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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挂剑山河

“儒道!!”

一道人影昂然挺立在赵神秀头顶的树梢,脚尖就那么轻点在末端的一片树叶上,那片树叶只是微微的动了动。举重若轻,如若无物,与其说是人站在树叶上,那树叶更像是被雨水打湿后低垂着的样子。

赵神秀大惊失色,那人一脸轻蔑的俯视着他。那人样貌普通,一身粗布麻衣,若换在平时倒是颇有种穷苦书生的儒雅之气,然而现在从其身上透出的一股若有若无的无形杀意,却是令得赵神秀有些发憷,完全无法让人将他当成普通人看待。

此时的赵神秀比起十年前已是有了天壤之别,但在面对此人时,居然还同十年前一般的感受。

“儒道吗?”那人出声一笑,抬头仰望虚空中那幅逐渐展开的山河水墨画,说道,“儒道这个名字,如果不是你再提起,所有人,甚至包括我自己恐怕都要忘了……”

“你……你说什么?!”赵神秀的表情微微的抽搐。忘了?怎么可能,神宫城自开天五祖以下,百祖统分十列位,二十部众,三十魁宿,四十将星,儒道又是在十列位中排名第九,一身追踪术鬼神难测,更兼惊魂手阴狠毒辣,令人防不胜防。一听说“儒道”二字,众人无不心惊胆寒,哪有会忘记的可能!

“当然,你这个叛徒销声匿迹了十年,也不晓得躲在了什么肮脏的角落,又怎么会知晓发生在我身上的造化呢?”儒道指着天空的那幅山河挂画,一脸傲然,“六年前,五祖清除了碎片的最后抵触,彻底的掌握了碎片的力量,并从六道剑神诀中抽出了六道力量,打造了六把神剑交付给了百祖中的六位。”

顿了顿,儒道又将目光移回到赵神秀的身上:“现在的神宫城,十列位已经不存在了,唯有六侍剑、二十四部众……”他玩味的看着眉头紧蹙的赵神秀,嘴角浮现一抹阴冷的笑容,说道:“不过嘛,四十将星的三个位置可是一直为你们三个人空着,即使你们不想再回去,五祖也已经下了死命令必须要把你们的人头摆在殿堂上。”

听着儒道的话,赵神秀张了张嘴巴,可此时,他的喉咙却是感到无比的干涩,竟是说不出话来。从儒道的身上,无时不刻在释放着精神威压,他的精神威压十分诡异,连赵神秀也没有丝毫察觉,精神就在不知不觉中被悄悄的影响,眼前出现了羽夜那魔鬼一般无情的面容。

然而就在这时,天空中蓦地响起一道唳鸣,仿佛是一记闷雷一般敲击在赵神秀心头,他猛的回过神来,惊觉时浑身上下已是被冷汗浸湿。他登时后退了一段距离,尽可能的使自己远离儒道。

无论是在十年前还是实力增长后的现在,面对儒道时的感觉,赵神秀还是和初时那般心中一阵阵的颤栗,仿佛在儒道面前,他就像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根本提不起多少气力。每个人活着,必定需要拥有意识、思维、神志的支撑,假如没有了这三样东西,无异于是一具行尸走肉。而这三样东西,便是精神,斗者所掌握的精神力,不过是经过神宫穴强化后的产物。

儒道的恐怖之处恰恰在于此,无形中毁人精神,使人难以防范。一般斗者的精神力根本不具备防御精神类侵蚀的作用,若非率先知道对方的特性,很少人会注意到要防止对方的精神攻击。除非是像王祖魁那种与凡人一样没有打开神宫穴的人,抑或是毅志力极其强大之人,才会对此有着一定的免疫,否则要是慕兰钟一类主修精神力的斗者,在碰到儒道这种具有能够侵蚀别人精神力的人,可以想象其后果唯有死路一条。

不过感觉终归是感觉,赵神秀自认刚才若是自己谨慎一点,必定不会中了儒道的招数,更何况他已是今非昔比,身为二阶化骨境强者,若是儒道想要取下他的性命,凭借自己的身法,即使杀不了儒道,想从他手上逃脱也并非什么难事。

如今他只是为了抓住那个小鬼,也不愿和儒道多有纠缠。赵神秀看得出,自己在这里遇到儒道,不过是一次偶然,儒道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定是有着其他重要的目的。

现在对于赵神秀来说,更在意的还是天空之上的那幅山河图,以及那被束缚住的妖兽和李家小鬼。

当山河图完全的展开时,上面的水墨画面,竟然活过来了一般。其内隐隐有风声传来,吹动着画内画外的云朵加快了飘动的速度,山峦之上,水汽氤氲,雾气缭绕,偶有仙鹤嬉戏云间,欢声长鸣,平缓而且颇具韵律,山脚下,湍急的河流奔腾流淌,带着清脆的水声,煞是好听。

雷银闪鸟奋力的扇动着双翼,一簇簇赤红色闪电从他的身上冒出,劈打在身后的古怪山河图上,想要借助闪电炸裂时产生的反震之力,摆脱山河图上传出的那股时有时无却又狂猛无比的吸扯之力。

可是那山河图就仿佛是自成一个空间,倒悬在空中形成与正常世界颠倒的世界,那些闪电击打在画面上,竟是泛起了一阵阵的水纹,转眼就被吸入了画内,不见了。但是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发现,山河图上的云雾中,颜色发生了微微的转变,透着一点诡异的红色。

雷银闪鸟无计可施,这山河图中,除了那诡异的吸力外,还存在一股晦涩的力量,仿佛是他们妖兽在面对孕育了他们的大自然一样,像孩子对母亲的依赖,生不起违逆之心。只是画中的那份感觉,比起真正的大自然要显得微不足道许多,但仅仅是这一点,也足以在雷银闪鸟的心中产生繁复的杂念,令他全身的力量无法发挥出来。

那山河图,拥有着图内世界的力量!

