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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古怪的眼镜(2)

我循着声音找去,却一个人也没看见。狭长的楼道里只有我一个人,幻听?我没有再想下去,便继续朝前走去。我没有看到在我身后的一簇鬼火。

顺利的到达百里苼的办公室门前,我敲了敲门,问:“百里老师在么,我是百墨芷。”门里无人回应,于是我又敲了一下门,还是没人应答,我握住把手,发现门没有锁,就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打扰了”我小声的说。但是我看了,里面是真的没有人。我坐在沙发上,看了一下表,第二节课还没下课,也许他去上课了,我靠在沙发上。午后的阳光穿过窗外的大树,阳光碎成一片又一片,透过敞开的窗户照射在窗前的办公桌上,没有被阳光照到的沙发就有些阴冷,不过还好有丝丝微风将太阳的暖意吹散到办公室里的各个能它所能走到的地方,靠着沙发困意袭来,不知不觉中我睡着了,接着我就开始做梦了。

梦里的我是一个局外人。

我先看到的是一个年轻的长发女人,她很漂亮,瓜子脸,白皙光滑的皮肤,小巧而红润的嘴唇,高挺的鼻梁,灵动的双眼,柳叶眉,留着中分的发型,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成熟女人的魅力。她的生活也很美好,书香门第,有宠爱她的父母和一个姐姐,大家闺秀,很有气质。她从出生开始就是一帆风顺的,从来不生病,包括她家人也是,不管父母生意上,还是她自己的学习上,都极其顺利,好像是上天的宠儿一样,让人羡慕也让人嫉妒。

然而,就在我天真的以为她会幸福快乐的度过一生时,不幸就那么来了,来的措不及防。在女人刚过完18岁生日后第二天夜里,她父亲的公司就垮了,我不知道原因,因为我似乎只站在了那个女人的角度,只看见她所看的,听她所听,却没能感她所感。幸福就像假象一样,碎了一地,女人的父亲承受不起巨额的债款,跳楼自杀了,而女人的母亲也随之服药而亡,只剩下女人的姐姐还在支持着这个破碎不堪的家,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同时选择了漠视姐妹俩的求助。房子、车、家人全都没了,可是这个女人很坚强,她发誓要在找出公司倒台的真相,于是她放弃了学业一边打工一边抚养自暴自弃的姐姐。好在上天还给她留了一条活路,她找到一份文秘的工作。

接着她用了十年的时间,终于查明了事情的真相,她崩溃了。她父亲公司的一个股东,她最信任最亲近的甚至是在她贫困潦倒时唯一愿意伸出援手的人,拉拢了其他股东,早在公司倒台的多年以前就私自在海外用别人的名义创立了一家公司,通过几年的暗箱操作,做假账,抢客源,在背地里使劲了种种手段,最后终于如愿以偿,公司倒了,人也没了。当女人找到他们质问他们时,他们非但没有一丝后悔,还在女人愤怒的说会报警离开后,立即使绊子,女人丢了工作,还被诬陷倒卖公司机密,但是女人很聪明的化解了危机,也报警了,可是万万没有料到,警局里早已腐败不堪,女人最后听着那两位股东和警局局长猖狂的笑声,用藏在身上的刀捅向其中一人,却被一枪打死,倒在地上,女人流下了第一滴也是最后一滴眼泪。

女人的故事就怎么结束了,虽然很可怜,但是这跟这副眼镜又有什么关系,因为我醒来后就发现自己手里紧紧拽着这副眼镜。也不知道她那姐姐怎么样了,时间的流逝和女人细心不离不弃的照顾,让她姐姐逐渐走出了悲伤之中,会笑了,会接触人群了,可女人却这样死了,她姐姐该有多崩溃……

“喵”我才发现有只猫缩在我的怀里,是百里苼养的那只黑猫,它似乎也眯了一小会,在我腿上伸了个懒腰后,抬头看我,我看着它的鸳鸯眼,叫了一声“煊煊?”

“喵”它,哦不,他看似很开心了喵了一下。看来是百里煊无疑了,我看了一下时间,我竟然睡了两个小时,已经是五点多了,早放学了,那么,百里苼呢?我四处寻找着,百里煊随着我站起来的动作跳了下去,抖了抖毛,摇摇尾巴,就从窗户上跳了出去。我有些担心,毕竟是五楼,于是冲到窗前,往下看,却看不真切,然后我听见“喵”的一声,我看见他正坐在树枝上,小胡须一抖一抖的,舔舔爪子便跑走了,见他没事,我就放心了。

