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情况,不可能接触得了异毒,应该都是很普通的毒,只不过积压得太多,要想治疗,只能下以温和的驱毒之药,慢慢解毒,否则下了猛药之后,体内之毒与体内产生的抗毒会瞬间发作,一命呜呼了。”
“不错不错,有点常大夫的架势。但你想过了没有,刚才这小子一直没对你说他的胳膊是怎么断的,所以他一定没有完全对你说出真相。”烂木剑说。
“想过了,但我想每个人都得有点秘密,他不愿意说,那自然有他不说的理由。”
“好,真豪杰自当如此,有我当年小指甲盖那么点气度了。”
第二天,常山去许大凡的药库中配药。正当他将配好的药放到怀里时走出去时,许大凡回来了。
跟着许大凡回来的还有一个身材高大,面色冷漠的中年男人。常山只见了他一眼,便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里窜了上来。此人修为只怕比张问严还要高多了。
许大凡挥手让常山出去,又关上门,像是与那中年人有要事商谈。
常山出了门,看到景弘明站在那儿张望着。常山知道他在等自己,却故作没见到他一样。景弘明跑了过来,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常山这才慢条斯理地拿出药来,景弘明惊喜于色,忙接过去揣在怀里。
“常兄,蒙你不计怨仇为我解毒,日后我若是有所成就,但凡你所指,我便舍命而去。”
“不用客气了,这个药你先试个几天,有效没效的再说。”
“是、是。”景弘明连连点头,又说,“对了,今天是我们外宗输送弟子去内宗参加入门考核的日子,我们去瞧瞧热闹吧。”
以景弘明阴沉的性格原是不会去看热闹的,只因受了常山的恩,过意不去,于是主动提了出来。
“那就去吧。”常山来了半年多了,整天都围着丹房和书房转,见到的人屈指可数,一听有热闹,走得比景弘明还快。
路上,景弘明告诉他,内宗每年会挑选一批新弟子,这些弟子的来路一般有三种,一是广开山门,招贤纳士,通常这种途径进门的人多是散修,本身就有一定修为,但素质良莠不齐。
二是宗门内各长老或成名弟子在游历时收下的弟子,这些人因为背后有靠山,一般都骄傲得很,很难打交道。
三是外宗培养的少年人才,这才是玄天教最为倚重的弟子来源。从外宗出来的人,既早已被教授了对宗门的归宿感,也一早就学了玄天教的入门功法,最是忠诚。通常从外宗进了内宗的人,有很大机率都成为内宗的骨干力量。
许大凡这里的外宗因为成立时间不长,相对来说输送的人才不多,但有教中内堂堂主傅玄子作后台,也没人敢小瞧。
“对了,刚才跟堂主进丹房的那个人就是傅玄子。”
常山想到了那个外表冷漠的中年人,那竟是傅玄子!
“是他呀,他很厉害吗?”
“厉害,当年他下山历练时,遇到邪魔正在屠杀百姓,他仗着一口飞剑,连斩十八名一等一的高手,从此扬名天下。不过总有一天,我会比他强的。”景弘明顿了顿,“你也会的。”
常山哈哈一笑,不置可否。
前院若大的广场上站着很多像二人这般大小的弟子,不远处,一堆人围成一圈,像是看热闹一样。在圈子里,不时传来叮叮铛铛的声响,还有人影在跃起落下,看起来像是弟子在比武。
常山急走过去,使劲地往里挤。被挤到的人一看是他们,嘲笑地说:“你们两个丹童也来凑什么热闹,你看得懂吗?”
这话引起众人一阵哄笑。虽然众人都同处一宗,但二人是凡人,自然看不起他们。
景弘明低下头来,像是自惭形秽一般将手袖在袖口里。常山却看出他是想放毒了,忙拉住他。别热闹没瞧成,反惹来大麻烦,这可不是明智之举。他没理会那弟子,拉着景弘明继续往里钻。
那弟子正是今年被挑选起来去参加入宗历练的,很是志得意满,见他们不理会自己,觉得丢了面子,恼火起来,一把揪住常山的衣领将他拖了出来。
眼见着就要瞧上热闹了,却被人拖出来,常山心里窝火得很,跟景弘明对了个眼神。景弘明是知道他突然袭击的套路的,点点头。
常山突然一把将那比他高出一头的弟子抱住。那弟子反应极快,就要使招脱身,景弘明一拳头砸在他的鼻梁上。常山又用力跳起,将头向上一顶,正好顶在他的下巴上。
那弟子口鼻出血,一下蒙了。他身边的师兄弟大怒,将二人掀倒在地一顿痛殴。好在二人是凡人,他们没动用真实修为,不过这也够二人吃一壶了。
那弟子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怒气冲冲地拔出剑来要砍了他们。
常山知道这么多人是不可能容他们杀人的,一点也不害怕,嚷道:“来啊,有种你杀了小爷!”
“我、我杀了你!”
那弟子刚将剑举起,一道劲风打来,剑“铛”一声断了。那劲风打断了剑后,又滴溜溜地返回去,最后落在一个人的手中。众人一看那人,都俯身行礼,口中称道:“傅长老。”
傅玄子面色难看,对身边的许大凡说:“大凡,这就是你将要输送到内宗的弟子吗?”
“师傅,容弟子查清楚。”
许大凡走到常山等人面前,阴着脸扫了一眼常山和景弘明,又看向一脸血的那弟子,冷冷地说:“钱德,宗门规矩,修士不与凡人争斗,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问常山二人,显然是认为这个叫钱德的弟子仗着法术欺负他们两个凡人。心里也恨他不争气,平常欺负一下也就算了,现在傅玄子也在,这不是成心让他出丑吗?
钱德顾不上擦血,恨恨地说:“师傅,是这两个小子首先挑事的。你看,他们把我打成这样了。”
“丢人,修士居然被两个凡人打成这样,你修什么仙?马上回去提着包袱给我滚蛋!”许大凡几乎要气晕了,钱德本是他最喜欢的弟子,如果服个软,认个错,也就过去了,没想到还要狡辩,这人不知丢到哪去了。
“师傅?”钱德愣住了,他原以为至多不过挨一顿训,却没想到要将他逐出师门,他扑通一声跪下来,“师傅,我就打了一架而已,您不至于这么无情吧?”
一旁的师兄弟也纷纷跪倒为他请求作保。
许大凡看了一眼傅玄子,见他面无表情,像是毫不关心一样,为钱德求情的话到了嘴边不敢说了。
“你仗着自己是修士,擅自与凡人动手,此罪一。你动了手之后,却还偏偏不敌,着实丢了我辈修士的脸,此罪二。你可能觉得委屈,但我玄天教之所以屹立千年不倒,靠的就是道和义。你今日为小事能与凡人打斗,他日法术有成,你便可为一己之私而荼毒百姓,到时候你不仅仅是自己丢人,更丢了玄天教千年的立根之本。与其这样,不如趁早离开。”
许大凡忍痛呵斥道。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令不知情的人为之叹服,只怕人人从此留下阴影,再不敢为难凡人了。
钱德见无法挽回,只得认命。临走前,恨恨地盯着常山和景弘明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