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保卫任务由与审判机关签署保密协议的保安协助完成。
由于会所占地面积大,被分成了A、B、C三个区域。
A区为会所外围,由查.依餋领队负责,基本上危险最大就是这个区域。
一旦出现什么异常情况,查就会展开平衡结界,隔离掉普通人和表层世界。
B区为中层,是菲丽、让.娜、绍芸、英灵王以及刃看守,防止敌人潜入,给会议造成破坏。
A区是核心,审判机关的智囊团大多都不擅长战斗,如果让黑魔导袭击这里将是十分致命的。
理论上应该由查来看守这个区,但考虑到外层守护责任更加重大,便让里德来保护这里。
里德靠在会议室外的墙上,静静看着手机里菲丽发来地信息。
路过的安保人员无一不对里德指指点点。
原因在于里德身上的特级审判制服。
“你们是代表我们分局执行这次安保工作,所以我们破例给你发放特级审判的制服。”
查别有用心地将制服交到里德手机——
“那是总部分配下来的新精英么?”
“好年轻。”
“这种场合还能处之泰然,看来是实力派啊。”
原来如此。
里德默默将手机合上。
他意识到查的真正意图,恐怕是让自己体验审判身份的优越感,借此来拉拢他。
——“里德?”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突然在里德身旁响起。
里德微微向声音的方向偏头,映入他眼帘的是一个穿着白色蕾丝连衣裙的金发女孩。
“艾……拉?”
里德从模糊的记忆里拉扯出一个女孩的名字。
这个女生正是和里德同一间学校的,三位青梅竹马之中的一个。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艾拉疑惑地望着身穿制服的里德歪了歪头。
——不是说已经把一般人都隔离出去了么?
里德盯着艾拉思索了半晌,然后说道。
“你在这里干嘛?”
艾拉用颇感无语的表情盯着里德微微叹气。
“我说你这家伙能先回答了我的问题再提问么?”
“打工。”
里德不假思索地回答到。
艾拉难以确认自己这位奇奇怪怪的青梅竹马是否在敷衍自己,将信将疑地说道。
“算了,我也不追问了你什么了,就当是这样吧。”
艾拉看了看手腕上装饰精美的手表,然后松了口气。
“我是跟着我养父来的,因为他不在家,我会寂寞,所以基本上他到哪儿我就到哪儿。”
“是么。”
里德静静看着地板,听着艾拉的回答。
艾拉慢慢挪步到里德身旁,学着他一样靠着墙,然后转头看着里德微微歪着头。
“呐,里德,你还记不记得这块有八音盒功能的手表。”
看着艾拉右手腕上像手链一样的手表,里德不禁摇了摇头。
艾拉咬了咬嘴唇,然后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笑道。
“也……也是嘛,那么久以前的事情怎么可能记得嘛……”
艾拉微微低下头,用怀恋的眼神望着右手上闪闪发亮的手表,疑似自言自语地说道:
说起来我人生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就是从里德你那儿得到的。
生父母不知什么原因,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是以孤儿的身份在孤儿院长大。
六岁的时候,养父刚把我从极其简陋封闭的孤儿院接到家里来养,他因为工作上的关系,一直不在我身边。
虽然很感谢养父的养育之恩,但那份寂寞的心情实在难以忍受。
了解到我情况的养父决定将我送到学校去。
然而,作为转学生以及养女的身份,我并没有被知道实情班级同学所接纳。
直到——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嗯……我吗?”
