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英武四人算是较早出发的一批,仗着身体强健,边跑边走,接近第二个黄旗时已将其他人甩在身后;再往后走,山势不再平缓,岩石、荆棘、林木都开始影响行进了,不过这里距离山庄很近,还是有许多小径可走,所以速度并没有怎么减缓。
又行数里,忽一人眼尖道:“看,前面一个包裹。”众人一瞧,果然地上有个包裹。
姬英武走过去,拾起来道:“和咱们的一样,不知是谁的?”
“那还用说,自然是姬炀那厮的。”姬晋华脑子反应倒是敏锐。
姬英武瞪了他一眼道:“也是,就姬炀在咱们前面,也只可能是他的。”
“肯定是他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准是以为自己一口气就能跑到终点,觉得包裹拖累,把行囊扔了多轻松。”姬晋华言语极尽讽刺,不过也说到点子上了。
另两人听了哈哈大笑,连说姬炀真蠢,姬英武脸泛怒色道:“大家休得无礼,都是姬家的人,同是一年,怎能这么无礼!”
姬晋华三人知道姬英武交好姬炀,便打个哈哈,没再继续说下去。
姬英武背着姬炀的背包继续走,背后姬晋华道:“武哥这是何苦,一个背包都不轻了,两个岂不拖累?丢了算了。”另外两人也劝他丢了。
“这点斤两无妨。”
“不会是想着追上去给姬炀的吧?要是的话还是死心吧,那厮虽然蠢,可身体条件在那里摆着,就咱们几个,他不吃不喝,咱们也追不上。”姬晋华讽刺归讽刺,对姬炀的体魄却也是服到心底里的。
姬英武想到他哥的伤情,便没再管他辱骂,说道:“你说的在理,不过这些斤两算不得什么,我先背着,里面不是还有许多吃的用的东西嘛,后面总会有些用处的。”
三人见姬英武坚持,便不再说些什么,反正又不用自己背,到时候还能占些便宜,何乐而不为呢?
行到第四个旗杆时,姬英武体力下降不少,想想追赶姬炀应是无望,便把姬炀的包裹打开道:“咱们不妨先把姬炀包裹里的吃了,能用的带上,剩下的就留旗杆边吧,后面的兄弟们或许可以用上。”
姬晋华虽然愤恨姬炀,不喜欢他的东西,可要是瓜分姬炀的东西,那就有兴趣了。率先走过去,拉开包裹,拿起东西就是一顿胡吃海喝,吃饱后,还将爱吃的点心、肉干装进自己背包,把自己包内大半沉重的面饼扔了出来,一些实用的匕首、绳索、取火、照明工具原本想拿,可想到自己背包里面也有,拿了增负担,便拿起又放下;这些反倒给姬英武装入背包,另两人跟着姬晋华有样学样。
四人就此一路西北而行,入夜后,夜黑、林深,山路实在难行,又怕迷失方向,只行了半个时辰便生火搭帐篷露营。
※※※
姬炀从来都是饿了就吃,困了就睡,生活上随意而动,少有忍耐等待,这番饿了,便要吃点东西,才想起自己先前扔掉的包裹里似乎有许多面饼、点心、肉干之类的,微觉遗憾,也不执着于包裹,四下里一看,随便找些野果草茎便吃,又听到有鸟儿在附近林间叽叽喳喳,俯身拾起几颗石子掷去,姬炀力大,石子奇快,几下过去,就打下两只鸟来,将鸟儿捡起串在木棍上,取火石生火,不一刻便烤熟了吃。
鸟小肉少,两只鸟下肚,仍是饥饿,正想着是否再弄两只鸟下来时,却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扭头一看,却是一只山中灰狼。姬炀顿时高兴起来,抓起一颗脚旁大石,直接砸了过去;灰狼见他抓石就往一旁稍挪,丢石后更要躲避,可惜姬炀石快,力道又大,被砸中臀部,连带飞出半步远,哀嚎一声,撑腿勉强站起来想跑,已被姬炀赶到,一拳砸中脑袋,给砸了个稀巴烂。
姬炀又串起狼肉烤来吃,跑了一天,饭量也大,这条瘦山狼竟吃下小半。姬炀吃完,打个饱嗝,看狼肉还多,就挑了大块的好肉拿上,其他的就丢在地上,趁着天色又向前行。
入夜之后,仍觉兴奋,便继续前赶。姬炀常年夜行,双眼不惧夜色,赶路并不妨事。
