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罗布泊中心湖盆是这次考察的中心任务,夏训诚把这次考察叫做“探路”,为以后的考察积累经验。
下湖盆之前,“720”的军人给考察队讲了一个故事:一个炊事班的班长出去打柴,再
也没有回来。部队想尽了办法,没有找到活着的他,也没有找到尸体。罗布泊地形太复杂,一定要小心。
“彭加木这天晚上也给大家开了一个会,定下了一条铁的纪律:不准单人、单车行动,谁违反了处分谁。同时他给大家作了动员,”陈百录说。
两辆车——5座和嘎斯63——开始了由北向南穿越罗布泊湖盆的行动。
车子向湖盆里开,突然‘咕咚’一下,车子掉了下去,黄色的尘土像雾一样无声地腾起,然后像水一样漫过了车身。
车子倒出来,换一个地方,再向从“盆沿儿”向盆里开,再一次地被黄色的尘土埋没……“这种地质叫作‘假戈壁’,表面上看起来像戈壁一样坚硬,但却是虚的,车子一上去立即陷下去,就这样不停地找地方下湖盆,但折腾到天黑,也没有下得湖去。”陈百录清楚地记得那天晚上大家只好在湖边上宿营,晚上开会想办法,他提出是不是可以找一条河水的入湖口试试,在他的印象里铁路都是沿着河流修才能修通。
第二天天一亮开始分头找入湖的河道,借着一条干河道,“假戈壁”被甩在了后面。
但好像是突然之间,四周撤换了舞台布景。身后的北塔山不见了,前方的阿尔金山不见了,天和地不知什么时候粘在了一起,一切可以做为参照物的东西都隐身而去。“人就像是坐在井里,没有目标,天连着地,地连着天,那情景很恐怖,我心里一个劲地打鼓,为了没有跟上来的电台。”王万轩此时看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彭加木也有些紧张,手里握着罗盘,不断地修正方向,两辆汽车蛇形着前进,只要向南,不停地向南,就能穿越湖盆。
这一天,汽车蠕动了整整一天才前进了40公里,晚上在湖盆里搭帐篷宿营。
第二天,汽车开始遇到高低不平的盐壳,“一开始,还不算太高,到了下午就越来越高了,十几厘米、二十厘米、三十几厘米,汽车发疯一样地摇摆”。在后面开大车的包继才开始不敢紧跟着5座车了,他发现他的
汽车轮胎一块块地被盐壳削下来。
“彭加木急于穿越湖盆,队伍并没有因为难以前进而停下来。”
天亮后,考察队员们吃惊地发现他们被盐壳包围,大地像是被犁铧深耕过一样,一浪一浪地翻翘着,望不到边儿。继续前进是不可能的了,早饭以后人员分成三组向南、东、西三个方向去探查盐壳范围。为了避免迷失,彭加木想了个主意,将红布撕成条,绑在红柳枝上,每走100米,插上一根。2个小时后,大家都回来了,盐壳的边谁也没有看到。
太阳渐渐升上来,气温越来越高,“叭”“叭”,突然之间盐壳发生了比枪声还要响的炸裂声。中午气温上升到了50℃,炸裂声像是燃放鞭炮一样响成一片,那是盐壳受热发生膨胀、抬升。“车子动不了,人在汽车下的荫凉里趴着,望着太阳。陈百录热得直说不行了,气也短了,他胖,汪文先也热得受不了,只有我、彭加木等几个瘦子还敢活动,”王万轩说。
下午太阳热度消散一点后考察队在湖盆盐壳下掘了十几厘米,考察盐壳下面含水情况。没有掘到水。晚上再一次开会,讨论怎么办。“考察队建有一个党支部,彭加木是书记,我是副书记。彭加木给大家动员说,我们是在走前人没走过的路,做前人没做过的事业,冒险吃苦怕什么。会上彭提出用八磅重锤砸出一条路来。”陈百录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