“对啊对啊。”
“我……我叫艾拉。”
“我们能做朋友么?我叫里德.格雷兰曼托尔斯基尼维亚.托兰图兰,叫我里德就好了。”
“里……里德。”
不计较出生低微的我的你,成为第一个愿意接纳我的朋友。
——艾拉将娇小的身子轻轻靠在里德手臂上,感受着那一丝尚残存的、过去的熟悉气味:
我过八岁生日的时候,你和菲丽梨以及海丝儿一起为我过生日。
菲丽梨送给我她喜欢的糖果和红茶,海丝儿则是送给我了一本小说。
里德你则是用存了一年的零花钱买了这块价值不菲的八音盒手表。
“我希望重要的人戴着漂漂亮亮的手表,妈妈说,八音盒能给人留下永远的回忆。”
——艾拉用手抚摸着手上精心保养的手表,轻轻扭动手表底下的转盘,手表响起了叮叮咚咚的声音。
“嘿嘿,抱歉里德……因为很久没有这样独处了,莫名其妙就说起了以前的事。”
艾拉揉了揉略微发红的眼睛,直起身,用力拍了里德的肩膀一下,说道。
“我们以后也要好好相处才行啊,里德。”
里德微微点了点头。
今天他很意外的了解了,原里德以及艾拉之间的往事。
背着手正欲离去的艾拉犹豫了一下。
她转过头来望着里德问道。
“那个,里德……假如说……我是说假如说,我说我……”
——“A区出现异常!正在展开平衡结界。”
查.依餋的声音突然从对讲机中传出。
整个会所地区瞬间染上了紫色的光芒。
“……怎……怎么了?”
艾拉抓着里德有些紧张地问到。
里德愣愣地看着艾拉喃喃道。
“为什么你没被排除在平衡结界以外?”
他注意到了艾拉胸前,有一个用绳子吊着的布袋在发亮,里面流淌出一阵阵微弱的灵力。
“养父给我的平安符……怎么会发光。”
艾拉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发亮的平安符。
里德将艾拉交到带有量产型魔装炼具的保卫人员手里。
“她交给你们了。”
“明白了托兰图兰审判员”
艾拉看着里德以及保卫人员们的严肃表情,意识到出了什么超出自己理解范围的事故。
“里德……你要去哪儿?”
里德扶着艾拉的肩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
“你在这里待着别乱跑,我去处理完事情马上回来。”
艾拉目送着冲进大厅里的里德,欲言又止。
■■■
“这里的安保负责人呢?”
“平衡结界怎么启动了?”
“发生什么事了?里面应该还是安全的吧?”
里德赶到时,开会的会议厅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一个老人端详了一下里德,然后微微松口气。
“你就是临时签约的S级审判么吧?”
里德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问道。
“有黑魔导混进来了么?”
老人看着平静的里德,情绪稳定了下来,他摇了摇头。
“暂时没有嗅到黑魔导臭味。我是审判机关的战略总督冯.麦。”
里德微微望了望周围,边确认着现场情况边说道。
“接下来发生什么问题由我来处理吧。Lasthope。”
“Morphological-transformation。”
一根洁白的法杖发着耀眼的光芒出现在里德手中。
这是里德近一个月的努力成果。
“战斗型魔导师么?”
冯.麦看着里德露出满意的笑容。
“由于魔导师与普通人联姻,魔导师的血统越来越淡了,全世界能够真正战斗的魔导师也就那几千个了。”
——轰!
会议厅的上空被炸出了一个大洞。
“审判机关的老杂■碎们!已经油尽灯枯到躲在这种地方开会了啊?”
一个穿着紫色大衣的红发女子悬浮在半空,得意洋洋地俯视着脚下,在里德屏障里乱作一团的智囊团们。
“哈哈哈哈哈。”
红发女子捂着肚子大笑道。
“诶呀我的天,审判机关的上层就这点出息么?哈哈哈哈哈太搞笑了,躲在一个小孩的魔法屏障下。”
里德单手杵着法杖,抬头静静地看着红发女子不作任何反应。
红发女子注意到里德的目光后,才微微收敛笑容。
“喂,那边的小鬼,很淡定嘛。”
“还行。”
里德掏出手机,低头看了看显示无信号以及确认菲丽和刃有没有发短信过来后,重新抬起头。
红发女子有些不悦地看着里德说道。
“你这小鬼有点目中无人啊,我可是米兰级黑魔导,米开朗基……”
“那个,我赶时间。”
比起眼前的黑魔导,里德更加担心艾拉的安全。
里德这无心的一句话彻底激怒了红发女子,她举起一只手,黑色的倒七芒星阵快速出现。
满天的黑**法收束重重的砸在里德的白色屏障上,爆炸所造成的震动,使整个会议厅都在使劲摇晃。
然而红发女子很快就注意到,自己看似沉重的一击并没有对里德的屏障造成一丝耗损。
红发女子皱着眉头,一脸懊恼的抓了抓头发。
“啧……最烦就是你们这些只会防御的魔导师,像个乌龟一样缩头缩脑,但是……”
红发女子突然露出狰狞的笑容大笑道。
“没有我破魔之刃切不来的魔法屏障!”