只是走了许久,却忽然发现一路上再没看到旗杆,才想起黄旗路径。急忙四处望看,却只见到周围峰峦轮廓,其他多是黑压压一片,哪里有什么赤橙黄绿青蓝紫,姬炀这下急了,来回踱了几步,又爬上一颗大树去观看,却只见天空星星多了些,脚下还是一片乌黑,哪里有什么黄旗。
姬炀在树上看不到黄旗,心中茫然,再加上一天疲惫,困意上涌,便取了裤腰带将自己往树枝上一捆,靠着枝干睡了过去。
半夜里睡梦中,似乎听到什么响声,姬炀不觉醒来;四下里一看,只见大树下一群泛绿的点点正朝上望向自己,耳中又听到阵阵狼嚎,才意识到是群狼来袭。睡梦中被吵醒,姬炀正怒,将腰带一解,便跳下树来。
人还在空中,便有两狼扑击,姬炀挥胳膊轮飞一只,给另一只咬住小腿,也不觉疼痛,落地后一脚便把那狼踢出几丈远,发出一声哀嚎,挣扎几下,估计是不活了。
姬炀一落地,又有两狼朝面门扑来,被他一拳一只,打飞出去好远,都是一阵呜咽,躺在地上苦苦挣扎;之后又有三狼分上中下三路同时扑咬,间隙有些短,姬炀只一拳将跃向脖子的那只狼打得骨断筋伤,却被下面两只咬了个正着;这时姬炀忽觉下体微痒,低头一看,原来被那狼咬住裆部,惹得姬炀兴起,两腿一夹,啪啪闷响中,那狼已被姬炀夹碎脊椎,掉在地上连一声呻吟都没发出。
姬炀杀得兴起,展开拳脚,大打一通,不久一阵狼嗥,余下群狼四散而逃,仅余一地死伤。
姬炀打完,觉得浑身舒泰,往怀间一模,想掏出日间那块熟狼肉来吃,却摸了个空,取火石生出一团篝火,才见到那熟肉只在一旁地上,也不知是被狼咬掉,还是打斗中甩掉,姬炀捡起来想吃,却见上面沾了不少泥土,有些脏,正犹豫怎么吃时,突然想起地上一地死狼,便丢了熟肉,抓了两只山狼,串起来便烤。
地上山狼半数伤重残喘,当时未死,姬炀也懒得去杀。吃完狼肉,又有些困,便靠着一只死狼昏昏睡去。只余下黑暗阴影中一阵唏嘘。
次日清晨,姬炀被山林雾气浸湿,黏黏的睡不爽利,便早早起身。再去看黄旗时,发觉黄旗却在正北,自己晚上果然走错了方向。拿了些昨晚烤熟的狼肉,边吃边向黄旗走去。
行了一会,到了山坡高处,山风劲起,吹得姬炀浑身凉飕飕的有些怪异,姬炀往身上一看,才注意到全身衣衫残破不堪,不是破洞就是布条,都是昨晚与群狼大战的结果。
姬炀虽然勇悍无礼,可也知羞耻,这般狼狈模样,着实难看得紧;前面只顾赶路,没有注意,现下一旦看到就不行了,总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赶路也不是,在原地纠结了大半时辰,最后才终于想通,反正没有换的衣服了,除了往前走,没有第二条路。
姬炀看衣服都烂成那样了,索性上身****,裤子也脱了,而内裤也被狼咬了个洞,变成开裆裤,索性也丢了,将衣裤一阵撕扯绑缚,终于是弄出一条遮羞布,捆成一条破烂裤衩模样,不过虽然破烂,总是不露风光了。其实包裹里有一套换洗的衣裤,只是姬炀连包裹都没打开过就给丢了,里面有什么东西他也不大清楚,只在碰触时感觉到有些吃的、用的、住的东西,所以一路行来,他对扔掉包裹也没有一丝后悔,甚至已经忘却包裹一事了。
姬炀整好之后,心情才安定下来,沿着黄旗继续走了下去。
一路走去,姬炀还抽空在一道山涧内洗了个澡,将满身血污一清。
身子一洗,姬炀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舒爽,走着走着,觉得劲力太足,走路都发泄不出来,索性跑了起来。姬炀体健力大,身躯也较其他少年长大,跑起来便疾如狼豹;再加上皮肤坚韧,什么藤蔓荆棘完全不伤,顶多就是划出一道红印,三两刻钟后自然复原。
姬炀这次光着身子跑,和前番有衣时感觉又不一样,只觉得这次少了许多拘束,跑起来更加洒脱,速度也更快,气血游走也顺畅,累得也更慢。尽管越往后,山路越难走,甚至已经没了路径,树林藤蔓也更多,山势也更陡,可姬炀速度却比昨日刚出发时不慢多少,持续性反倒更好。跑着跑着,反给他琢磨出一套身法和呼吸规律来,几乎可以不用休息,便能长久持续地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