眼见自己的身躯已经有一半没入了画内,雷银闪鸟身上骤然爆发出无数白色的闪电,急速的向背部凝聚,将李洛的身躯包裹在内。

在闪电的包裹下,李洛的身体竟是随着闪电浮空而起,看着这一变化,李洛吃了一惊:“小雷……我……我这是怎么了?”可随即他就发现,自己竟然是离开了雷银闪鸟的身体,飞了起来,紧接着就有一股吸力从画内涌来,不停的将他吸入进去。

“李洛,以后好自为之!”雷银闪鸟冲着李洛沉声道。话落,他一边挣扎着拖延被吸入画内的速度,一边强自抵抗那股自画中传来的大自然的意识,全身红色闪电轰然迸发而出,形成一道手臂粗的雷电大蛇,猛的轰击在包裹着李洛的白色电球上。

电球与赤红的闪电碰撞下,发出一声轰隆隆的巨响,剧烈的震颤过后,那白色电球立刻被巨大的力量轰飞出去,脱离了吸力范围,流星一般坠向远方,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拼尽全力发出了最后一击,雷银闪鸟浑身筋疲力竭,再也没有抵抗山河图的力量,两眼一黑,全身已经被吸入了图内世界,在云空之上划出一道弧线,堕入了山河云雾深处。

眼见雷银闪鸟被收入了画内,儒道抬起右手对着虚空上的画卷凭空一抓,那画卷顿时一收,化作原来模样大小,受到感召一般从空中飞下,正好落在了儒道的掌心。

将画轴收好插入后背,儒道望了眼那离去的电球,轻哼一声,没有理会,反正他的目标只是只是这只凤王,其他并没有兴趣。然而这些落在赵神秀的眼里,却是让他急红了眼,那小鬼居然又一次从他的掌心逃脱。已经是第三次了,赵神秀难以忍耐,这已经是第三次小鬼从自己的眼前溜走,每次眼看唾手可得,都在关键时刻又横生枝节。

无论如何,这次也一定不能让那小鬼逃开了。赵神秀身形一动,展开身法正要循着电球消失的方向追去,但就在这时,一道黑影蓦然一闪,儒道那张冷笑着的脸庞阻挡在了他的面前。

赵神秀眼中杀意凛然,咬牙怒斥道:“儒道!你当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话落,脚步在地面看似随意的一点,紧跟着整个人仿佛瞬移一般绕过了儒道,再次向前而去。

“我的境界虽然没有什么精进,”儒道毫不在意赵神秀眼中的愤怒,讥诮道,“你的实力和你的话或许在我没成为六侍剑之前还有点作用,但如今在我面前你依然不堪一击。”

儒道尽管没有赵神秀那样的身法,然而他的实力要比赵神秀高出许多,短距离内的位移,他同样能够做到和赵神秀一样的迅速。只见他身子一矮,再看时,已是自半空而下,正好落在了赵神秀的前路上。

赵神秀猛的停住脚步,恼怒的瞪着儒道,但对于儒道成为六侍剑的话,还是感到极为震惊。也就是说,现在的儒道拥有着一把神剑,这让他心中立刻小心提防起来,碎片的力量何其强大,虽说六神剑只是运用碎片的部分力量打造而出,但只要能跟碎片沾上边的东西,几乎无不具备着恐怖的力量。

可令赵神秀不解的是,儒道全身上下除了身后背着的那卷画轴外,根本没有任何兵器的影子,难道儒道是在糊弄他不成?随即,伴随着耳边响起的一阵金属轻微的碰撞声,赵神秀猛的倒吸了口凉气。

儒道转过身来,眼中寒光一闪,同时右手伸向背后的画轴,像拔剑一样缓缓的抽出背上的画轴。没错,他的动作,和剑客拔剑时的动作一模一样!

赵神秀脸上瞬间被浓郁的惊骇笼罩,一道漆黑如墨的剑影带着无匹的锋锐之气从他的面门直劈而下,还未接触到他的身体,额顶之上就已经裂开了一道口子,就连他所站的地面,都是出现了无数的剑痕。

他终于明白,儒道的剑一直带在身边,而那卷画轴,就是作为六侍剑之一的儒道的佩剑!那剑无声无息,仿若连空间都被他狠狠的切开,赵神秀浑身被浓郁的死亡之气笼罩,恐怖的剑压之下,他的身体不住的发颤,气息竟然出现了短暂的停止,等到他想要闪开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儒道这个名字早已不复存在,我的剑内,山河自成一界,可以容纳自然之下的事物,他以挂画山河图的形态存在着,也因此……”

“他们更习惯的称呼我为——挂剑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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