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修使唤这种事,叶长书这位藏剑小少爷早已习惯。
乖乖的将酒葫芦接了过来后,还极其伶俐的将葫芦塞子给打了开来,然后眼巴巴的看着李修喝了一口又一口。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能看的出来,李修此时的心情很不好,所以他不敢多言,怕被抓着打。
四品打三品,真的打不过啊!
李修将葫芦中的酒水喝去一半后,砸了砸嘴,略微不舍得将塞子塞上,抬头看向坐于床边的叶长书问道“我怎么到这儿来了?”
叶长书撑着下巴,两只眼睛水汪汪得看着李修,一脸无辜道“你晕过去后,墨姑娘就让我把你搬到这个房间来了。”
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的李修转头扫视了下自己所处的地方,这处房间的摆设相对而言较为简约,除了身下这架三面有围的拔步床和一张紫檀木大理石几案之外,便只有一方镜台。
不过事物虽少,但却尽显奢华。就说李修身下的这张拔步床,材质其实并无什么特别,只是普通的红杉木,一般富贵人家都消受的起。但那三围上的雕花可就有些惊世骇俗了,粗看下来起马有数十鸟兽,上百鱼虫,上千花草,尽皆栩栩如生,几可乱真。
再说那一张大理石几案,几案倒是没甚价值,但是那上面摆放的那方龙尾歙砚便价值万金,且有价无市!笔海内仅竖着三支笔,李修不太懂笔,也不知是什么名堂,但能与龙尾歙砚相搭配,想来也不是凡品。
几案的一角还放着一顶古铜宣德炉,此时上面正盘绕着些许轻烟,想来房内的那股清新之香,便是由此而出。
还有那方镜台。
等等,镜台?这不是女儿家闺房里才有的东西?李修顿感不妙,再度低头看了眼身上盖着的浅青色花草棉被,心头一跳。
要知道,大唐王朝的大家小姐的闺房可是连自身父亲兄弟,都不可轻易踏入的地方。就算服侍小姐的丫头们,都只可在门外等候。
可他李修呢?现在却在人家的闺房之中,还躺在了人家的床上?
往大点说,这要是传出去,这家小姐的清白可就毁了。
转头看向在床边撑着头的叶长书,李修眨巴眨巴了眼睛,叶长书不明所以也跟着眨了眨。
李修又眨了眨,叶长书这次不跟着眨了,问了句“李乞丐,你咋了,眼睛进沙啦?”
李修一字一顿问道“那个墨姑娘长得怎样?”
“什么怎样?”叶长书挠了挠脑袋,被李修的问得有些傻了“很好看啊,就之前站在甲板上的那个穿紫袍的你还记得不?”
李修呢喃道“姑娘家长得美若天仙的,没事把我带闺房里来干嘛。”
想想觉得还是不行,李修转头说道“我衣裳呢,拿来。”
人家姑娘清白毁了就毁了,关他李修啥事,又不是他想进这儿的。没听到么,是人莫姑娘叫叶长书把他搬进来的,可和他李修没关系,赶紧跑才是上策。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给个姑娘负责,再漂亮都不行,他可还没及冠呢。
有些稀里糊涂的叶长书再度挠了挠脑袋,那原本整齐的束发被他这几下给挠得有些散乱。他不太清楚李修醒来后这咋咋呼呼的是怎么个情况,喝酒喝醉了?不能吧。
老老实实的将一袭整洁白袍拿了过来,叶长书说道“喏,你的衣服。”
李修挑了挑眉,将那白袍接过,放在鼻下嗅了嗅,一股淡然幽香沁人心脾。
“我说的是我原来的衣服,不是这娘们儿穿的袍子!”李修一字一句的咬牙说道。
那件百衲衣虽然看着不像个模样,但那底子可是他娘生前亲自给他缝的。
那些看着如狗啃一般的补丁只是因为他不舍得换,岁数长了后自己加的尺寸和起初学习缝补时留下的痕迹罢了。
任谁穿一件衣服穿个八九年,也会穿成他那样。
虽然他娘在临征前还特地替他缝制两件衣袍,但那两件的尺寸,大概他再长两年才刚好能穿上。
“那件百衲衣啊,墨姑娘说有些脏了,拿去替你洗了,正晾着呢。”叶长书指了指房门后说道。
李修看着手中白袍犹豫了一下,便咬牙道“算了不管了,先穿了再换就是。”说罢便掀开床被欲要下地穿衣。
此地不宜久留,鬼知道那墨姑娘什么时候回来,这年头儿听了侠客故事而脑袋发热,看到个英雄救美就想以身相许的小姑娘可不少。
想想都麻烦透顶,赶紧跑路才是上策。
可叶长书却跑过来阻住了他,说道“诶,李乞丐,你别下床啊,墨姑娘说你体内伤势复发,不宜乱动。”
李修怒斥道“墨姑娘,墨姑娘,墨你个大头啊,一个女人懂个球。叶长书你个二货,再捣乱信不信我揍你。”
叶长书上下扫了眼李修,不屑道“就你现在这模样,谁揍谁啊。”
李修感受着经脉处的一阵疼痛,一时语塞。
就在两人相持不下之时,房门吱呀作响,两人齐齐望去。
那名仙女似的紫袍女子款款而来,那一双极好看的桃花眸子中尽是笑意。
李修微微一愣一股莫名的压力扑面而来,呐呐说道“姑娘,感谢你留宿之举,我睡饱了,就先走了。”
说罢李修还扯了扯叶长书的衣袍,甩了几个眼色。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叶长书不知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一副傻乎乎的模样看着李修。
姓墨的紫袍女子微微一笑“少侠方才破浪之时,那是霸道无双。现在怎的看到云鹿就如此模样,难道云鹿比那滔天巨浪还要恐怖不成?”
“没有,没有。”李修赶紧摇头,嬉笑着说道“只是睡饱了想出去散散步。”
“哦?”墨云鹿黛眉一挑,含笑说道“散步啊,少侠现在经脉皆伤,恐怕不适合散步呢。”
李修咬了咬牙,心头恨极,如果不是他现在经脉皆伤,一点内力都提不起来,他早就开溜了,还在这一顿墨迹?还有那叶长书,今天喝了什么迷魂汤,怎么的胳膊肘往外拐了。
李修嘿嘿一笑道“这就不劳姑娘费心了。”
墨云鹿眯起了那双桃花眸子,黛眉轻皱,隐约有杀机,怒斥道“少给老娘废话,给老娘乖乖躺着,不然信不信我用十八金针封住你周身大穴,让你连话都说不了。”
上一秒还是温软仙女,下一秒就成了怒吼母狮,这蓦然的反差,让李修有些回不过神来。
墨云鹿瞪了一眼坐在床边的叶长书,说道“滚开。”
叶长书连忙应了一声,随后就给李修递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乖乖滚开了。
墨云鹿满意至极得坐于床边,随后在腰间掏出一卷白布,随后打开,从中抽了一根纤长金针出来。
李修看着那根足有七八寸的金针,咽了口口水,向床里缩了缩,问道“姑娘,你要干嘛?”
听到问话,墨云鹿笑颜如花,那双桃花眸如同一轮弯月,看着极其可人。可她手下的动作可就没那么可人了,一只素手轻轻置于李修的胸膛之上,却仿佛重若千斤,让李修无法动弹丝毫。
墨云鹿轻笑道“你说我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