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在衡市某一间宾馆之内,周阳、岳辉、钱有财等人,几乎所有人睡得都跟死猪一般,疯了一整个白天加晚上,这会大家都有点打不起精神,然而在凌风的提议加威逼之下,他们终还是陆陆续续从床上爬了起来,简单洗漱一番之后,便一起来到了高中时他们常去的一家早餐店吃米线。
说起来凌风一直还蛮佩服衡市这些做早餐的阿姨们的,就这么一碗简简单单的米线,也总能被她们做出各种各样的口味来,不像在其他城市,要么就是买不到,要么就样式单一,且还难吃得要死。
凌风要了卤粉,很熟悉的味道,上高中那会他常吃这个,一晃这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连大学都快要毕业了。
一群老同学一边嗦着粉一边聊着天,周阳速度快,他最先吃完,正当他准备起身去结账的时候,凌风却是一把拉住了他,神情似有些惆怅地道,“我来给吧,可能以后我很少会回来了。还记得高二那会跟你们打赌,赢了你们好几个月的早餐呢,这次换我请你们所有人吃一次早餐吧”!
他并没有直接说哪件事,不过在座的何等聪明,几乎一下便全都想到了,他所指的,不正是高二时那次在校园文化艺术节上打赌约唐晓蓉的事吗,说起来,凌风这货当时可真够阴的,坑了他们所有人,谁又能想到他居然早就跟唐晓蓉已经认识了!
想到这里,一群人不免都有些感怀,近六年过去,他们都在,记忆,也都在,却唯独少了记忆中的那位女主角!
从早餐店离开,周阳他们也都要准备回家了,毕竟现在大过年的,总不可能连续好几天都这样在外边住宾馆的,至于凌风,跟他们聚了这一次之后已是基本上没什么遗憾了,他还有其他的事要去做。
于是乎,又是告别!
“我要先去一下县城,过两天会再到这边来一次,不过那时候我就不叫你们出来了,你们都知道,我有另外的事要做”,凌风沉默,片刻后一一跟他们拥抱道,“就这样吧,以后有机会,大家再聚,至于这一次……保重了各位兄弟”!!
挥手,转身,凌风很快上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往汽车站的方向赶了去,两个小时之后,他将抵达衡市的Q县。
“保重”!
一直到出租车开出去老远,钱有财等人依旧还在学校下边的那路口伫立着,尽管他们嘴上说着以后再聚,可实际上谁心里都清楚,等今年六月份大家都大学毕业,再要找机会像现在这样聚会的话,恐怕已经很难很难了!
“希望,你会成功,把唐晓蓉再追回来……”!
一群人默默在心里祝福着,忽然发现,凌风刚刚离开时的背影,竟是那样地孤独,和落寞!!!
……
从县城亲戚家拜完年再过来,已是两天之后的下午,返回的前一天晚上,凌风给唐晓蓉发去了一条短信,告诉她自己回来了,今天想见她一面。
唐晓蓉当时并未立即给他回复,一直到凌风连续又发了好几条信息之后,她才很是明确地告诉他,自己是不可能会去见他的,既然已经分手,还是不要再联系得好,这样对他、对彼此都好。
对于这样的回答,凌风早有准备,当时尽管内心抽痛了下,但还是鼓足了勇气告诉她,不管她来与不来,自己都会去那等她!
凌风特意选了个离唐晓蓉家近点的宾馆,放下行李之后,他开始拨通了唐晓蓉的电话,一次,没接,两次,还是没接……
后来他干脆给唐晓蓉发起了微信,想着这样至少,她能看到自己对她说的话吧,只可惜,她还是没回!
“哼哼……”,凌风苦笑,看了看时间,下午三点半,既然唐晓蓉现在不回复他的话,他索性也就不再去打扰对方了,而是一个人出了门,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了起来。
以前高中的时候,他很喜欢周末就这样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那时候哪怕随便看看街上的店铺、行人,他都会觉得特别有趣,不过今天,他却是完全没了这份兴致——当然,他也不需要什么兴致,只是想在夜晚到来之前,多看一看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而已。
当天色暗下来,凌风随意在街边找了家小餐馆用起了晚饭。
难吃,特别地难吃,他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然后匆忙结了账,满身疲惫中,又沿着原路花了近一个小时走回去了。
他没有立即回宾馆,而是直接来到了就位于唐晓蓉家附近的Sun广场——也正是他当初跟唐晓蓉告白的地方。
同样的地方,两种完全不同的心境,他掏出手机,再次给唐晓蓉发去了一条微信,“我在Sun广场等你,你过来一下吗?反正也就十来分钟的路……”!
还是没回!!
可能也只有他自己才能理解他此刻的心境吧!
