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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星陨

以前,我常常会仰望着夜空,寻找着那颗不是那么闪亮的明星。日月盈仄,春去秋来,那颗星星都会准时的守在我家门口,在本来就没有多少星星的夜空里,我出门见到的第一颗星星就是它。那时的我,并不会知道,星星会在坠落凡间的时候释放出炫目的光彩,那是尘世间的又一个愿望的升华,也是另一颗心灯的陨灭。

突如其来的战争悄无声息的打响,硝烟弥漫着一整个王城,很难想到夜绡的人是如何避开各种结界机关,直接潜入云潋之国的王城里的。现实严峻的摆在每一个人面前,人们都在焦急中等待着、煎熬着,云潋之国,这座古老的帝国的命运究竟何去何从?这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他们的新任国主——景焱的身上。而景焱为了引开夜绡的攻势,正独自和夜鸟们对抗。敌军源源不断的从四处涌出,王城混乱一片,到处都是征战的杀伐之声。

我手中拿着那个神秘人留下的空冥涟,半晌才反应过来。哦!赶紧去找景焱。可是,我没有翅膀又不会飞,要怎么去呢?正犯愁,就听见后面一声沉重的喘息声。转过身去,看见星狮挣扎着站了起来。“星狮,你......”,星狮对着天空奋力的吼叫了一声,转过头看了一眼我,眼神里包含着各种复杂的东西,我虽然不懂它在表达什么,但却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悲伤。星狮伏在我的脚边,我迈出一步跨上去到它的脊背,它张开翅膀,四肢用力的一蹬就冲入了云霄。

快点,快,星狮像一道光线,在天空划过,载我到了景焱的那里。“景焱!”我大声地叫他的名字,身处险境的他,浑身是伤,却没有放过一只夜鸟。看到他还没有死,我激动地说不出话,好久都只是喊着他的名字。忽然,他从天空笔直的坠落,满脸的血迹斑斑,却清楚的看见他嘴角微微扬起,似乎挤出几个字,“你,没事就好”。

“喂,景焱,你怎么了,快醒来,快醒来啊。我,我来了,我带来了空冥,我来救你了!”

然而回答我的只有一片萧索。这时,星狮拼了命的飞奔过去接住了景焱,并把我们放在附近的一座云岛上。大批的夜绡王国的夜鸟又纷纷赶来,乌压压的一片,遮住了半边的天空。

另一面,景焱伤势过重,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直流。哦,怎么办,景焱,景焱会死吗?为什么,你们到底有多大的仇恨?可以这样恣意的破坏别人的家园,卑鄙的残害生灵?此刻,我已经悲愤到了极点。我要用手中的空冥来结束这一切,恢复这里的原来的宁静。在所有的夜鸟包围过来的同时,我坐在星狮的头顶,弹拨起空冥涟琴。

啊嘞?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会弹琴吗?好像不会......

但是我的手指一接近琴弦,那些音符都自动的跳转出来,化作千万颗冰剑,顷刻间,压上来的夜鸟纷纷中剑,变成一片又一片白色的羽毛,从空中散落,像下了一场雪。

纷纷扰扰的嘈杂之声,仿佛一瞬间都停止了。我瘫坐在地上,筋疲力竭,这把琴好像在吸取我的力量,每弹拨一次,都要费更大的力气。我坐在景焱身边,他依然还没有醒,不过脸色逐渐好转,伤口也渐渐愈合。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撞击声,星狮重重的倒在地上。怎么?星狮怎么还没有好呢。我赶忙爬到星狮那里。

星狮肯定是耗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带我飞到了这里,禁地的震波,云石的攻击,还有夜鸟的侵袭,星狮的身体早已经是疲惫不堪了。我摸摸它的头,泪流满面。

一道光影从星狮身体里慢慢抽出,化作人形,是一个俊美的男子,他站在半空中微笑着。

“宛安,不哭”,他伸出手抚向我的脸庞,像一阵清风,吹干了所有的悲伤。

“你是,星狮?”

“是”

“你怎么......”

“你还记得我吗?”

“啊?”我努力的回想,有限的记忆里却始终找不出这样的一个人。

“其实我生来就没有名字,也不知道家人是谁,我只是一个流浪的灵魂。相貌天生奇异,被所有的同类欺负,也没有人喜欢我。我就那样过着潦倒的生活,直到奄奄一息,好了,死去吧,下辈子不做一只流浪狗。但是那天偏偏就遇到了你......”

