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白玉夫人施用藏针珠,南宫梅应对不慎而为一针所伤,正在左臂。痛叫一声,抽身就走。白玉夫人与金吉仙师一见,大喜,在后紧紧追赶。南宫梅见敌逼迫太急,假作摔倒。金吉仙师赶上,将尺来打。不料南宫梅偷施一叉,将金吉仙师小腹戳了两个洞。妖道大叫一声,仰面跌倒。南宫梅跃起,复一叉结果了其性命。白玉夫人迟一步赶至,见之大怒,心中又疼,飞白玉杵狠打南宫梅。不防南宫梅以叉架杵,暗脚踢正胃门。妖妇大叫一声,飞身就走。南宫梅忘了记伤痛,直追而来,恨不得立时食吞于之。白玉夫人行速挺快(当然情急所逼),南宫梅追她不上,眼见之落入一片大山之中,张弓搭羽也已不及相取。随下,寻不到白玉夫人,心想:“这里或许即是其本家,有巢穴,待先医伤,后行捉她不为迟晚。”拔掉银针,由囊中取了药,敷于伤处。真是仙家之用,不比寻常,立时生效,无了痛楚。
南宫梅抖擞精神,寻索妖巢。忽见不远处有炊烟升起,心道:“这深山之中还有人家么?不对呀,既然有妖巢此,还会与之相邻而不相犯,容之存在?要么便是我估计错了,妖穴不在是所。不好,妖精落于此间,对居者来说岂不危险?万不要被那白衣妇撞见,坏之性命。”寻找过去。不看则可,一见大怒,却是有一处洞府,门侧书“八马山云仙洞”,在那洞外搭有一个高棚,内架一口大锅,锅上架着笼屉。有两名女子正把一个昏迷不醒的白白胖胖童儿剥个精光,抬上笼屉,把盖扣合。另有一名女子猛火来蒸。“食人者,必是妖,”大喝一声,南宫梅跳将过去,奋叉戳死了俩。原形现,蛇儿也。那一个见之惊骇,怪叫着扭头跑进洞去。内中妖精闻警而出,把执利器,有七八个之多。为首是个阴阳脸左青右红的花衣女人。另有一人于傍,正是那白玉夫人。书中代言,花衣女人乃本洞主人,号甘罗夫人,是白玉夫人的干姐姐,自与南宫梅来做对头了。话不投机将手交,两夫人与其他妖精围攻南宫梅。南宫梅面对众敌毫不畏惧,一条叉纵开,杀得群妖只有招架功夫而无还手之力。白玉夫人发急,又取藏针珠来用。南宫梅已领教过这珠厉害,指白玉夫人诈喝一声:“神来拿她。”白玉夫人一惊,四瞟刹那,南宫梅飞抢一叉刺到,当胸俩洞,血涌冒。白玉夫人张倒地上,珠儿失落。甘罗夫人背后剑袭,南宫梅避过,打一劈手雷。甘罗夫人满面开花,双目尽盲,怪叫一声,跌两跌,滚两滚,变出一条黄颔蛇来。梅姑一脚,踏扁了它的脑地。其他妖精一见,尽使第三十六计“走为上”,现原身,亦是些蛇儿,大大小小,个个口喷青烟,吐伸长信,甚是怕人。挺半身做出个探扑样子,乘南宫梅御应之机,突变方向,“吱溜吱溜”草里、砾缝中窜走。南宫梅见之,暗笑:“还会耍鬼聪明。”可惜揪它们不及,只得放条生路。忽见那边小树儿摇,蒿草倒,“沙沙”作响。放眼细瞧,却一条数丈长、粗如桶的大白蛇正在逃命,只是不快,抹拖一道血迹。“哦,定是你,白玉夫人,”南宫梅将叉变成一口刀,赶过去连斩,断它数段方罢。之后,离八马山而去。
这一日,南宫梅走到了一处叫浮云岗的地方。说这浮云岗上有一处桑林,占地广达八百亩。在这林边有一座小庙,原本多受香火,但是现在却无人再来。因为出了个妖精,号叫花大姐,占住了这庙,终日海吃海喝海睡。还有一样,色胆宝田,**特盛。吃睡之余,四外里乱撞。但凡是男身,除了幼童、老汉,无论高矮胖瘦、丑俊黑白,只要给她遇上,并不看在何地点,周围有无人观,一把揪住,摔翻于地,骑跨上去倒采阳精,强作快乐。倒楣者无不落下萎病的根子。又时常闯入人家吃喝大顿,临走时还不忘捎上一大堆。所以成了本地大害,人无有不怕她的。