衡市的冬夜不比广城,有一种入骨的冰寒,凌风一个人坐在那边吹了近一个小时的冷风,也还是没有收到唐晓蓉发来的回复,但他完全可以百分百肯定,唐晓蓉是一定看到了他的微信了的!
广场中央处有许多大妈正在那跳广场舞,凌风则一直在旁边静静地看着,摸了摸口袋,他突然从里边拿出了一盒香烟!
这烟是他在县城给某位亲戚拜年的时候对方按照当地的风俗给他的,他本准备带回去给他爸抽,不过现在不知为何,他忽然很想自己来抽一下。
所以说他在来的路上买了一个打火机是相当明智的,他似乎早已料到自己今晚会坐在这边抽完一根又一根。
将烟雾吞下去的瞬间,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呛口,凌风也说不上来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他唯一清楚的,就是自己在这一刻特别想把这包烟给整个抽完!
“她那么漂亮条件又那么好,或许,她已经有了别的男朋友了吧,又或许,她早已经把我忘了……”!
凌风这样想着,从不抽烟的他坐在这抽了一根又一根。以前他总是觉得,尽管自己跟唐晓蓉已经分手,但至少感情应该还是在的,这也是他这次下这么大决心跑来找她的原因——不为复合,只希望在自己的青春岁月结束之前,再来见她最后一面!
他确实是抱着这种希望来的,说是了结下他的心结也好,说是为了不让他留下遗憾也罢,总之,他只想在毕业前再见她最后一面,甚至哪怕只是看一眼都行,而绝不是说想找她复合,因为他太了解她了,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只是他万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连这样简单的见她一面的机会都不给他!
在衡市待了这么多年,再没有什么能比今夜更叫他难过的了。
这地方有着凌风太多的回忆,除了因为它是自己跟唐晓蓉表白的地方之外,以前每次异地要去学校的时候,他也都会约唐晓蓉在这边见面,然而这一次,却是再也不能在这边再见到她了……
凌风忽然想起了一首歌。
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想象着,没我的日子,你会怎样地孤独。拿着你,给的照片,熟悉的那一条街,只是没了你的画面,我们回不到那天。你会不会忽然地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我会带着笑脸,挥手寒暄,和你,坐着聊聊天;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改变,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
多么有画面感的歌,此时此刻,凌风感觉自己的心情与这首歌所描绘的是如此地接近,他同样是来到了唐晓蓉的城市,同样是走过了她经常会走的路……
对了,还有照片!
他慢慢从钱夹中拿出了上一次唐晓蓉来杭城看他的时候,他送她离开时两人在杭城火车站拍的合照——是的,他一直都放在钱夹中。他盯着上面的身影看了好久,一直到眼睛都有了一些模糊了。
他多么希望唐晓蓉会忽然出现在他眼前,不需要拥抱,甚至不需要招手,哪怕,只微笑着说上一句,“好久不见”!就已足够!
不过凌风知道,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她不见自己就是不见自己,等再久,都没用!
又抽完了一根烟,凌风再一次给唐晓蓉发去了一条微信,但内容却已不是继续劝说她来见自己一面了,而是变成——
“你如果真不准备来见我的话,就给我回复一句让我回去吧,我保证,只要你说了,我立刻就走,外面好冷,风好大……”!
“你回去吧”!
简单的四个字,这次唐晓蓉终于给他回复过来了,前后不足十秒钟。
盯着这几个字,凌风发呆了好久,也不知他是想到了什么,最后终于还是鼓足勇气又给唐晓蓉发去了几条微信:
“还记得以前在一起时我们老开玩笑说以后生男孩女孩的事吗,我那时总希望说我们能生一个男孩,不过你却更喜欢女孩……”。
“我想好了,以后,你还是生一个女孩吧,等她长大了之后,你可以告诉她,曾经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叔叔,很喜欢很喜欢她的母亲……”!
“哦对了,还有……”!
“结婚的时候,记得通知我一声,我一定给你包一个最大最大的红包,把我欠你的,都还给你”!
唐晓蓉回复,“不用了,你又不欠我什么”!
凌风苦笑一声,“看情况吧,不通知我也好,我怕自己到时会控制不住,把你的婚礼给弄砸的”!
“走了,珍重!!!”
连续三个感叹号,起身的那一瞬间,即使自以为自己已经够坚强了,但他依然还是没能止住那一些眼泪。
走了,sun广场,这个也让他充满回忆的地方,应该再不会来了吧,他终究,还是要带着遗憾离开!
重新将那张照片小心放入钱夹,寒风中,凌风点燃了最后一支烟,走过街角,也走过她,经常走过的路!
衡市的夜,很冷,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