“我?”可是......我猛地想起,曾经早上去上学的时候在路口碰见一只丑陋的小狗,正好早饭吃了一半,看它楚楚可怜的眼神怪可爱的,就把面包撕开放在手里,喂给它吃,还去摸摸它的头。小狗吃完了,还跟着我走了一大截路,看我走到了学校,它才停下来,在原地默默的趴了一会。

我放学回家,在我家的院子里看见一群小孩围在一起,我走过去却看见那只狗在一个箱子里趴着,身边放着很多小朋友们带来的食物。万幸,小狗还没有死去,大家伙都商量要怎么办,每个小孩都皱起眉头,平时家长们都是千叮咛万嘱咐不准在家养小动物,更别说是外面捡的流浪狗了,我的家长当然也是如此。

协商、哭闹各种方法都失败以后,我们决定一起养它,然而就在不到两天里的时间,下了很大很大的雨,我们都在温暖的被窝和滚热的汤里忘记了它的存在。大雨过后,小狗已经不见了。好大的风,好大的雨,它一定已经死了。我们都很伤心,把小狗住过的箱子埋在院子的小花园里,还种了一朵小花。这些,都是在我们小学时候的事,很久远久远,久远到时间已经磨平了那些在当时仿佛撕心裂肺的痛。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心如刀绞,我却只能说出这几个字。那时候是这样,现在也是。

“不要说对不起,不需要感到抱歉。我是真的感谢你,真的喜欢你,从那天起就开始了。“

“啊,那你......”

“我并没有死去,只是在大雨中睡去,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我来到了天空城,梦见了主人,他帮我重塑灵魂和肉体,将我化作空冥王城的守护之神星狮。而我甘愿成为他的坐骑,跟着他征战或是玩耍。直到在魔古禁地,我又一次遇见了你......”

“纳尼?”原来星狮也是从那边来的啊!怪不得它小狗的样子那么平常,平常的不像这里的其他神奇的物种,我早该想到的!

“所以请别伤心了,以后不能再和你一起走下去了,对不起啦。请一定好好的回去,在那个世界里生活下去”!

“可是我要怎么回去?我还能回去吗?”

“没关系的,一定可以回去的。等到所有事情都结束,等到一切的时空都重新步入正轨,你就可以回去了,”

“真的可以回去吗?谢谢你”,他说的什么意思,我怎么完全听不懂了呢?

“别说谢谢,也别说对不起,虽然我知道你当日给我食物不是因为喜欢而是同情,虽然我知道你喜欢的另有其人,但是我就想听你说一句,你也喜欢我,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啊?好,我喜欢星狮,非常非常的喜欢,希望你下辈子可以过得更好”。

他眼里满含着泪水,嘴角却始终上扬着,“这样就够了,够了。再见了,宛安......”。说完,他就慢慢化成泡沫,变得透明,然后消失于天际。

晚霞依旧在天边流连,把半边天和云渲染的火红。一圈圈灵鸟飞向那片天空,金色的羽毛散落下来声声哀啼。

我坐在云岛的小丘上,随手拨着空冥古琴,声音那样的凄婉低回,伤落了一丛的花林。

“怎么这样悲伤呢?”感觉有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是景焱清醒了过来。

“......”我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想可能是因为星狮,心里总觉得伤愁。这就是别离的殇情吗?

景焱忽然一把抓住我的手,乐声戛然而止。“嗯?怎么了?”

“你......”,他看见我手中的琴上刻着的“空冥涟”。

“哦,我去了那个禁地。你不是说那里有空冥吗?我就想去借来。事情太紧急了,我就......”,

“你怎么样?有事吗?”

“啊?没,没有啊”,哈?还以为他要责难我,吓了我一大跳。

“没事吗?没事就好”,他喃喃道。躺在我旁边的地上,舒服的伸了伸懒腰。“喂,谢谢你啊”。

“没事,都结束了,结束了吧”,

“不,这才只是开始,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啊?那还有什么事啊”,

“不知道”,

“是吗?我也不知道......”

感觉到浑身都很乏力,果然空冥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好累,好饿,好想吃炸鸡,薯条。

“来吧”,景焱站起来,张开翅膀,两双手抱起迷迷糊糊的我,飞回了王城。隐约听见他说,“傻了吧,干嘛这么拼呢?空冥是需要强大的内心和深厚的灵力才能发动的。幸好这只是空冥的一部分,不然你的小命就难保了啊”。

“啊,这么恐怖啊?”控制不了的几个字蹦了出来。

“你以为呢?话说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你这个人真的让我产生了兴趣”。

“哦......”,没有力气说话了。只是感觉很安心,很少睡过这样一次好觉了。

什么夜绡王国,夜鸟,什么萧留苏都先放到一边吧,烦恼的事不应该让它们进入梦里。云潋之国难得的一个宁静夜晚降临,那些杂乱的嚣音暂时停止了,疲惫的人儿都早点休息了,夜的安魂曲悠然响起。晚安,那些归去的灵;晚安,世界;晚安,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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