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洛很快拐进一条小巷，巷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还是青石铺的路，地上，周围的墙上都长满了青苔。李立跟着走进去，心中愈发不解。
这时，吴洛突然毫无预兆地回过头。
饶是李立体育已经四级，身体反应速度远超常人，此时也无计可施，因为这条路就是一条直路，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恐怕吴洛早就发现了他，特地选在这个地方揭穿。
李立笑了笑，也没有不好意思，“因为听说你不喜欢出门，在街上看见你有些好奇。”
吴洛面无表情，“跟踪最基础的就是别一直盯着被跟踪的对象。”
“叮，跟踪已激活。”
李立有些哭笑不得，一开始的时候自己还担心过没法激活想激活的技能，现在才知道，这系统简直来者不拒啊。
不过，也许，这些乱七八糟的技能能派上用场吧。
“你在走神，”吴洛歪了歪头，有些不解，“正常情况下跟踪被拆穿的时候精神应该会高度集中才对。”
被系统这么叮一下不分心才怪，李立笑道，“也许我没觉得自己在跟踪你吧，只能算看到认识的人有些好奇就没打招呼。”
“好奇吗，”吴洛微微勾起嘴角，“那就一起去吧。”
虽然吴洛笑起来十分赏心悦目，但是李立莫名有种不妙的感觉，可是，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也不至于出什么大事，他想。
于是他跟着吴洛穿过小巷来到一处居民楼楼下。
李立满头雾水，这栋居民楼看起来非常普通，而且吴洛带他走的路明显绕了好几个弯，明明有更短的路线。
两人在楼下停下脚步，吴洛拿出手机，拨出电话，“我到楼下了。”
“好。”
简洁的对话结束，吴洛挂断电话，走进楼房。
吴洛熟门熟路地上了四楼，站在门口，递给李立一双手套，一双鞋套。
李立云里雾里地接过。
两人戴上手套，穿上鞋套后，吴洛摸出一把钥匙，打开了房门。
屋里乱糟糟的，但还算干净，李立往里走了几步，一个瘦削的中年男人躺在沙发上，似乎睡着了。
“他是？”
“这间房子的主人。”
“…”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差别。
吴洛依次把客厅、房间的窗户都关上，随后走进厨房，李立跟了过去。
吴洛伸出手，她戴的是医用手套，手套紧紧贴着皮肤，因为年纪的原因手很小，手掌纤细，细瘦的手指骨节清晰可见。
然后这只纤细柔软的手轻轻拧开了煤气开关。
“走吧。”吴洛淡淡地道。
李立震惊地看着她。
吴洛勾起嘴角，笑得天真，“我说，走吧。”
李立呆呆地跟着吴洛离开，出门后摘下了手套鞋套，吴洛将它们塞进自己大衣的口袋里。
两人重新回到繁华的商业街，李立终于回过神来，“那个人会死。”
在李立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里，这是他第一次亲眼见证一起即将成功的谋杀。
“当然会死，”吴洛瞥了他一眼，“他身上的药物会在五个小时内逐渐被消化系统分解，这个过程中他会逐渐恢复意识，然后发现自己头昏，恶心，四肢无力，意识到自己煤气中毒之后，他会想跑出门，当然，他不会成功，还没完全分解的药物加上煤气中毒，他不可能有走路和开门的力气，只能在地板上挣扎着往前爬，最后死去。”
李立喉咙有些干涩，“可是…你杀人了…”即使最终看起来只是一起煤气中毒的意外，但，这确实是谋杀，而凶手，就在自己眼前。
吴洛杨了扬眉，“那又如何？”
吴洛顿了顿，道：“死的人是那天的司机，三无人员，混黑，收了钱杀我哥。原本定了车祸当晚的车票，事成后立刻逃到外省。”
吴洛看着李立，“但是因为你没得手，拿不到尾款，就没走。”
李立咽了口唾沫，“既然你查出来了，完全可以交给警察…”
“谋杀未遂，判不了几年，”吴洛面无表情，“以他的年纪，肯定能活着出来。”
“那出钱找他杀人的主谋呢？”
吴洛悠悠地道，“已经失足落水，意外身亡了。”
李立默然，这才三天，自己一幅画都没画完，吴洛已经做了那么多事了。
方才带着自己一起去，是警告吧，警告自己别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反正她也不怕李立告发，因为，她确实没留下任何证据。
一开始带着李立绕了好几次路，应该是为了避开摄像头，进楼道前打电话，应该是找人替换掉他们进入楼房那段时间的监控画面。
他们都带了手套鞋套，现场没有留下指纹和鞋印。
而且吴洛说了她使用的药物可以被人体分解，也是不会留下痕迹的。
李立看着吴洛，十五岁的小女孩，为什么能这么从容地杀人呢？
但李立的心情却出奇的平静下来，刚意识到吴洛在杀人的时候他的确有些畏惧，但现在看来，都是为了吴飞吧。
他问过简清雅车祸查得怎么样了，结果不容乐观。
那辆面包车进了没监控的小巷子，那片巷子四通八达，出口众多，每天几百上千辆面包车从里面出来，警方不可能把大量警力用在这种并不严重的事件上。
简清雅如果要查当然有许多办法，但她有她的立场，不能随便插手别家的恩怨。
但对方既然有意杀人，一次不成必然还有下次。
所以，吴洛没有别的选择。
“你们父母呢？”李立问道，他早就对这对儿子出了车祸还不见踪影的父母很是好奇了，但吴飞还在住院他不好意思问。
吴洛面色一沉，“与你无关。”
李立愣了愣，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吴洛有这么明显的感情波动。
看来，那个任务，应该和吴洛的家庭环境有关系。
“其实，你有什么事，可以和吴飞说说，”李立摊手道，“你愿意的话跟我说也行，你才多大，别什么事都一个人憋着。”
吴洛仍旧面无表情。
不过吴飞发现自己渐渐能分辨吴洛的面瘫脸上细微的不同了，比如现在，大概是“愚蠢的凡人”这种感觉。
“你难得出来一趟，陪我去办张银行卡吧。”李立笑道，没有自己的银行卡，很多事都不太方便。
“不。”吴洛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李立信心十足，“可是我刚才都陪你了，而且，我好歹是你哥的救命恩热，给点面子。”
果然，听到救命恩人四个字，吴洛只得僵着脸同意了。
此时吴洛的表情大概是“这人好烦但是他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拒绝”这种感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