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是昆州最大的酒楼,正值华灯初上,天香楼内熙熙攘攘人头攒动,三楼皓月厅是天香楼最大的包间,此时皓月厅内无人,诺大的桌面上摆满了丰盛酒席,正在等待尊贵的客人。
二楼相对安静,临街窗户边上有一张桌子,只见一个面目清廋,精神矍铄老者坐在那里独自品酒,神态悠然。
大约过了半柱香时间,天香楼前一阵吵杂,门前突然多了几驾车辇,车辇停下后,从上面下来十几个人,为首一老者道骨仙风超凡脱俗,旁边众人一见有喊柳峰主好,有喊柳前辈好的,场面相当热闹,老者走到天香门前站定后,转身向大家一抱拳,随即才走进天香楼。
一行十数人拾级而上,直接到了三楼皓月厅,老者率先而入,但刚入厅门便愣在了那里,只见一个面目清廋的老者独自一人坐在主位,正在向杯中倒酒。
老者仿佛没看到门口众人,把酒倒满后悠然的抿了一口,门外众人刚要前去质问,却被柳姓老者拦下,柳姓老者慢步走到桌前,问道:“敢问老丈尊姓?”
清瘦老者把酒杯放在桌上,伸手拿起筷子道:“老夫久不出山,看来是没人认识了。”
“老丈世居南疆?”
“你是柳长青吧。”清廋老者随手夹了口菜道:“当年我到叠翠峰你没见过我?”
柳长青站在那里苦思许久,而后向老者双手一抱拳道:“还请前辈勿怪,长青实是记不得了。”
老者一声轻叹,道:“老夫近日静极思动,忽想去叠翠峰故地重游,今日看到你也算是缘分,坐下吧。”
柳长青略做沉吟,仍旧一抱拳,道:“还请老丈赐下名讳。”
“商东隐!”清瘦老者道。
柳长青心中迅速想着商东隐是何人,他旁边有一老者上前对商东隐一抱拳道:“前辈可是与宋老家主挚友?”
“不错。”
旁边有人一提醒,柳长青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而后道:“我说前辈如此面熟,既然是宋老家主的朋友,那就难怪了。”
转身对众人道:“有前辈在此,尔等退下吧。”门外一些人闻言走了十之八九,但仍剩下三个人陪在柳长青身边。
厅门关上后,商东隐站了起来,他慢步走向柳长青,边走边道:“你们可知老夫今日因何来此?”
众人闻言皆茫然相向。
商东隐每走一步,气势便上升一分,当走到众人近前时,众人皆感气势逼人,为首柳长青更是长须摇摆。柳长青借势退了一步,而后手持剑柄道:“前辈何意?”
商东隐在他一丈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说道:“柳长青你为我南疆同道,为何要投靠邪月?”
柳长青闻言随手将剑抽出,直指商东隐道:“你为何污蔑于我?”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把你那虚伪的面孔收起来吧。今日,我商东隐要为南疆同道除害!”声音内蕴真灵之气,听得厅内众人耳鸣不已。
柳长青刚要说话,但感到身后突然有真元动荡,马上侧身旁视,就在此时,商东隐身形突然向前,右手握拳,一拳击向柳长青胸口。
商东隐身形如幻,柳长青感觉商东隐拳头似快实慢,时慢实快,就在一瞬间,拳头已然近身,仓促间,柳长青右腕向内,长剑翻袖而出,剑光过后,商东隐的拳头仍旧向前……
叶玄得到情报今晚柳长青会在此参加晚宴,便以商东隐的面目出现于此,他先以神识虚空布印,欲干扰一下柳长青,而后寓剑于拳,对于剑帝传承的一千多种奥义,他领悟最深的便是快与慢,其次是轻与重。他一拳之意便蕴含了快、慢两种奥义。
柳长青长剑反斩时,他身形瞬间停滞,剑光过后,快义爆发,右拳如电般击向柳长青胸口。
柳长青双足一顿,身形随风而动,身体如树叶般向后飘去。
叶玄一拳之意尚未用尽,拳中奥义存留,身随拳动,两人一追一逐,中间始终隔着一拳的距离。
陪在柳长青身旁三人,见到商东隐断然出手,全都愣了一下,而后便要上前阻止。
叶玄一拳之意即将用尽,却未碰到柳长青身体丝毫,他马上左手双指一并,指尖灵罡吞吐。右拳突然张开,凭空幻化出五六种问心印诀,印诀间真灵弥漫,令柳长青如芒在背。
