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仪回到秦国,秦王为之大摆宴席。
席间,秦王借醉意在群臣面前大赞张仪说:“张仪不费一兵一卒就为我得到上郡十五县,使得河西之地尽归秦所有,其功可真比商鞅矣!”
公孙衍听了这话,真恨君王无情,只得为后路着想。
公元前328年冬,张仪又趁机对秦王说:“魏国已经被征服,燕、韩、赵等诸侯也望而生畏,就是齐、楚也不敢轻举妄动,可以说,目前中原安好无事。”
“我们接下来的首要任务是对付西北的义渠。我想趁中原暂时无事之机,拔掉插在秦国腹背的这颗钉子,为逐鹿中原作准备。”
秦与义渠的渊源
西周末年,战败后逃往北方的犬戎(即猃狁)叛周,率兵南下,杀周幽王于郦山。周平王惧狄戎,乃迁都洛邑。在此之前,义渠戎趁周室内乱,宣布脱离周王朝的统治,正式建立方国。从此,中国历史上出现了义渠国的名称。
义渠建国不久,随即出兵并吞了彭卢戎、郁郅戎、朐衍戎、鸟氏戎,扩大了疆域。其国界西达西海固草原,东抵桥山,北控宁夏河套,南达泾水,面积约10万平方公里。义渠戎经多年休兵养士,兵强马壮,力量空前壮大。
西周以后,建国于渭水流域的秦国也悄然崛起,长期和邻邦的戎、狄不断发生战争。周平王东迁时,秦襄公因救助和护驾有功,平王封他为诸侯,赐地岐山,并赋予征讨西方戎、狄之全权。
到了秦穆公时,任用百里奚等将相,打败了晋国,被中原诸国一直视为戎、狄的秦国声威大振。公元前624年,秦穆公又采用从戎人那里招来的大臣由余的计策,攻伐北地义渠,“益国十二,开地千里”,遂霸西戎。
秦穆公称霸西戎后,野心勃发,时刻想问鼎中原,但当时晋国的势力也很雄厚,像座大山一样阻挡着秦国东进的道路。于是,秦国就想先廓清自己西北的地域,便把进攻矛头转向义渠。
公元前444年,秦伐义渠,“执其君以归”。义渠战败后,吸取教训,厉兵秣马,通过14年的养精蓄锐,于公元前430年(秦躁公十三年),倾全力攻秦,从泾北直攻到渭南,不但收复了过去的失地,而且把疆域扩大到20万平方公里。它的地域东达陕北,北到河套,西至陇西,南达渭水。此后数十年内,是义渠国最强大的时期。
公元前331年,秦趁义渠国发生内乱之机,秦惠王遣庶长操带兵平定,义渠臣服于秦。但是,义渠国仍然明服暗不服,经常偷袭秦国。
义渠是匈奴的一个分支,是秦国西北部最强大的一个少数民族政权。多少年来,它凭借骑兵特有的机动性对秦国的边境进行劫掠,甚至曾经侵入到洛河流域,给秦国洛河地区带来巨大的灾难,更直接威胁着秦国入主中原的鸿图大业。
从地图上看,义渠国在今天的甘肃、陕西和宁夏一带,是一个极为古老的游牧民族,位于秦国的西北部。
从史料上看,秦和义渠自古就势不两立,再从地理位置上看,义渠在秦国的背后。也就是说,只要秦国一旦出兵进攻中原,义渠马上就会从背后捅秦一刀。
所以,秦国要入主中原,就必先拔掉义渠这颗钉子,这就是张仪无论如何要攻打义渠的理由。
秦王听了张仪的话,深有感触地说:“这也是我最头疼的一件事。”
“几年前,公孙衍劝我暂停攻魏而转为攻义渠,我不是不知放弃攻魏的弊处,也并非不知公孙衍的私心,只是因为考虑到义渠给我秦国带来的无穷危害性和破坏性,才使我下定决心那样做。”
“那年,义渠内乱,我让庶长操率兵平定义渠,虽大大削弱了义渠的力量,然终不能斩草除根。多年来,我出兵几回,总想与之决战,可这些游牧民族,实在太过狡猾,真无个一劳永逸之策。”
游牧民族就是这样,你兴师动众的想与之决战,可是人家偏偏不理你,等你耗不起了准备撤军,他又从背后放冷箭,等你调过头去追赶,人家又逃之夭夭了,你才回家睡下,人家又跑到你家门口闹事了,与这样的人为敌,是人生最不幸的事。
张仪见秦惠王对义渠有如此深仇大恨,趁机添油加醋地劝说道:“如今北方已是寒冬,义渠为了获取更多的粮草,定会大举南迁,以而进犯我大秦边境。我想趁此时候率兵北伐,彻底消灭义渠,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秦王疑虑道:“只是如今天寒地冻的,恐出师不利啊!不如等春来雪化,再出兵不迟。”
张仪却坚持道:“正因为如此,才是伐义渠的最好时机。我有信心,此战必能彻底使义渠臣服。”秦王见张仪信心勃勃,便同意了。
秦王最后说:“庶长操有攻打义渠的经验,就让他和你一起去吧!”
