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不能收钱,这群人犹豫了一下,人群中年龄稍长的哥们问道:“赵师傅,抬棺本就是吃力活儿……这哥几个大半夜不睡觉来抬棺,为何不能收钱?”
这时候,本家也走过来打了个帮腔:“是啊赵师傅,这都是我媳妇娘家的人,自己人,收点钱应该没问题吧?”
说实话,本家这哥们一看就是怕老婆的主,说不花钱,他巴不得呢!可奈何这些人都是他媳妇娘家人,怕是得罪不起!
师兄摇了摇头:“想拿钱也可以,但别怪我没提醒,这钱不好拿!”
说完,师兄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实师兄说的不无道理。
给惨死之人抬棺,本就不是啥好活,收了钱,恐怕要遭报应的!
不过这几个P都不懂的人哪管这些,本家的大舅子直接站了出来:“我说,到底干不干了?不是说好一人两百?咋了,反悔了?那算了,我还是趁早回去睡觉!”
说完,这几人就佯装要走,本家无奈的讲他们拉了回来,又看了师兄一眼。
师兄笑着没说话,他还是保持原来的态度!
最后本家答应完事以后将钱折成礼品,这几人才勉强答应。
绑好棺材以后,师兄朝主家点了点头,示意可以放闷炮了!
顿时,劈哩啪啦的声音响彻方圆半里地,鞭炮燃烧的烟雾弥漫的四处都是,让人眼睛都难以睁开,师兄拉长嗓子吆喝一声,“棺…起!”
师兄语音落下,几个中年人喊着口号,将棺材抬了起来。
紧接着,本家的哭声响起,其响声更是高过鞭炮声,震得我耳朵隐隐作痛。
也就是两口气的功夫,众人将棺材抬到了大院门口,放在了一个坛子前。
坛子是瓷的,约有脸盆大小,里面堆满了纸灰。
这些纸灰,是死者停尸在家这么些天里,亲戚朋友过来烧的纸钱。
不过这些纸钱可不是给死者在阴间用的,这玩意叫‘断缘灰’!
出棺之前,需要把这香炉砸碎。
香炉一碎,万缘皆断,浮尘往事随风飘散。
这个香炉,需要操办丧事的人来摔。
其中也是有些讲究。
摔罐人需念往生咒,脚踩八卦步,一气呵成,将其摔得粉碎才行!
师兄站在棺材旁,手里拿着驱魂鞭,给我使了个眼色:“你上!”
我瞪了他一眼:“你确定?”
师兄笑了笑,也没有回答。
估计他心里在想,这小师弟得了师傅亲传笔记,我倒要看看他学了多少!
别说,这东西我还真会!
八卦步的八个方位加上中央位合称为九宫,从九宫的第一位开始,穿行绕走就称之为“九宫步”,也称“飞九宫”、“走九宫”。
铁半仙笔记里写的很清楚:“初习九宫步时,其行进顺序采用世传‘太一行九宫之法’!”
这个法门开始于坎位,从坎位开始,走坤、震、巽,直到中宫。
再从中宫开始,走:乾、兑、艮、离。
这样一圈下来,就是八卦步了。
这个顺序法术界的人叫做:“顺穿”!一般为外门弟子所学。
还有一种方法叫:“逆穿”!
逆穿的时候对身形颇有讲究。
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三右七,戴九履一,五居中央!
逆穿和顺穿的顺序大体相同,从第九官起,依次绕行返归第一宫。
说白了,这八卦步和驾校的梅花桩挺像的!
我拿着师兄的罗盘走了一圈,测定坎位以后,深吸了一口气。
横八、右七……
按着顺序,我屏着呼吸走到了中宫。
从中宫开始,再次按着顺序走了一遭。
期间虽然几次身形不稳,但也没至于摔倒。
别说,晃晃悠悠走到最后一个离位时,我刚好走到了木棺前。
脚下,正是那个瓷坛。
我看了师兄一眼,就见他正盯着我发愣。
也是,八卦步这东西,就连铁半仙也是练了无数遍才学成,像我这样第一次就成的人,还真没几个……
师兄本想看我笑话的,没想到越往后看,就越惊讶,哪还有心思看笑话?
他愣了半晌,递给我一个眼色,示意我可以开始了!
“尘归尘,土归土,阴人莫问阳人事……”
口中念念有词之下,我弯腰抱起了水泥地上的瓷坛。
抱着瓷坛围着棺材正反各转了八圈之后,我对着棺头微微一鞠躬!
“断缘灰,断阴阳,阴阳两相忘,勿念、勿念!”
言罢,我猛地举起瓷坛,朝水泥地上一砸!
“砰!”
瓷坛应声而碎,里面灰蒙蒙的纸灰撒落了一地,空气中充满了刺鼻的烟味。
“上路嘞……”
师兄当即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句。
“一、二……”
众人喊着口号,将棺材再次抬了起来。
这时,我已经将先前撒落在地上的纸灰摆成了直线,形成‘一’字形。
这条线隔绝阴阳,棺材过去以后,里面的死者算是彻底踏上了阴路。
众人抬着棺材,迈起了脚步。
说实话,这算的上是最冷清的一次出丧了。
没有亲戚朋友、没有子孙后代,唯有我们几人……
正因为这女孩没有子孙后代,所以我就充当了一回‘孙子’,替她举着引路灯开道。
按照规矩,引路灯得先行五十米,所以我就先走了一步。
我正闷头往前走着,还没走多远,就听身后传来本家急促的喊声:“小兄弟,不好了,棺材抬不动了,你师兄让你赶紧回去!”
我听了心里‘咯噔’一下。
“骂的,该来的还是得来!”
讲真,我一直担心棺材出事,没想到此时真的出事了,我扭过头,就见本家面色发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怎么回事?”我问道。
“我也不知道,您快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他一把拉着我就往回走。
来到棺材前,就见众人卯足了力,满脸憋的通红,正扯着棺材想要跨越那道纸灰摆成的线。
“玛德,不信抬不过去,大家一起用力。”领头的中年汉子嘴里大大咧咧地骂道。
说着,几人又试了一下,棺材还是立在那条线内,中年汉子咒骂一句:“娘的,我倒真不信了,再来!”
“师兄,这什么情况?”我走到师兄身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