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冷风飘舞,入目所及这天地的一切都是白的,白色的山、白色的树,看看身边白色的大犬,一身白裘的小孩显得有些沮丧。
“师父真是的,这天气到哪里去捉雪兽啊,都快冻死了”奶声奶气的话语,一如他穿的像个球一样的身材暴露了他的稚龄。
他身边的大犬显然不能给他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在它看来可能有主人在的地方便是天堂,只见它绕着小家伙尽可能撒着欢的扑腾,只是两者体型相差甚大,小家伙还没有这大犬的一条腿高!估计大犬随便一扒拉就能给他扒个跟头。
而事实也是如此,在雪地上轱撸了几圈跟大犬玩闹的他便果断的停止了游戏,逐渐开始在雪地里摸索,只是看着身边的大犬毫不费力的左扑右跳,再看看自己的两条小短腿费力的在雪中拔来拔去,他就好不羡慕。
“明明年龄比我还小,怎么就长这么大呢?”这个问题实在让他纠结,又走了一会后,小短腿的他果断的爬上了大犬的背,开始指挥大犬跑路。
可是这天气实在不怎么样,风声呼啸,巴掌大的雪花随风拍来,怕是感觉到了不妙,小家伙水灵灵的大眼睛在四处一阵搜索,面露喜色的他在附近找到了一个平常总是光顾的石洞暂时躲了进去。
冷风呼啸,这场风雪愈加的急了,天地白茫茫一片,连来时的路都很快模糊了。
进了石洞之后小男孩松了口气,果然平常出来没白跑,老早的就在这里发现了这么个避难所。
看着洞里摆放的一些干树枝,他便开始生火取暖。
将木头放好,他伸出了一只白白嫩嫩的小手,只见他轻叱一声,点点火光便从他的指间越出,变作了地上熊熊而燃的的篝火。笑眯眯的慰平了身边大犬不安的吠叫,一人一狗便静静的盘据在了石洞深处。
火光映亮着整个石洞,等待的过程永远都是枯燥的,闲来无事小家伙缩在大犬的身边思索了一阵便开始像在师父身边一样静静的打坐,而大犬则趴在那里注视着洞外的风雪,呜呜的风声显得时间格外漫长。
小家伙的呼吸时快时慢,被火光映亮的脸庞也不时的露出痛苦的神色,他正按着平常师父所教的办法运行体内的灵力。
师父告诉他,灵力是天赐的,是可以改变一个人命运的力量,然而这种力量非是一般人所能掌控的,一个人的体内能有一种便是幸运的,而他的体内却是有四种!所以他是……不幸的。
灵力由体内元气生成,他们就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会吸收天地灵气壮大自己,而在这个过程中灵力会反哺给人体带来许多好处。
而四种灵力同时生成要吸收掉的人体内的元气根本不可想象,灵力间的互不相让只会让刚出生的婴儿死于这种灵力间的争斗,所以一想到自己还存活于世,那在当初肯定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虽然他现在还很小,他师父很多东西都还瞒着他,但他还是能从他师父眼中的那份悲哀看出些许端倪。
一念波动,体内的灵力便生出了不同于往日的反应,缓缓的从他幼小的身躯中,飞出了四个光球,红、蓝、紫、黑!
不顾小家伙突然发白的脸色,它们围绕着他小小的身躯盘旋不休,彼此追逐,而与此相应的石洞外的风雪也愈加猛烈,并且缓缓的改变了轨迹,慢慢的由石洞为中心开始呜呜盘旋。
这是在银白世界中的一座房子,它满是裂痕却骄傲的伫立在冷风之中不染霜雪!一如它的主人,就那么突兀的立在风雪之中不动如山。
这是一个老人,头发花白,面容苍老,一身单薄的衣衫覆在他消瘦的身躯上,冷风吹过仿佛便能将他击倒。
然而就是这么一位随时将要摔倒的老人,却是这世间唯一的色彩!他仿若一道烈焰汹汹而起,随时会燃尽这世间的芳华。
他此刻面容微蹙的看着远方,一道巨大的风漩正在那里缓缓形成!然而他看的不止是这风漩。
无数浅浅短短的线条仿若涂上了各式的色彩,被那由灵力所组成的漩涡拉扯而去,而他所看的正是这股灵力的暴戾!
他知道这世上有些事情终究是会改变的,不管你有多复杂,该来的终是会来!然而他却是没有想到它来的是如此的突然,如此的猛烈,如此的猝不及防。
那股突然暴起的灵力是如此的桀骜,一如他诞生之初那般顽强,打开枷锁,或生或死!这天地终是束缚不了他。
然而这终究是一个机会,难能可贵!