张仪求之不得,再三感谢秦王。
时下秋收已过,粮草充足。战马易得肥满,士卒容易披挂。又趁着这些年来秦军屡战屡胜的士气。张仪不日点齐人马,备足粮草,浩浩荡荡挥师北伐了。
张仪率兵越过秦境,进入胡天。眼前一派北风卷地、百草枯折的景象。
张仪看了看这悲壮的景象,反而更添豪迈,对手下将领说:“这可真是千载难逢的好天气啊!”一员副将回答说:“就是太冷了。这大晴的天气,一点暖意都没有。”
更有人忧虑起来,说:“这夜间不会飞雪吧!”张仪自信地笑道:“不会!我看好天气才来的。你们嫌冷是吧,我看义渠人也是。既然如此,我就给你们烧一把火,让大家温暖温暖。”众人不解何意。
正在行军之际,突有探马来报:“禀将军,前方不远的秦国边境上有一处村落正在遭一股义渠军劫掠。”张仪听了,即下令:“三军停止北上,改向西北,加速行军救援。”
在西北秦境,义渠兵身骑烈马、背带硬弓、腰挎弯刀,个个嘶吼着正对村子进行烧杀抢掠,行径甚是残暴。村民们哭喊一片,在混乱中惨不忍睹。
张仪率兵赶到时,义渠兵已得逞而去。他看着这一带火光浓烟怒骂道:“好你个义渠兵,我今天定要让你们有来无回。”说罢,下令三军追赶。
义渠兵负重而行,跑不多远便被张仪的先头部队追上。
为首的义渠兵见秦军追至,细看了一下,见秦军人数不是太多,便下令掉头迎战:“兄弟们,秦军嫌我们抢劫的不够多,又给我们送礼来了。”义渠兵听了,顿时斗志高涨,挥武着兵器抢战。
张仪率兵只交战一时,见义渠兵个个骁勇,秦军战死者较多,不由叹道:“没想到秦国的骑兵,与义渠的奇兵相比,竟不堪一击了。”遂下令撤退,将部分粮草辎重弃下。
张仪见了义渠兵,更加坚定了他的作战策略。于是张仪率兵退守秦境,安营扎寨。
在营内,随军的文武会聚一处,个个忧心冲冲。有将领不解地问张仪:“我秦军只与小股义渠兵初战就败北,这今后还如何作战?”
张仪镇定地说:“你们也看到了,我秦军在中原所向无敌,而与真正的游牧奇兵相比,那真叫一无是处。我之所以退兵,一是想挫一挫秦军的骄心,二是想以此来助长义渠兵的傲气。”三军将士虽不解,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张仪敢出兵攻打义渠,他是有备而来的。他认为,要想一举征服义渠,只有将义渠大军全部引出,趁机将之消灭,否则就算百胜也是徒劳的。
张仪见众人无话,随即分派任务。
张仪下令庶长操:“命你率一军带火种及大量引火之物迂回向西北前进,看见冰雪即止,待见义渠大军倾巢而出,即以断后之势将之包围,但不可打草惊蛇。待见杀声起,即放火烧荒。”操听了,方明白张仪欲以火攻。
但庶长操很是不解,他问张仪:“可是,胡天此时只有西北风,火一起,烧的岂不是我秦军?”
张仪笑道:“正因为如此,此计才能成功。若吹的是东南风,谁都知道会有此一招,那还不被人识破。”庶长操虽然还是想不通,但没有再问。
张仪又点一副将,说:“你率一支秦军精锐迂回向东北前进,但见火起,即率军攻打义渠腹地城市。待义渠大军回撤之时,率军给以痛击。”副将此时方明白张仪之用心,不得不叹其远见,遂欣然领兵去了。
三军分去大半,张仪又命人将秦境一带牧草烧毁,并掘壕沟深坑以待。
工事毕,张仪亲率主力径直北上。张仪下令,秦军所至,务必要大张旗鼓以吸引义渠注意,为东西两路军作掩护。
那先前抢劫秦境,又大败秦军的小股义渠兵得胜而去后,更是无法无天的叫嚣。
他们在义渠四处吹嘘,说大秦军队如何不堪一击,其粮草辎重如何丰厚,如何易得,说得所有的义渠兵都恨不得来大秦抢劫,就连义渠君也心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