我一转身,就又看见一个人影,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张晴,还是穿着小碎花裙,面无表情,朝我走来,我向她走去,想说话的时候,她却看也不看我,直径走向窗户。我觉得自己又见鬼了,因为张晴的后脑勺上有一个血淋林的大洞。张晴在窗前停下,转过身来,看着我,朝我伸出手,然后身体慢慢往后倒,我暗道不好她这是要自杀,我忘了她不是人,冲上前,就拉住了她的手,把她从窗户边拉开。

“张晴老师,你在做什么?”虽然张晴已经死了,可她曾经也是人,我无法见死不救,而且她朝我伸手了,我感觉她好像并不想死。

“在做什么……呵呵,你看不见么”张晴说,“你真是一个伪善者,明明心里巴不得我死,还要装作好人的样子……这里只有什么两个人,你装给谁看?你救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你,你不过是为了自我满足……呵呵”张晴冷笑着推开我的手,“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然后快速跑到窗边跳了下去,我冲到窗户边上,却没有看到尸体,待我转身,又看见了张晴。

“张晴老师”我叫了她一声,她没有理我,依旧是朝着窗户走来,这次我没有离开窗户,相反的,我转头关上窗户,并挡在窗户前,我想这下,她应该死不了了。

“扑哧”我听到有人在笑,但我没有理会,我一直盯着张晴,她走到我面前,停了下来,说:“你干嘛呢,放学了还不回家。”仍然是没有表情,死气沉沉的样子。

“我,我在等百里老师……老师你为什么没有回家?”我反问她。

“我在巡逻,既然你在等百里,那他回来后记得让他锁好门,别让什么猫啊狗的跑进来。”张晴说完就转身走了,她的后脑勺没有那个我看到的还流着血的大洞。原来她没死,我舒了一口气,那我刚刚看到的是什么,难道又是这眼镜搞的鬼?还有,刚刚是谁在笑,不会是张晴,我就更不可能了。

“谁?谁在这里?”我背贴着窗户,紧张的问道,这办公司里只有一张办公桌,一张门边的沙发和茶几,还有靠窗的书架,根本就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而那笑声就在我耳边,细思极恐。我又问了一遍,还是没有人回我,我不敢在呆下去,百里苼也没回来,于是我就迅速关上办公室的门,离开了办公室,离开前我并没有注意那出现在窗户外面的脸,以及我不知道丢哪儿的书包。我就两手空空的回家了,不过还好兜里有张公交卡。

此时的天是橘黄色的,很美,我回来看了一下天空下的教学楼,奇怪,现在的学生放学后都走得那么早了么,不应该啊,高三有晚修,至少也得有几个人,可是偌大的学校就只有我一人,可是我却感觉到被人注视着,这种我在明对方(不知是敌是友)在暗的感觉很不好,我只想离开这个空荡荡却又感觉不止我一人的学校。

“哎等一下。”我冲出了即将关上的校门,听到放我进来的那个保安又说了一句“晦气”,我回头一看,发现在那个保安旁边有着黑糊糊的一个影子,不,不仅仅是一个,随着校门的缓缓关闭,有无数的黑影慢慢浮现,教学楼走廊上,教室里,校园里……到处都有,可是校外却只有我一个人的影子,在暗黄的路灯下。已经是六点半了,天就暗了,有些冷,我哈了口气,搓了搓手,光洁的脖子冷飕飕的。一个人怕极了,我赶紧往家的方向走去。今天的怪事够多了,也不差这一件。

走到公交站台处,正好碰上一辆,我就上了车,看到司机还是早上那个大叔,大叔还亲切地跟我打了声招呼,我朝大叔点点头,就往后走,在后排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车上一共有三个男的,加上我四个人。一个坐在我前方的在低头玩手机(刚经过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坐在我右边那排的里座在看着窗外,一个侧坐在我正前方的则托着腮,打量着我,我有些奇怪地看向窗户上的我,到胸前的黑发就那么披散着,中分发型下是一张消瘦的脸,除了眼睛大而无神外,就是一张大众脸,领口开着,露出一条链子,嗯?链子,啊对,是那块玉,妈妈要我交给奶奶的,却被我戴在了脖子上,我看了下时间,6点40,还早,而且这辆公交车也经过奶奶住的小区,就去一趟奶奶家吧。我想拿出玉来看一看,却发现那个男的还在看我,财不外露,于是我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我看着窗外,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说“下车”,我看了看右边和后面的空位子,以及右边那排依旧在看窗外的人,谁在我耳边叫我下车的?不会跟我到这里来了吧。

我沮丧的转回看向右边的头,却发现那个还在看着我的男的,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都让我想到了这一切会不会就是我兜里那副眼镜搞的鬼。我拿出它,看着它静静的躺在我的手上,好像在叫我戴上它,会不会就像木淼说的那样,戴上它,就能看清一些东西,我打开眼镜镜脚,缓缓戴上了它,然后抬起头,我看到了满满一车的人。

