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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强忍心痛为欢笑,多情总被无情恼

正当筝为王超突然大阵势的表白而心酸无奈时,穆筱雅走进了学校附近的勿忘酒吧,衣着亮眼华丽,还是主持时穿的紫色礼服,衬得本来就苍白的脸更加惨白。她神色憔悴,精致的妆容就像一张没有表情的美丽面具,只有那墨黑的谜一样的眼睛,蓄满了忧伤和苦痛,隐忍和不甘。

穆筱雅一进门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她像披着一束明亮又清冷的月光,让周围昏暗暧昧的灯光显得更加俗不可耐。酒吧里的大多是周围大学的学生,并不十分吵闹,音乐也是轻缓柔和的,在她走进来的那一刻更是全体静默无声,他们怔怔地看着她缓步走过,在一个昏暗的角落坐下,叫了几瓶啤酒,仰口豪饮。

陆续几个人走过来跟她搭讪,她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喝着自己的酒,那些人自讨没趣,只得悻悻离开。也有几个表现得绅士一点的,给她点了香槟,自己坐在一边远远地看着,并不上去搭话。穆筱雅也不客气,只要有酒放在桌前,伸手拿过就喝。喝到舌头发麻,喉咙发热,胃里也一股灼热,脑子沉沉的,有些发晕。她什么也不想,只想求一醉。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不住滚落下来,她也顾不上擦,因为主持了还没卸妆,脸已经被泪水冲得花掉。包里的手机也不知道震动了多少下,她也懒得掏出来看,因为,还不到时候。

她抱着求醉的心,往死里喝,喝的神魂颠倒。她想等她醉了之后,可能才敢对杰说出那些话。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缠人的人,喜欢杰这么多年,她只是尽量地去靠近他,希望让他注意到她。而不是死缠烂打,逼人就范。她高傲的心性不容许她做这么卑微的事,她不服输的个性更难让她承认自己在这场感情中的失败和不堪。所以,那些发自肺腑的低姿态的告白,就让醉了的穆筱雅来完成吧。

起码,不要给清醒的自己留下遗憾。

喝到开始失声痛哭时,她终于哆哆嗦嗦地掏出了电话。打开一看,模模糊糊地显示着十几通未接电话,都是杜安的。

此时她头脑一片混沌,杜安是谁已经模糊不清,她只清楚要找邱杰,邱杰。她胡乱地按,却是回拨了杜安的电话。

另一边,杜安在大礼堂外等穆筱雅等了十多分钟,却一直没见到她的人影,打了电话也一直没人接听。他刚开始还以为是人多太吵她没听到电话,可是后来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他打过去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他开始着急了。心里隐隐的担忧,担心她从此不再理他了,担心她手机丢了,担心她是和别的男生一起出去了。心里这么想着,还是忍不住给她打了几次电话,每次都是一样的机器式的女声。他又打电话给筝,奇怪的是也没人接。还好他存了她们寝室的电话,打过去响了好几声之后,终于有个女生接了。

他都忘记说自己是谁,只是焦急地问,“穆筱雅回寝室了没?”

那女孩嘴里好像啃着什么东西,边嚼边说,“没有啊!”

“那她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不知道哎,你是哪位啊?”

嘟——嘟——

杜安急了,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无奈之下,他只好打电话给杰。其实关于穆筱雅的事他并不想再和杰有所牵扯,从她每次看他的眼神当中,他能感觉到那里流露着深沉的情意,只是杰故意忽视掉罢了。刚刚打给筝没人接,可能她和杰正在一起。可是,现在,没办法了。也说不定,穆筱雅就是和杰在一起呢?

奇怪的是,杰也没有接电话!这几个人今天到底怎么了?

未果,只好时不时地给穆筱雅拨一通,虽然他也知道这样很可能遭她烦。在拨了十几通他都快要放弃折身回去时,穆筱雅的电话终于拨了过来。

那一瞬间的心情,就好比阴雨连绵好几个月后,亲眼见到阳光拨开云层。他兴奋地接起电话,急匆匆地问穆筱雅在哪儿。只听到电话那头是含混不清的有气无力的声音,那声音听着就让人心碎,喑哑的,酸楚的,饱含无限情绪的。

他都不确信现在她还知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他更加心急,声音有些微颤抖,他再次大声问,“告诉我你在哪儿?”

