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飒飒地冲洗着树叶的表层,水滴沿着它的脉络逐渐汇聚再顺着重力的方向噼里啪啦地落到地面上。幽林的远处,一道炽白色的灯光像剑的锋芒一样撕裂了宁静而厚重的黑夜。
这是一辆劳斯莱斯,定制版,纯银的车身。车头的银质天使双手环抱地低着头,手工打造的表面,满是伤痕。车里面没有开灯,但是车窗开着,可是从外面看去车子里面一片漆黑,只是皮座上有一抹朦胧的月光透过雨水停留在那里。
车主在雨中步行。洞穿夜空,两道黑色的身影,一高一低,身材都属于那种健美型的,充满了力量感与美感。其中个子偏高的那个为他旁边的人打着伞,两个人宛如沉默的猎手,一言不发的行走在黑暗里。慢慢地,越走越远,与夜色融为一体……
“所以,你说,你曾经可以飞到空中?”一道说不清苍老或者年轻的声音幽幽地传出。
这是一间木屋,红色的烛火跃动着照亮了屋子里的一些地方。那个低一点的男人正坐在桌子的一侧,低着头,右手托住脑袋静静地聆听着对方的问话。
屋子是木头做的,很普通的木材,屋子内部按着柬埔寨人从前的习惯挂满了各种兽头。有麒麟,有龙,也有玄武,凤凰等等,它们虽死,但眼睛却似乎仍在盯着那个低头的男人。
“对……”男人慢慢地抬起头,右手做了个手势似乎是想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他并没有直视对方,只是斜看着屋子的一角。“准确地来说,那不是飞。是……飘。”
“继续说下去。”那人喃喃道,他戴着厚重的斗篷使得别人很难看到他的脸,只是觉得对方是一个人而已。“什么时候?”
“大概是七岁左右吧。”男人低声说道,“我还记得那天,我独自站在床边,好像是知道自己会飞一样,用尽了力气。那是种什么感觉呢?自然而然地升到了空中,虽然距离地面不过几厘米。但是,我确实飞起来了。”
“嗯……”那人低声哼了一下,“是这种感觉吗?”
男人诧异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忽然低头。自己,竟然悬浮在半空中,而且似乎这种悬浮就如同出拳一般可以掌握自如。
“是这样吗?”是这样吗?是这样吗?是这样吗?
小小的木屋开始扭曲旋转,一切一切都融合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在这彩色的漩涡中央,男人保持坐姿悬浮于空中,仿佛掌控万物的神。
一个个透明的东西宛若波浪般显现,一幅幅影像跟电影一样播放。
午后的小镇,嘶吼的战士,拔地而起的通天之塔,拥挤的金门大桥……在其中一个画面中,一个神,宛若主宰一般抱着一个女人。他的眼球苍白,他周围的一切逐渐变得支离破碎……只是,那个男的,长得跟自己……好像……
丛林里雨水开始渐渐变少,一道紫色的光幕从劳斯莱斯前方降下,光幕内有一个小木屋。
凌晨六点,太阳早已从东方升起,只是这道光幕一侧却仍然是星空璀璨。那个小小的木屋仿佛置身于宇宙之中,打开门,你好像就能看到全世界。
好像是理所当然的,那个高个子男人早已消失不见……一处处锈迹也宛若附骨之蛆爬上了那辆骄傲的劳斯莱斯。
这里,是一个类似于滑梯的树洞。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就被转移到了这里,他坐在树洞里向下滑去。过了好久,他滑了出来。那是一方暗紫色的湖,湖的这边,用一根麻绳系着一个小船。小船在水里随波浮动着,男人下意识地走了进去,解开绳子,撑起浆,向远处划去。他知道,那边有一个学校。学校又一个城堡般的地下室,那里有什么东西在等着自己。
与此同时,还有几个地方,出现了一模一样的男人,都是他。全是真的。
一个走在高楼之上,一个正在燃烧着火焰的祭坛里面默默等待,还有一个,就是镜像中所展现的那样,他抱着一个女人,浮在半空中,看着周围的世界慢慢毁灭……
男人走到了一块石碑旁,石碑上刻着几个古拙的字体,字体都不同,似乎是跨越了无数岁月写下的铭文。可是他看懂了。
王权—叶景浩;灵领人—叶景浩;创始者—叶景浩。
叶景浩是谁?他当然知道,他当然知道这是他自己的名字。没错,他就叫叶景浩,
可是,这些字,又是谁……刻上去的呢?而那些称号有为什么会缀在自己名字的前面呢?或许只是是重名?
男人愣愣地凝视着这块石碑,这……不太对劲儿啊。
这块石碑是立在一个楼层上的,灯光已经由红色转变成了暗紫色。楼下,忽然传出了“哈哈”的笑声。听声音像是个小孩儿。
男人向下看去,的确是一个小孩子。素白色的脸在灯光下发紫,男人想下去问问这是在哪。可是,他突然停住了。
因为,他看到,小孩子的瞳孔是全黑的……
已死之人?
男人用尽力气提起两条哆嗦的双腿就开始拼命地向楼上跑,跑了很长时间,男人松了口气,看了看下面,没有人。
可是在他抬起头的时候,他突然双腿抽搐,瞳孔扩散。
那个孩子……就在楼上看着他,一步步地朝他走去。男人一步步后退着,他又绝望地看到了,楼下,一个一摸一样的孩子,慢慢地走了上来……
男人在背后摸到了一个门,他疯了一般拼命地打开门把手冲了进去。
这是个厕所,门中间有一块厚重的玻璃,双面不可见。
男人把门反锁上,颤抖着躲在了后面。
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空旷的空间里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持续了大概30分钟左右,小孩儿开始大声嚎叫,嘶哭了起来,拼命地拍着门。一股股鲜血在门上炸开,透过玻璃血幕,男人心中有了些安全感。
“啊呜,嘤嘤啊!!”刺耳的哭声越来越大,仿佛是两个找不到家的兄弟在抱头痛哭。男人突然就感到很伤心,很绝望。
嘭的一声,门突然裂开了,一双双沾满鲜血的手从缝隙中伸了出来,接着,一个个头伸了进来。
“不要不要……不!!!”男人惊吼着向后退去,可是,却已经无路可走。
小孩子们浑身带着血冲了上去,将男人埋在身下……
“啊!!!!”撕心裂肺,男人抱住其中一个孩子,张嘴开始咬了过去,将对方的肚子要开,惶恐地吞噬着对方的内脏。
“啸!!!”小孩子们与男人混在一起,如地狱饿鬼般撕咬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