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禁油然而生出种怅然,原先自以为的一切,原来只是自以为。
从一开始,同贵为皇子的他就没平等过,命运都是攥在别人手里,又何来选择一说。
眼下连性命都把握不了的锦夕,又怎敢期望什么幸福?
人生无奈多离合,只怪岁月太匆匆。不觉间,竟怅然若失起来。
而后,锦夕盯着地上那把冰冷的匕首,静默许久,无奈摇了摇头,扯出一抹惨然的微笑捡起了它。
缓缓起身,神色恢复起那少有的淡然,抬脚朝李彦走去。
一步一步走的极为缓慢,脚步碰触地面发出的声音,似乎在朝沐南之诉说着锦夕无奈,乞求怜悯。
不过,这一次,沐南之却没有松口。
在不触碰他底线的前提下,他可以准许锦夕任何无礼随意,而这件事,就是他的底线。
他绝对不允许锦夕属于别人,身不能,心也不能,要完完全全是自己的。
拥有全部,少一点,一寸也不可以。
却不想,他的极端做法,却完完全全失去了她,起初是失去的心,眼下,却连身都留不得了。
最先发觉锦夕情况不对的是李彦,手脚被缚口不能言的他起先是被锦夕抱着的。
虽然是做为最后的告别,但死前能被锦夕抱在怀里,李彦也感觉是幸福。
他不怪锦夕,也不怪沐南之,“最是无情帝王家”当踏入这冰冷宫门的第一步,他就做好在悬崖生存的准备,活一天是一天,埋怨,对他来说太不可能。
能遇见锦夕是他最大的幸福,是她给了他畅想未来,安稳过活的想法。
却不想,原本简单的情投意合事情竟发展到这个地步,出现了他太多太多想不到的事情。
如果。。。他的死能保锦夕安宁,换来平静,他愿意并坦然接受。
而正当他轻闭双眼,将头靠在她的肩上,想认真感受锦夕最后的拥抱,好好体味这温柔又漫长的幸福时。
突然发觉,自己依偎的身体竟软了下来,感觉不对,李彦费力转身看去。
淌在地上大片鲜红的血迹印证了他的猜想,她果真。。。果真。。。。。。
呆愣半刻,后李彦忙惊呼起来,不能言语的嘴巴,只好费力的“咿呀”,试图引起在旁失神沐南之的注意。
还在左右恍惚的沐南之,耳旁忽传来李彦撕心裂肺的“咿呀”,忙从神游中回了过来。
心中好奇他为何这般,忙向前走近,定睛一看,他傻眼了。
没想到他一心珍爱的锦夕,为了这个男人,竟到了连命不要的地步。
恍惚间,明明觉得自己什么都能掌控,现在却发现是多么力不从心。
“啊啊啊。。。”
李彦在旁拼命咿呀叫喊,企图用自己不成文的言语引来沐南之对锦夕的关注。
此刻他只想锦夕好好的,自己又手脚被缚,眼下能救锦夕的,只有沐南之。
好在李彦的死命挣扎还是有用的,沐南之猛得回过头,他不能让锦夕有事,绝对不能。因为,他本意不是这样的。。。。。。
沐南之突然冲了过去,二话不说把人从李彦身上夺过来,将横抱起她那软下来的身子,稳稳的放在床上。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天知道沐南之那故作镇定的外表下,有颗多么慌乱的心。
一时间,突然害怕起来,害怕连眼前这个说过要陪他一辈子的人都会离去。
“来人啊!快传太医!”撕心裂肺的呼喊暴露了内心的恐慌。
应景的慌乱,衬托着离别的悲伤,手腕那抹刺眼的鲜红,印证了太医口中的无力回天是什么意思。
斥去仆人,沐南之置开身份半跪床前,企图同锦夕靠的更近些,能将她最后的话。。。听的更清些。
像电视上演的,离别时分,闲杂人等自行消失,单留两位“主角”,述说彼此心中无奈和不舍。
恍惚间,见锦夕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紧贴在她嘴旁,等她开口,安静倾听。
“放了他。。。用我的命。。。换他,求你。。。放了他。”
锦夕深知沐南之脾性,能让他狠下心来做的决定,不会因三言两语的恳求而改变。
唯有。。。唯有触及他的软肋,而这个软肋正是她自己。
像是在下一个稳赢的赌注,赌物却是自己的性命。
虽然有太多不舍,但想想能保下李彦的性命,感觉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当冰冷的匕首划破她的手腕时,身体是痛的,但心,是幸福的,世人口中的所谓奋不顾身,也许说的就是这般吧!
能同李彦光明正大依偎在一起的感觉,虽然很好,却总有种空落落的。
稍纵即逝的感觉充斥全身,唯有闭上眼才寻得一丝安稳。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为什么是他?!他到底有多好?!值得你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渐言渐缓的话语,召示着他越来越不足的底气,自责愧疚汹涌澎湃般朝脑海中涌来,似乎。。。似乎他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如果。。。如果再退回一点点,如果。。。如果他不那般偏激极端,如果。。。如果他不硬生生逼着锦夕做她那下不了手的事,一切可能还会相安无事,他的锦夕还会原原本本笑颜如花的站在他的面前。
如果。。。只是世上没那么多“如果”可言,做了就是做了,剩下的只有改变不了的结果。
看着锦夕渐渐灰白下去的脸颊,黯淡的眼中没了原先的神色,沐南之更是心痛难耐。
气息微弱的她像一抹青烟,生怕一不小心,就稍纵即逝,当下,珍惜她还来不及,又怎忍心反驳她的请求。
答应,无论她说什么都答应,现在,只想好好陪她走过这最后一段时间。
在沐南之频道反复的点头中,锦夕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这个赌,算是这一生赌的最成功的一个吧!不过。。。不过没有以后了。
她不怕死,只是怕死后没人能将她记起,单单化做渺小的尘埃,埋进泥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