“我吗?我在哪儿?你知道我是谁吗?”穆筱雅已经开始语无伦次,她以为她打的是杰的电话。“我是穆筱雅,不是你妹妹,你知道吗?”

杜安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不过也没关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她。

他小心安抚着她,“我知道,你是穆筱雅,独一无二的穆筱雅,魅力无敌的穆筱雅,你能告诉我这个穆筱雅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哦,我在,在哪儿呢?嗯,在喝酒啊,你要不要一起喝?”穆筱雅妖异地笑了笑,那笑里又夹杂着哭,已是五六分醉意。

喝酒?他当然知道她这个样子肯定是喝酒了。对了,那肯定是在酒吧啊,杜安飞快地想了想,快速朝离学校最近的一家酒吧跑去。边跑边说,“你等着啊,我一会儿就到,千万不要放下电话,要一直和我说话,听见没?”

穆筱雅嘿嘿笑了两声,“好啊,你过来我们一起喝,我还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你讲呢。”

杜安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着,哒哒的跑步声在夜空里有节奏地响起,沉闷而有力。他边跑边大声同穆筱雅讲着电话,声音因高度紧张和大口喘气有些变调,像捏着嗓子,听上去怪怪的。

耳边风呼呼地过,他隐约听到电话那头有男生和穆筱雅说话,而且还是轻佻和调笑的口吻。“美女干嘛喝这么多久啊?没人陪啊,哥来陪陪你怎么样?”“美女你家住哪儿啊?我送你回去吧。记不住了?那跟我走!”

杜安一股怒气直往上冲,心绷得紧紧的,又感觉快要蹦出来了。他加快了步伐,连声在电话里说“别害怕,我马上就到!”

他果然在离学校最近的勿忘酒吧里找到了穆筱雅。

他冲进去时,穆筱雅身边坐着两个男的,应该就是电话里的男声。杜安看到他们,大喝一声,“识相的赶紧滚开!”双拳紧握,怒目而视。那两个男的本来以为就穆筱雅一个人,现在见来了个气势汹汹身材魁梧的男生,灰溜溜地走了。一个边走边回头骂骂咧咧,另一个拉扯着他,杜安转身面向他们,眼神犀利,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

穆筱雅仿佛并不知道刚刚的经历有多么危险,她双眸微抬,看到是杜安,摇头道,“你怎么也过来了?”

“我一直在体育场外面等你,哪儿想到你大晚上的一个人跑出来喝酒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刚刚在台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杜安心疼又关切地问。

“刚刚?哦,刚刚啊,我一直都好好的啊!”穆筱雅晃头晃脑,视线开始模糊,眼前杜安的面容影影绰绰,慢慢变成了邱杰。

她笑道,“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好久了。”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流。

杜安连忙过去搀着她打算离开。没想到穆筱雅因喝了酒浑身一股蛮劲,挣脱了他,依旧坐在座位上,拿着酒往嘴里灌。

杜安忙抓住她的手,把桌上剩余的酒都拿开,柔声劝慰,“有什么难过的就说出来,不能再喝了!”

穆筱雅闻言,睁大眼睛泪眼婆娑地望着他,“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难过吗?我喜欢你那么多年,从高一开始,可是你怎么,怎么说和别人好就和别人好了。许筝她哪点比我好了?你为什么选择她而不选择我?你从来都没喜欢过我吗?你告诉我啊,这么多年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杜安愣住了,他立马意识到穆筱雅把自己当作邱杰了。他早该想到的!

第一次看到穆筱雅时,她和邱杰走在一起,颔首低眉,可当她抬脸时,他看到那双清亮的桃花眼眸,顿时惊住了。她和杰看起来就是天生的一对,一个明艳动人,一个潇洒英俊。他本来没作任何指望,只是假装随意地问了问那个女孩是不是他女朋友。结果杰告诉他那是他妹妹,而且冲他挑了挑眉,故意拖长了调子说,“现在还是单身哦。”

现在,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又酸又苦,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看着穆筱雅喝的烂醉的样子,他的心揪了起来,这么好一个女孩,杰为什么就不知道珍惜呢?可是从另一角度来说,杰要是珍惜了她,又还有他什么事呢?