南宫梅闻之,心中大怒,“天下还有此等不要脸的货色,难怪,是妖精嘛,待我好还教训她一回。”扮成男子,只身上了浮云岗。花大姐发现,喜上眉梢。此辈生得五大三粗,相貌极为丑陋,比夜叉还夜叉,赶上夜叉婆。大叫:“自送上门,岂容错过,这个小哥好俊。”上前来揪。不料失了算,反让南宫梅刁其腕子一扭,花大姐呲牙咧嘴,失了力气,连连叫痛。梅姑将其制倒在地,一顿拳打脚踹。花大姐其实并没啥本事,抗不得,不住哀告留情。南宫梅道:“念你并不曾滥戮人命,且饶你一回。从今往后,洗心革面,自思悔悟,改邪归正,不然千里之外某亦能取尔小命。”花大姐连叫“从命”。南宫梅喝个“滚吧”,撤身放她。花大姐一骨碌身,爬了起来,看来皮糙肉厚,并没啥事。跑出了几步,猛回头大骂,还道:“老娘就是不悔不改,看你拿我怎着。”飞两块大石过来行害。南宫梅大怒,骂道:“这个该死的泼怪妇。”纵身来拿。花大姐怕了,化一大团黑烟往岗西飞滚而去,还挺快的。南宫梅后头紧追,心道:“再逮你一次,好生收拾。”
说花大姐一溜烟儿到了一处多生杂草的乱石冈,失了踪影。躲哪儿去了?躲入了一所石洞。这冈名杂石冈,洞叫“福来洞”。这洞中住了一个妖精,自号大福王,高有丈二,壮似小山,长嘴大耳,脖子后黑鬃长长,腌臜一副相。惯使一根五百斤重的铁门闩,有把子力气,凶得很。这阵子大福王正在石洞中赤体大睡,不知一人撞入,脚下给什么一绊,摔仆在他身上。大福王猛然惊醒,大叫:“何来的贼?”一推胳膊,来人飞跌出去。却听人骂:“这该死得夯货,摔死老娘了。”是她,大福王“啊”一声,面堆喜色,大叫:“我的亲亲,可盼你回来了,想煞哥哥了。”扑他身上搂个紧紧,对嘴就“啃”。原来那人是花大姐,与这大福王却是两口儿,前时因口角一气之下离了杂石冈,走落到了浮云岗。大福王不晓花大姐正怀着气呢,上来乱干,让老婆猛推一边,两记耳光掴上。大福王眼前金星乱现,脸上辣辣火火,蒙蒙愣愣,不知错做了什么。花大姐叫道:“你这肉囊糟货,不知老娘今个儿受人欺负了,还差点给弄死,你却倒不忘快活,有心那个。欢吗?”大福王催问:“怎么,是哪个混球吃了熊心豹胆,也敢欺侮于你?张三还是李四,道来我听,定与你出气。”花大姐道:“是一个臭小子,看我模样好,身段美,欲行非礼,被我骂住。彼恼羞成怒,非要杀我不可,可能追来这里了。”大福王闻听,勃然怒起,叫道:“欺辱我老婆,不揍扁了他。”并不问花大姐外头那么多日子的光景,绰了那根铁门闩往外就去。花大姐也寻了一条拴链子的大秤砣,紧跟。夫妇双双出了洞府。远远看到南宫梅寻来,花大姐用手一指,对大福王低声道:“就他。”大福王叫道:“看我不一闩碎了他的狗头。”要冲前去。花大姐扯住,道:“小心,不可蛮来,他可是顶厉害的角色,须暗手为上。”躲掩起来。看南宫梅走过,花大姐与大福王双双跃起,将砣与闩往南宫梅后身便打。南宫梅闻恶风,侧前一个翻滚,躲开了来袭。怒而反击,将二妖拿获。那夫妇怕了,连声告饶。南宫梅气儿难消,让两个面对面跪着,互相用巴掌足力来打对方的脸。直打得个人眼前金星也模糊,晕头又蒙灯,两腮高肿,手心麻木。南宫梅不让停,哪个敢歇手?直到没了劲儿,身子晃晃,似乎打出毛病来了,南宫梅这才喝止住了他们。又责斥上几句,然后扬长而去。
不说两个蠢物花大姐与大福王(猪精俩,一花一黑)是否能够记住教训,改邪归正,只说南宫梅离了杂石冈,这日来到了黑蛟岭,闻得这岭上有蜘蛛精作怪害人,于是上岭欲行除祸,不想巧遇上了三姐西门菊。相见之下,悲喜交加,互诉遭遇。南宫梅道:“师父言众姐姐平安在世,只不知那三位今境况如何。”西门菊道:“妹妹,莫担忧,她们确实好端端,且已把家仇报了,杀死了金狗完颜金星。”便把所知事情说与了南宫梅。南宫梅拍手欢喜,道:“太好了,咱们得早些寻到她们。”于是,两姐妹离了黑蛟岭,往寻迎春、兰还有牡丹。