谓叹一声,肃穆了神情,风雪骤急间,原地已失了他的踪影。
小家伙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所有的步骤都是按照师父所教的方法来执行,未有偏差。
然而他此刻的感受却与平时相差甚远,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骨骼仿若寸寸而断,深入灵魂的痛楚像是将他拖入了地狱的深渊,无边的恐惧充斥在他思念所及的每一个角落,毫不容情。
他盘坐的身躯早已萎顿下来不断抖动,且由口鼻眼耳向外溢出缕缕血迹。四色光球在他身体上方旋斗不休,不顾其宿主,势要决出生死!而大犬早已瑟缩于一旁,惊惧而惶恐。
火焰早已熄灭,黑暗潮水般涌来,四色的光球是这里唯一的光彩,盘旋交替的映亮小家伙心中的恐惧。然而不知为何,在这意识恍惚的一刻,他的心中突然第一次涌出了他自己都不知从何而来的怒火,汹汹而燃是如此的炙烈!
既然彼此不认同要分出生死,那当初为何要在一起一同生成?
既然生成,为何就不能共处?难道这般周旋只是无谓的一同走向毁灭?
仿若察觉到了小家伙灵魂深处的不甘与愤怒,四色的光球缓缓停滞了下来,悬浮在小家伙身体上方,像是在思索,而就在这时一股灵压铺天盖地而来,仿若一只巨掌,抓向这四个光球。
无比慌乱的它们下意识的想要回到小家伙的体内,然而回去的道路已被封锁,庞大的灵力裹着小家伙飞向了洞口那道仿若烈焰般的身影!
愤怒、绝望,它们就像在火中不能自己各自起舞的舞姬,光鲜美丽晃动的轨迹总是出人意料,让人赞叹,然而舞蹈终究是需要舞台的,庞大的灵力化成的巨掌越收越小,它们的空间仿若到了各自的极限,舞技开始僵硬。
老人皱着眉头缓缓的将体内的灵力输进小家伙的体内,然而这终究是徒劳的,那四道灵力所成的光球早已是小家伙的生命本源,本源不在,再多的灵力也无法挽救他的生命,所以他停下了动作,冷硬的看向已无任何转寰余地的四个光球。
他们的命运早已连接在了一起,生死只在一线!一如玉碎那般决然!小家伙睁开了双目费力的向它们望去,里面的神情如水平静,此刻他仿佛有了一种明悟。
他的存在注定会背负许多人的期盼,在师父的只字片语中他未尝没有憧憬过长大后的外面的日子,然而三年间体内灵力的争斗已经让幼小的他不堪重负,还未体味年华便让他生生承受了世间难忍的痛苦,既如此……一死而尔!
那般苦涩攀染了两个人的颊,无声的哀伤充斥着石洞内的每一个角落,望着主人濒死间的恍惚,大犬吠声呜呜……
终究是不可能的么,老人眼中没有泪水,未有哀伤,像他这样的存在早已看惯了生死,然而那抹难言的苦涩却始终萦绕在他的心间。
每个拥有灵力的人命运都是坎坷的,从未有哪一个能终而善了!即便是他也无法预料自己以后的路,况且……
摇头苦笑,老人心下谓叹,这世间总是这么无情!这天地始终这么霸道!
灵力消散,四个光球也随着小家伙眸光的暗淡而缓缓消散,死亡似已注定!
然而风止雪消,云收光耀!这世上终究是有奇迹的。
伴着老人惊讶的眼神,在那四个光球剧烈的波动下,从小家伙的体内缓缓的却坚定的又飘出了一个光球,金色的光球!
它是这五个光球中最暗淡的一个,然而它的光彩却是映亮了小家伙整个身躯!涣散的意识重新凝聚、枯寂的生命气息重归强盛,它就如一盏明灯引领小家伙走出了绝望的深渊!
四个光球呼啸着狂怒冲来,然而一层无形的屏障阻隔了它们的道路。看着小家伙清澈的双目所蕴含的坚定,老人明白这是心灵的壁垒。
所以,他收回了探出的手,让他自己应对,这是属于他自己的路!
一如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命运,无形无质却又有际可寻,一切的一切在命运到来的那一刻,只能靠自己!所以命运如此,老人只能放手旁观。
只是,看着那小小的人儿眼中的神采,老人不禁感叹这世间之事是如此的妙不可言,一味地追求常理终究是不可能的!既如此,是该考虑那件事情了,而他既然再次出手,那么……
小家伙眼中的光彩从未如此慑人,因为他知道,他的命运能否改变全在这一时刻!
精力全力支持金色的光球飞舞在空中与其他四色光球缠斗不休!得到宿主的支援金色光球越战越勇,而其他四个光球之前连翻消耗之下早已是强弩之末,是以以四对一也还是很快露出败相,很快便被金色的光球一一打散,揉和在一起裹带着回到了小家伙的体内。
成功了?如此简单?可这世间之事却又哪来那么多的复杂!
虽然还不知道今天过后体内会有什么变化,然而小家伙总感觉噩梦已经远去,再也不用体会那种苦楚!而再看到师父欣慰的表情,他有一种直觉,或许过了今天,许多事情将会在他的生命里,搅起波澜留下烙印!
看着小家伙脸色苍白的昏倒在地,老人收回了目光长出了口气,这世间之事变化玄奇,他也是在修行之路上第一次见到这般生生死死间的变化无常!即便是那个家伙……
念头刚起他便微微摇头,看来他在修行一路上还走的不够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