他慢慢地坐了下来,静静地听着穆筱雅没有逻辑的哭诉,满是心疼和怜惜,还有一股心酸。那一刻,他下定决心:眼前这个女孩,今后无论如何,他都要尽他所能不让她再受到伤害,全心全意爱护她。

他就一直这么静静地听着,任穆筱雅把他当成邱杰。等到她终于说完了、哭累了,趴到桌子上时,杜安买完单,背起她往外走去。

穆筱雅的头歪歪地搭在杜安颈旁,一晃一晃的,垂下的发丝轻轻在他脸庞拂动,口中吐出带有酒味儿的温润气息。他的心跳漏了几拍。

到学校门口时,才发现已经过了十二点,这时候宿舍都关门了,她这个样子,就算叫醒宿舍阿姨给她开门,她自己也没办法走上楼啊。杜安迟疑了一下,转身向学校旁边的旅馆走去。

大学附近旅馆很多,杜安这时也顾不得许多了,只得在附近挑了个看起来还比较有档次的。背着穆筱雅走进去的时候他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直没有抬头。可是见前台的人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也就放下心来,登好记迅速上楼了。

穆筱雅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妆也花了,头发也乱了,乍一看上去还有些恐怖。杜安蹲在一旁看着她熟睡的样子,眉头还皱着,嘴里时不时还嘟囔一句,听不清。此刻他又突然有些恨杰,不是嫉妒,而是恨!

这么美好的一个女孩子,刚刚在酒吧要是他没有赶到的话,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想想都觉得后怕,而他就这么不管不顾。越想越气愤,他掏出手机看看有没有未接电话,才发现手机早就因没电自动关机了。

他站起身,去卫生间拿了一条毛巾给穆筱雅擦脸。擦完脸,他看看时间,快到凌晨一点了,却丝毫没有睡意,就这么静坐在她身旁,他想这样一直守着她。

她已入梦,他也恍惚在梦中。

可是他知道,一旦她醒来,又是另一个世界。

杜安打电话给筝时,她和王超坐在田径场的看台台阶上说着话。感觉手机在振动,她以为是杰,她想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同他说话为好。

而杰在赶往体育场的路上,又接到了罗小蓓的电话。她告诉他他们已经离开体育馆了,让他直接去十里香烤肉。

来到十里香,罗小蓓笑盈盈地站起身跟杰打着招呼。杰环顾自周,罗小蓓走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调皮地说,“别看啦,我骗你的,不是我爸找你。”

“你……”杰有些气恼,竟然被这小丫头给骗了。都怪自己太心急,他很希望能够把这个项目做好,给罗晟留下不错的印象,到时候说不定还能直接进他公司,因而格外注重罗晟方面的消息。他早应该想到,罗晟在嘉宾之列,晚会结束后应该另有安排,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找他呢,更何况还是在一家普普通通的烤肉店。杰拍了一下脑门,罗小蓓被他的表情逗乐了。

“我怎么了啊?是不是很后悔过来了?”她歪着头看着杰,眼里满是欢悦。

杰苦笑了一下,“怎么会后悔,我是在想,我怎么就被你给骗了。”他随罗小蓓走过去坐下,桌上尽是一盘一盘的串啊肉的。服务员俯身开好烤肉机,问道,“请问还要点些什么吗?”

罗小蓓挥挥手,“暂时就这些吧,不够呆会儿再点。”

杰睁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罗小蓓“能有什么事?吃东西才是大事!”

杰再次扫了一眼一排排垒得一层一层的盘子,“你确定不是因为心情不好才这么暴饮暴食的?”

罗小蓓看着杰一脸不敢相信的神情,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好像……好像点的是有点多啊。不过没关系,我们有两个人嘛。”

杰作擦汗状,“你也知道只有两个人啊!”

说话间,罗小蓓已经熟稔地把一盘牛肉夹到了烤架上,肉片被烤得滋溜溜地冒着白烟,肉香四溢。她歪着头仔细看着肉的颜色,到六七分熟时迅速把肉片翻过来,小烤一会儿后再一片片夹起来放在两个空碟子里,麻利地撒上各种调料。动作一气呵成,杰都看得惊呆了。

罗小蓓得意地笑了笑,把其中一个碟子递给杰,“尝尝吧,定叫你回味无穷。”她随手夹了一片到自己嘴里,边吃边烤腊肠,一只手拿着筷子往嘴里夹肉,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来回翻动着腊肠。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罗小蓓边吃边说。

杰吃了一片,确实不错,朝她伸着大拇指。“女孩子不是一般都很少吃肉吗?这么吃你不担心长胖啊?”