道这一日走到一处地方,名叫白狼山。山有一处白狼谷,传闻其中有一金仙洞,洞主号鬼火仙师,手下有弟子过百,专外出拿人以为食,为害一方。千里之内提起鬼火仙师之名来,无人不色变。西门菊与南宫梅闻得,难有不恨,暗暗潜入了白狼谷,欲行歼灭之。见此谷幽深阴暗,多生怪石与虎木,风动啸起,令人毛骨悚然。忽闻有人喝:“哪来的外客,敢上闯白狼谷,更欲何为?”随话音,出现两位怪客,一高一矮,穿白着黑,相貌皆丑陋凶恶,各执一口丧门剑。自报号为“巡谷使者”与“平安使者”,乃鬼火仙师的弟子。不是好类,岂能容让他们活世?西门菊一剑劈翻了巡谷使者,南宫梅一叉搠倒了平安使者。可就惊动了谷中其他恶辈,有几十号涌来,围困住二女发攻。但却遭二女一场好杀,绝了大半。有人慌忙报知鬼火仙师,那仙师大怒:“何来泼贱,如是作为?”亲来拿人。见这鬼火仙师身细且长,犹似打枣的竿子。头罩帹?,羃?遮面,身上青衣放有螟光。骑着一头青眼花额烂斑虎,手提一口七星太阿剑。在前后左右和头顶各有一盏明灯。那灯不须挑持,自悬空中随行。焰儿是蓝色的。鬼火仙师大喝:“哪来的贼蛮女,闯入本师禁地行凶杀命?不要走,纳命则个。”将剑飞祭,化两口来取西门菊与南宫梅。二女自不以为然,将来剑俱打个粉碎。鬼火仙师忿增,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五盏妖灯光儿大放,照得白狼谷更是森然可怖。那光好厉害,二女受它不住,只觉头晕体酥。叫个“不好”,抽身遁去。鬼火仙师追一阵无获,怏怏归还。
二女逃出白狼谷,寻个地方落脚稍歇,心中倍忿。不想却有两名行路客经过其傍,见二女美色,心中起了歹意,上前调戏。看他两个一为头陀二个光顶,却是行脚僧人。“心不存戒,身不修正,光天化日竟也敢这般放肆无礼,”二女遏止火不住,将拳来打。那二位不是对手,这个左眼给血封了,那个门牙落了两颗。大忿,发起狠来。头陀将一袖抬起,那里头忽地滚出一团风来。光头僧也张袖漫出一片砂砾。风砂合力大扑,甚为猛烈,极具厉害。二女猝不及防,难堪风吹砂打,赶紧逃避。二僧得势,于后大赶。二女慌不择路,跑一地方,猛悟是哪里,心叫:“不好。”原来却又误入在白狼谷。这前有邪后有恶,如何是好。急中生智,以恶攻恶之计生,发了几声闹响,藏起了身来。谷中恶众被惊动,撞拦住两个和尚互斗,还以为是先前闹事的两个女子找来的帮手,寻衅撒气。而二僧不知就里,见了鬼火仙师一众,误认是二女子的本家呢。双方拼命,稀里糊涂,只喜坏了那两姐妹,暗里瞅个好热闹。
一场大战,好不凶残与惨烈,尸体七横八竖。鬼火仙师妄想使鬼火之灯难为二僧,不料并未讨得便宜。二僧不经光照,情急中使出看家的风、砂之术。却用对了,反把那鬼焰给打灭了。鬼火仙师大惊,转而怒达极点,面目大憎,疾身飞走,钻风穿砂,撞到头陀眼前,足力刺掌。头陀不及防,当胸洞穿。惨叫一声,一命呜呼。另个秃儿见之,悲愤交加,铁头冲撞,折了仙师的细腰儿,摔尘埃不起。和尚抢赶,拧下了仙师的脑袋。又疯一般一起屠杀谷中恶辈悉数,才懈垮下来。和尚抚同伴尸体大哭,不备二女闪现于背后,剑、叉齐飞,绝他性命。西门菊、南宫梅姐妹离开了白狼山,依旧登行寻亲路。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