不对,不是人,他们死相太恐怖了,有拎着自己头的,有半个脑袋都扁了的,有下巴塌到胸上的,有烂了一半的……最恐怖的是,他们居然在讲黄段子,这副眼镜不仅打开了我的眼界,还顺带打开了我的耳界。

“哈哈哈……可不是嘛,我上次去隔壁坟墓老王家窜门,发现老王家闺女来拜祭老王,啧啧,那个水灵的,我当场就硬了……”我看向右边,不再看前面那个一边讲一边流口水的准备开车的色鬼。

“哈哈哈”旁边一大群鬼大笑着。

我反倒是看见了鬼群的一股清流,在诡异的这画风中显得如此正常青春有活力。坐我邻座的是一个跟我一样的高中生,跟我同款的校服,看侧脸,是个清秀的男孩子,我看着他,洗洗眼睛正好,他好像注意到了我的注视,转头看我……我又默默的把头转走,还是看窗外比较好,清流什么的当我没说过,我努力忽视窗户上的鬼影,看着窗外愣了好一会儿,继而又转头看邻座,好吧,窗外更可怕。

不对比就没有伤害,我的邻座瞬间变得可爱多了,不就是右脸都烂的差不多了么,不就是有那么几条白嫩嫩的小虫子在腐肉里动来动去的么,不就是……我说不下去了,我转移注意力,看向他完整的左脸,深深的双眼皮,漆黑的大眼睛,没有眼白也看不见瞳孔,但是却好像有一片星空一样,笑起来有梨涡,嗯?他在冲我笑,我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放空眼神,心里想的是不能让他知道我看得见他,说不定就会被缠上,然后,我听到那男孩说:“她好像看得见我。”这死小孩。

“什么什么?!”一大群鬼涌了过来,如果是人的话,这公交车应该是挤爆了。

“她真的看得见我们?”一只应该是被火烧死的身上还带火星的炭一样的鬼,挤到我面前,朝我“喂”了一声,火星子喷出来,我没感觉到什么,其他的鬼却纷纷跳开,嚷嚷着“小心点啊”“差点被烧着”“我去你大爷,火把子”,这只日大爷的鬼一脚把那只火鬼踢飞,说:“你烧着老子了,你看老子俊美的脸,你看老子的秀发……”边说边举着自己的头(对,他就是那个拎着自己头的鬼),可是那是一个骷髅头,哪里来的头发……和脸。

“户,布兜害载麽,军恶恶其!”下巴塌到胸上的鬼捧着自己的下巴说道,但是……他讲了什么?

“讲个啥玩意儿,老王,你给翻译翻译。”骷髅头对着飘在空中只有上半身的鬼说。原来他就是老王,别的就不多说了,只有光头瞩目。

“他说‘去,不都还在么,俊美个屁’。”

“说就说,还给什么表情!嫌弃啥!”骷颅头还委屈了。老王给配上了嫌弃的表情?可是那血肉模糊的脸我真的看不出来。

“行了。”邻座男孩的一句话,大伙儿就都沉默了,没看出来他这么有威慑力,“你们没看见她一直看着我们么。”

“是一直看我们,就是没啥表情,都不知道是不是在看我们。”骷髅头说。我应该庆幸自己是个面瘫么。

好,那我就不看你们,我突然转过头,发现看哪儿都不行,就低下了头,我看自己手总行了吧。

“哎哟,她刚那一转头吓死我。”骷髅头的另一只手拍拍他自己的胸膛。

“哎哟,你这话说的好像你还活着一样。”光头老王阴里怪气的说。

“嘿!你……”

“够了”骷髅头还想回嘴就被邻座男孩打断了,“都别说话了。”然后就是寂静的很,我有些不安的稍稍抬眼看了一下,都在看我,吓得我又看向自己的手。这时,一只粉红色的骷髅手抓住了我交叉在一起的手,邻座男孩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手有那么好看么?”声音跟他的左脸一样,很清丽。

奇怪,我居然能感知到他的触碰,难道触感也被打开了?

“四相小区到了……”终于到奶奶住的小区了,我“噌”地一下站起来,原以为会撞到他们,没想到却是穿了他们,我下了车,往前走,走到车头,又下意识的看了一下司机大叔,嗯?司机大叔变成了我在学校看见的那个消失的保安大叔,这个大叔又再一次像早上那样对我笑了,这不过这次,他的笑自然了许多。然后车缓缓开走,我看见那一车子的鬼都挤在窗前,看着我,有几个脸都挤扁了,而邻座男孩站在车尾,看着我逐渐变远……

公交车站台的灯光突然闪了一下,吓得我赶紧拿下眼镜折叠好放进口袋,今天受的惊吓已经够多了。

就着昏黄的灯光,我向奶奶家走去,而我身后却跟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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