罗小蓓再次得意地笑了起来,“要不怎么能做任性的吃货呢,我怎么吃都不会胖的。”

杰啧啧了两声,“你果然是具备吃货的先天条件,不做吃货都可惜了。”

罗小蓓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继续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有条不紊地烤着鸡腿、鱼翅、里脊……

杰也动手一起烤了起来,眼见着一盘盘的肉都变作烤架上焦黄的美味,两人一起竟然慢慢地横扫一空,撑到不行。

杜安打来电话时,杰正听罗小蓓说着鸡肉的各种吃法,这家店生意火爆,人声嘈杂,杰压根就没听到电话铃响。等吃完再打过去时,对方已关机。

吃完,杰打的送罗小蓓回家。罗小蓓住在一个高档的别墅小区里,她说了地名,出租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说了句,“一看就是富家小姐啊!”罗小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并不是什么奢侈的名牌,她向来在穿上没有在吃上那么讲究。看着罗小蓓一脸不解的样子,司机继续说,“那个小区住的可都是这个城市里最有钱的人啊!”罗小蓓这才明白过来,不过她从小跟随爸爸住在那里,并不觉得周围跟其他地方有什么不一样。周围那些出出入入的人,同在其他地方见到的好像也没什么两样。现在听司机这么一说,她心里生出一种别样的荣耀感,原来爸爸这么厉害啊!

进了小区,到了她家门口,罗小蓓邀杰进去坐坐。杰摇摇头,“不早了,你回去早点休息吧。”

“我爸又不在家,怕什么啊?”罗小蓓用期待的眼睛看着杰。

“真的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不然宿舍关门了。”杰看了看表说。

“那好吧。”罗小蓓依依不舍地进去了,边走边回头,用力朝他挥着手。杰也朝她挥了挥手。见她已经进门了,遂转身钻进车里,司机打趣道,“我在这儿碍眼了吧,你们都没有来个吻别什么的。”

杰忙摆手说,“师傅说笑了,我们不是情侣。”

“我可不是胡说,干我们这一行的,见的人多了,从一个人的表情动作都能看出他在想什么。就刚刚那女孩,就算不是你女朋友,也铁定是喜欢你。”随即又补充道,“你呀,还真是有福气呢,好好把握吧。”

这年头,傍大款好像成了一个很大众化的词。杰不屑地笑了笑,岔开了话题。

筝一回到寝室白雪就迫不及待地问她怎么样了。“还能怎么样啊,就那样呗。”筝无力地说道。

白雪禁不住扼腕叹息,多么浪漫的表白啊!要是杨煊烁哪天能给她这么浪漫的场面,她肯定原谅他的幼稚不成熟。

林凡也叹息道,“真是可惜了,王超那么好一个人。”

“你难受吗?”白雪问道。

“能不难受吗?那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啊。”筝喃喃道。

“后悔吗?”白雪追问。

筝凝神想了想,缓缓地摇了摇头。现在就是最好的状态了,跟王超推心置腹一番后,以后的关系应该不会同想象中那样疏远吧,毕竟两人也做了那么多年的朋友。

筝看了一眼旁边,小声问道,“她还没回来吗?”

“估计和别人出去了吧。”白雪说,“对了,之前有个男生打电话找她,打到我们寝了,感觉很着急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谁。”

“什么时候?”筝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就回来之后没多久吧。”

筝看了看自己的手机,这才发现刚刚没接的那个电话是杜安的,她打过去,关机。

筝心里一直纠结着要不要告诉杰今晚发生的事,她知道两个人在一起彼此坦诚很重要。仔细想想,她从未把自己之前的感情经历告诉过杰,对杰的过去也一无所知。况且,他们中间还有个穆筱雅,或许,还不到时候吧。她只字未提。

宿舍熄灯后,穆筱雅还没有回来。筝心里担忧,又不好给她打电话。主要还是觉得这个时候去关心她,总会让她疑心她是在故意讨好她,以胜利者的姿态。遂安慰自己,关心她的人那么多,也不少她一个,自己真是瞎操心。想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她忍不住拨了过去,却显示对方已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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