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后院书房内,斑脸仆人在帮着星先生更衣换装,此时星先生已身着说书大褂,书桌上摆着一顶宋代式样的方形八卦巾,旁边一个盒子里放着堂木和纸扇,星先生对着铜镜小心梳理着自己的胡须,捋成山羊须模样。
斑脸仆人一边为星先生梳着头一边发问“师父,你为何每次说书都是不同造型。”
星先生“这就是为师的特点,有的说书人风格鲜明,招牌式的行头一说到底,容易辨识,而为师则是希望加点新意,说什么内容就做什么装扮,比如说《水浒》,为师就以公孙胜的打扮出现;说《三国》,为师就以鲁肃的打扮出现;说《西游记》,为师也可以以太上老君的造型出场,为的是让听众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斑脸仆人点头钦佩。
此时星先生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前两天你说那童贵、时辰住进了‘昆月客栈’,而且两人还臭味相投的聚到了一起,哪有这么巧的事?”
斑脸仆人“唉,说巧也不巧,他们都为了蹭人家的免费住房。”
“哦,呵呵,这倒真有趣。”星先生无奈的叹气“也罢,随他们去吧,我们先办正事。”
话分两头,此时的项青在父亲运作下刚刚完成步军营职务的调备,只待来日前往西北戍边,这一日交接完军务的项青最后一次从步军营驻地折返项府。
坐落在朝阳门和东直门之间的南小街是项青每日要经过的地方,此处属于京城的一个闹市口,童贵、时辰所住的“昆月客栈”就在这里,“昆月客栈”对面的“豌豆坊”则是项青熟悉的地方,虽然不曾进去品味,但他知道这里是百姓喝茶的休闲场所,每天顾客络绎不绝。
朝阳门是大清的‘粮门’,也就是漕运重地,而东直门是‘木门’和‘商门’,乃运送木材和小商小贩的进京要道,因此这里的顾客源大都为脚夫挑夫贩夫走卒,“豌豆坊”以提供小吃为主,招牌菜主要为:豆面糕、艾窝窝、糖卷果、姜丝排叉、糖耳朵、面茶、馓子麻花、萨其玛、焦圈、糖火烧、豌豆黄、豆馅烧饼,奶油炸糕,号称京城小吃“十三绝”,其中该店最拿手的是豌豆黄,也因此店子取名“豌豆坊”。
骑在马上的项青远远经过“豌豆坊”,望见店子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里面传出朗朗上口的说书声。
项青轻轻打马来到近边,从高处望见“豌豆坊”里面的情形,大堂之内居中摆着一个案台,台前坐着一位中年说书人,此人身着大褂,灰底蓝边,肥肥大大,宽宽敞敞,头戴八卦巾,上绣太极图,背后两根飘带,左手一副纸扇,右手抚着案台上堂木,嘴边羊角胡须,从容淡定,气度翩翩,而旁边简易招牌上明明白白写着“星先生”三个字,此人正指天顿地,声情并茂的讲述着。
星先生“那盘山之上可不是一般的山兽,那可是上古时期与轩辕黄帝作对的蛮荒恶魔蚩尤的坐骑,自从蚩尤被黄帝所杀,为防止其再度降临人间,黄帝将蚩尤的首级化为血枫林,打上封印,使其不得重生,但却偏偏忘了将其坐骑战虎的尸体封存,是以这个沾染了魔性的野兽此后多次重返世间——”
项青听得有些好奇,继而下马把缰绳栓到树边,只身来到人群外,有几名听众认识项青,自动闪出一条道留出视线,项青微微一摆手,示意不打搅他人,而此时全场其他观众的注意力都在台上的说书先生身上。
星先生“——第一次是汉朝元光年间,它藏于塞外草莽之中为害人间,所幸被飞将军李广一箭射死,尸体即刻化为岩石,以致事后李广将军还以为自己是黄昏看花了眼,误将石头认作老虎;第二次则是北宋宣和年间,它出没于鲁府阳谷景阳冈,连伤三十多条人命,幸被醉酒的梁山好汉武松给打死;而这一次,这个畜生又来到了我大清津门盘山,它要第三次祸害人间!”
星先生一番言语说得眉飞色舞,在场观众听得聚精会神,期间也不时有人抒发见解。
听众甲“不就是一个畜生,盘踞山上顶多伤些当地百姓的命,咱大不了不去那云龙潭,谅它也掀不起多大风浪。”
星先生“说的轻巧,你可知这山兽每隔一千年出现一次,并非只为伤几条人命那么简单,而是要颠覆整个天下!它第一次出现,正是那匈奴图谋灭我大汉之时,而第二次,同样是金国辽国对我大宋虎视眈眈,这个凶兽所显露的就是天机暗示,如果我华夏子民无人能征服于它,则必然要亡国亡家,头两次幸好有飞将军和武松,我中华才两次摆脱凶兆,先是大汉得卫青、霍去病两位良将将匈奴驱逐,而后我大宋得杨家将和岳飞父子奇兵,才将华夏民族血液保存至今,而如今世界列强对我大清虎视眈眈,此凶兽再度现身人间,如果我大清没有勇士能将其制服,待到其修炼成魔,我华夏江山则终将不保。”
听众们一片哗然。
听众乙“那怎么办,我大清12名军士可是拿着毛瑟枪上去的,怎么还一败涂地。”
星先生“那是因为那个山兽又修炼了千年,已练就了一身铜墙铁壁般的皮肤,普通枪弹打在它身上,并不能伤及要害之处。”
听众甲“就没有解决办法了吗?”
星先生“有,不过天机不可泄露,好,今天就说到这,咱们下回继续!”星先生说着堂木一拍。结束今日的说书。
此时台下听众乙追问着“星先生,您上回说书《杨家将》已经快说到天门阵了,可这一走就是几个月,今儿回来先弄了这盘山山兽一出,那《杨家将》到底还说不说了?”
星先生“说,下回开始接着说《杨家将》,说天门阵。”
众听众忙一片叫好声,而人群中听众甲不失时机的起哄“喔,没得听喽,山兽要来喽,出大事喽,大家通通要完蛋喽!”
众人由此嬉闹开来,食客们继续喝茶品小吃,外面围观的一哄而散,项青则站在原地静静的注视着那说书人,此时星先生已开始捡场,只见他有条不紊将堂木、纸扇收好放在袖子里,然后径直出门离去,项青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回到拴马的树边,把缰绳解开,翻身上马,轻轻带着马的缰绳,悄悄跟在远去的星先生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