女人一个高速俯冲,匕首直对着里德而来。
——很遗憾,我的不是魔法屏障。
里德抬头看着与自己一壁之隔,因为没有刺穿屏障而露出难以置信表情的红发女子。
“containt。”
Lasthope那熟悉的机械声音响起。
接触到屏障的红发女子被魔法束缚带死死固定住,完全无法动弹。
“将死。”
里德举起法杖朝女子身下的地板敲去。
一个白色的不规则曲线组合魔法阵出现在女子的脚下。
“十字变频.光芒!”
一个地上的十字印迸射出强烈的白色光芒,瞬间将女子吞没。
里德并没有因为红发女子被自己魔法击中而停下手来,他将法杖瞄准红发女子的方向进行魔法追加。
“浮游滑膛炮预备……”
因疼痛缓不过劲来的红发女子周围,出现了十支与里德当初用来轰刃一样的滑膛炮。
每支炮的炮口都发着白色的强烈光芒。
“发射。”
滑膛炮不断发出轰响,震撼着在场的所有人。
里德再次将法杖举起。
“十字超频剑……”
被打的千疮百孔的红发女子上方浮现出一把由灵力构成的巨剑。
“闪耀!”
巨剑将红发女子插在了十字印中央。
会议室内一时陷入沉默。
里德慢慢收起法杖,巨剑也随之消失,已经死透的红发女子身上留下一个可怖的大洞。
——“这实在是太优秀了。”
老练的冯.麦意味深长地率先鼓起掌来。
其余的审判机关官员也随波逐流地跟着鼓起掌称赞道。
“太厉害了。”
“魔导师里还有如此后生能将黑魔导一击必杀。”
“那嚣张的黑魔导也不过如此。”
低头看着红发女子的里德,微微转过头来,用失神的眸子看着冯.麦。
——“只是刽子手的行为,为何会有如此沉重的赞扬。”
说完,里德拖着法杖走出了会议厅,留下议论纷纷的智囊团官员们。
冯.麦眯着眼睛对身边的副官说道。
“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小伙子必定会成为至关重要的一颗棋子。”
■■■
里德刚从会议室的门口走出,就撞上了刚刚留下来照顾艾拉的保卫人员。
那个保卫人员看到里德,先是一惊,然后抱着脑袋开始躲闪。
感到一丝不对劲的里德立马抓住他问道:“刚刚让你们保护的女孩呢?”
那个保卫人员扑通地给里德跪下了,他哭喊道。
“我们真的尽力了,审判发的武器根本就是装饰品,那个怪物杀了我们好多弟兄,只有那个女孩胸口的平安符能挡住怪物的攻击。她让我们逃走,她……她一个人留在那边了。”
“啧……”
里德推开身前的保卫人员,奔跑着赶到自己和艾拉分别地位置。
在那里,里德看到了一个被崩卷形成的暴走体,以及……被血染红的白色连衣裙。
里德用手捂着胸口,一阵莫名的沉痛,他摇了摇头,然后将法杖对准黑色的暴走体。
“滑膛炮预备……”
……
里德低着头抱起艾拉冰冷的半截尸体,无力地跪坐在地上。
平日里,面瘫得雷打不动的他皱起了眉头。
他摇着头,张着嘴。
想要说点什么,话又被卡在喉咙里了。
人总有一死。
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这样的结果,里德无论如何也无法让自己接受。
明明不是自己的身体,明明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但触不及防的分别,为什么?
为什么让自己心口发出如此熟悉,而又难以承受的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