口去咬那生狼肉,可入口生涩,肉味也怪,极是难嚼,便一口吐了,将那尸体也丢下。喝了这狼血液,又去喝原来树下那些打杀的狼,群狼只是围住发出阵阵悲吼,却一直不去攻击。
姬炀喝了个饱,又走到溪边稍稍清洗,这才坐在溪边大石上休息。
稍微歇了一会,忽然发觉群狼躁动,吼声变响,这时也听到远处传来狼嗥,尤为激壮,听声音并不远。姬炀心下打了个突,打了许久不见有什么特异的山狼,这下子看来是昨夜那黑影要来了。姬炀洗了把脸,打起精神,准备迎接强敌到来。
不多时,一头身材格外高大强壮的山狼带着数十头山狼便奔了过来,两群狼会合后又是一大阵的吼嚎。在那高大头狼一声长嚎声后,群狼便迅速静了下来,形成灰压压的一个大圈,将姬炀团团围住。头狼再吼,便有十数只狼同时奔跑着冲向大石上站着的姬炀。
姬炀喝了狼血,又休息了一阵,乏力伤痛疲累的感觉都消退下去,精气神又焕然一新;群狼一攻上来,姬炀便展开手脚一通打杀。打了不几下,便感觉有股强风扑来,比寻常的要猛要急,姬炀赶忙转头来看,果然是那头狼夹杂在几只狼中向他扑来,这头狼来得又快又狠,跳的又高又猛,眨眼间便要咬向姬炀咽喉。黑夜里难防倒也没辙,现在姬炀转身一拳便打了过去,妖狼空中稍稍转身变向,可姬炀也是眼疾手快,拳头如影随行,嘭的一下,正中妖狼前腿,伴随着妖狼惨叫啪的一声闷响,姬炀心知这山狼的腿是被自己打断了;妖狼被打飞出去好远,落地后还几个翻滚,躺在地上又是一阵挣扎,引得群狼连连怒嚎,更是加紧扑击姬炀。
姬炀心中本有一点点忌惮那头狼,见自己一拳建功,雄心立生,豪气滋长,想起昨晚凄惨和身上伤势,便要追上去打杀了那头狼,可此刻狼群涌动,竟然朝自己疯狂冲撞起来。姬炀仗着体魄强大,这些普通山狼撕咬对他来说只比挠痒强了一点罢了,只是狼的势子颇有些冲劲,撞得他身子左歪右晃,难以快速接近那头狼。
妖狼被几只山狼抢过来舔它的腿,似乎想缓和伤势,更有两狼见姬炀杀过来,咬住妖狼身子,拖着便走。
姬炀盯着受伤的头狼追去,可被疯狂的山狼给挡住追势,心中大怒,一时拳头飞舞如风,山狼骨头碎裂声竟能与吼叫惨叫声相呼应。片刻的疯狂便倒下了一二十只山狼,之后随着妖狼的远离,尸体的增多,其他山狼攻势便迅速衰弱下来,姬炀这才能撒开步子狂追。
妖狼在一开始的伤痛之后,终于恢复了过来,只是那前蹄确实是瘸了,吼了一声,甩开几头护卫自己的山狼,三条腿站了起来,立在原地,目射金光地盯着正追过来的姬炀。等到姬炀距离十数丈远近时,妖狼大嚎一声,三条腿撒开步子便向姬炀冲了过去,更近时,蹬蹄一跃,张开血盆大口就向姬炀咬来。
姬炀追去见那头狼不退反进,疯狂而凶残地向自己咬来,看凌空扑来的身子,那硕大的狼头上一对眼睛发出明亮的金光,看起来比昨晚夜间还要亮,而长长尖利如匕首般的牙齿竟也泛起金光,似乎上面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力量。但姬炀只是看在眼里,心中却蛮不在乎,暗叫一声来得好,也是跃起凌空,一拳打去。
两道身影嘭地一声撞在了一起,接着是牙齿和头骨碎裂的声音,那妖狼竟被姬炀打碎了尖牙,打掉了狼吻,身子飞出去好远,砸断了许多灌木草枝,几头狼赶紧扑过去营救。
姬炀料想一拳便能打死了它,便没有立时追击,接着就被群狼围住疯狂攻击给拖住,打斗间竟发现那头狼似乎未死模样,被几只狼拖住远遁。姬炀一看之下怎肯罢休,怒吼一声,便对着群狼一阵狂打,群狼在短暂的疯狂之后迅速溃败,这一次再不成群,竟然四散而走。姬炀不管这些,只盯住头狼追去。
那几只救护妖狼的山狼,每隔一阵子就会留下一只来袭击姬炀,似乎想拖住姬炀的速度,只不过多半都是姬炀一拳打死,几乎没起什么作用。后来仅剩两狼,而这时那妖狼竟又站了起来,狼头歪斜着,狼嘴耷拉着,眼中金光已经不在,三条腿颤抖着,喉咙中只能发出赫赫的声音,连嚎叫都发不出来了。妖狼站起来后,甩了甩尾巴,剩余的那两只狼便扑向姬炀,而妖狼却瘸着三条腿独自逃了。
姬炀一拳一脚下去,那两只狼就是一死一伤,继续追赶瘸腿妖狼。
人们常说狼性坚忍而富有耐性,这只金睛妖狼便十分典型:晚上与白天数度攻击姬炀,现在败退逃亡,即便是瘸了只腿,嘴也被打掉了,既不能咬人,也不能发声,情况可以说是非常的窘迫了,可这妖狼依旧忍痛前逃,甚至越逃越快,让姬炀不禁怀疑它伤势是不是也恢复了不少。
姬炀今时占了上风,再不管其他方面,就盯着妖狼狂追,也许是刚才一战,自己身体将狼血吸收消化掉,姬炀是越战越勇,越打越兴奋,追起来也是越追越快,即便身上许多处伤口崩裂流血,他也似没有什么感觉。妖狼跑得越快,姬炀便追得越快,事实上姬炀奔行明显快过妖狼,只是那妖狼依靠着地形,左拐右拐,上蹿下跳,东躲XC不断变向,让姬炀难以发挥出全力,始终追不上妖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