叶玄感到那三人已从背后袭来,现已无心他顾,左手剑指前伸,如半弦形向前伸出,指尖灵罡凝剑,传承洗剑斋三十六式中第九式骤然而出,剑指中快慢内蕴,轻重无序。
柳长青不愧为一峰之主,在失去先机前提下,未曾急躁,身形如风后退时,左手已从腋下伸出,手掌内陷,如含千斤,掌心内灵罡耀眼,向前延伸时隐有雷鸣声响。
叶玄剑指出,柳长青惊雷掌至,指、掌相交,只听“轰!”的一声,相交处发出光芒直灼人眼,宛如雷电降世。
柳长青身形继续后退,叶玄身形向左后方退去,退身时右手并指如剑,直刺身后三人。
身后三人即将赶至叶玄身后,但被一声巨响及一道光芒所震慑,身形缓了一下,这才给叶玄留了退身方位。
叶玄剑指挥到时右侧那人但觉颈间一痛,身形马上僵在当场,而后他手捂咽喉,“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一切都在瞬间结束。
柳长青不为他动,身形退后丈余,便揉身而上,右手长剑如笔,幻出千峰叠翠,直欺而至。
山峦如聚,波涛如怒,叶玄感到压力倍增。
他左手剑指荡起层层灵罡,如蛛吐丝般结成剑网,身形向右闪去,直逼身侧那两人。
那两人见叶玄袭来,纷纷举直长剑刺来,连柳长青都被迷惑的快慢奥义,他两人岂会参悟,叶玄身形瞻之在前,刹那便出现在两人身后,双掌分击两人后心,两人如纸鸢般迎向柳长青长剑,剑芒缤纷,两人身首异处。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柳长青本以为两人能阻挡片刻,不想顷刻间丧命于自己剑下,这两人都是跟了他几十年的兄弟,他加入邪月是他的选择,但并不意味他无情,他冷血,在南疆大地他能博得“万古长青”的绰号,岂是虚情假意、浪得虚名所得。
几十年的兄弟命殇当场,柳长青焉能不怒,他此时血灌瞳仁,手中长剑如风带雨般刺向叶玄。
叠云剑法的精髓是在于风,有风而云起。风雨至,云雾生,层云聚!叠云剑法中最强一式“云漫天”直击叶玄。
叶玄杀掉二人后,已无后顾之忧,他心神舒缓,回归自然,脑海中空明寂静,唯有对面漫天云朵。
左手剑十六,右手剑二十七,两剑并发,硬撼云层。
任你遮天蔽日,我只需拨云见日!
云层虽厚,无法阻碍闪电滋生,只见一道闪电所向披靡般击向向云层……
闪电现,雷息、风止、云散,两人间隔丈余远相对而立。
叶玄与柳长青交手不过片刻,但体内真灵之力有如潮汐般鼓荡,仿佛永不枯竭。
叶玄在剑帝传承时,千星入体,当时是不由自主的掠夺,但真正炼化的只有十之三四,而后体悟自然时又吸收一些,但还有一部分未被吸收,此番他与柳长青一战真灵之力消耗极大,体内所存真灵瞬间爆发,所以才会感到真灵义充沛。
反观柳长青,则是面色不佳。
叶玄在宋坪的点拨下,对问心印又有心得,他俩此时相对而立,正是施展问心印的绝好机会。
叶玄双手散开,结出百种手印,意在迷惑柳长青,同时神识化念,顷刻间布下三十六印,而后他双手合十,五指相缚,唯一对中指相合向外,印成后,周边空气凝结,柳长青顿感呼吸一滞。
叶玄此式问心印仅得其形,未得其髓,更未见其神。
尽管如此,印诀威力也超出了想象,印成后,叶玄臂向外推,一对中指遥指柳长青心门。
在柳长青感到呼吸一滞的瞬间,叶玄问心印成,柳长青初时无恙,当印诀指向心门时,感到心门一凉,一股冷气直透心门而过,他的思维停住了……
他看到了商东隐身体晃动,站立不稳,他又看到厅门被大力破开,涌进一群熟人,而后,他看到了一片黑暗……
问心印出后,叶玄感到身体仿佛被掏空一般,体内澎湃的真灵之力,随着印诀狂泄而出,在虚空三十六印配合下,真灵之力演化为不可视见的神念之力,瞬间击透柳长青心门,但他此时也是油尽灯枯。
几人间战斗在片刻间结束,待门外之人破门而入时,厅内唯有叶玄与柳长青相对而立。
叶玄强力保持平静,对进门之人大声斥道:“尔等小辈可要为虎作伥,柳长青自甘坠落,投靠邪月充当走狗,我南疆武林人人可以诛之,今日之事只是警告,如有人再敢投靠邪月,老夫虽远,必诛之!”
在众人惊愕间,叶玄强运真灵之力,飘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