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和张真具是脸色一变,长富身体僵硬的嘎吱嘎吱扭过脖子,只见一尊铁塔般的黑影立在身后,“铁塔”旁是一只牛犊大小,龇牙咧嘴,目露凶光的黑毛恶犬。
面若焦炭,身高八尺,一对漆黑的怒眉皱到一团,双手抱在胸前,铁塔般的高大身躯自上而下斜睨着长富,浑身散发出一股不怒而威的强烈压迫。这,正是王塔山,雁归峰大师兄,而他身边的恶犬,整死刚才长富口中的“大将军”。
“大,大师兄,我……”
长富吞吞吐吐地话还没说完,王塔山双目骤然开阖,手扬起间突然落下,“啪”地一巴掌扇下来。长富只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就飞了出去,如断线的风筝摔落数十米开外,在地上嘭嘭翻滚几圈方才停下来。
“胖子!!”
陆尘和张真异口同声喊道,刚才突如其来的变故几乎令他们愣在原地,视线眼睁睁地顺着长富从他们头顶飞过而移动。带他们回过神时,大骇中赶忙跑过去查看胖子伤势。长富左边的脸肿的发青发紫,嘴角血丝溢出,闭着眼睛,四肢无力垂在地面,陆尘紧张地摸向他颈脖,微弱的脉搏这才松了一口气,“幸好,只是昏了过去。”
“王黑炭,你竟然敢打伤胖子,小爷跟你拼了。”
歇斯底里的嘶鸣来自心底宣泄无尽怒焰,赤红的眼眸闪烁着炽热的友谊之芒,别看张真个子瘦小,心性在三人中却最为刚烈。见胖子惨状,早就积愤甚久的负面情绪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全身气力汇聚于一拳之上,咆哮间全力扑了上去。
“自找死路!”
王塔山神色一凝,眼中一抹杀意闪过,体内灵力涌动,刹那汇聚于右掌。
“张真,不要!”陆尘立刻察觉到了张真的意图,王塔山是修真者,力量岂是一介凡人能够抗衡,陆尘深知此理,尤其看到王塔山眼中的一抹杀意,陆尘背脊突然一凉,想要阻止但是已经晚了,除了竭力大喊,只能眼睁睁看着张真从自己眼前而过。
“完了完了,张真这下危险了。”陆尘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在张真即将扑到王塔山身前时,王塔山一掌拍出,径直拍向其头顶天灵,若不出意外,以王塔山修为这一掌之下,毫无修为的张真必死无疑。
“大师兄息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低沉的声音疏忽响起,张真身形一滞,全身被一股力量禁锢在出拳的瞬间,而王塔山的掌落在张真头顶天灵上方方寸之距,竟没有落下。
王塔山目光撇向身后的黑暗角落,道:“封不平,你这是要为这几个毛头小子出头吗?”
“出头到没必要,师弟只是给大师兄一个提醒。不日雁老出关,若是听到什么闲言碎语,恐怖,大师兄也不好交待。”
听到“雁老”二字,王塔山眉头不由得触动一下,眼中有了几分犹豫。
“对了,还有他,好像是落霞峰陆文师兄的胞弟,若是陆文师兄知道自己胞弟有个三长两短。呵呵,不用师弟继续说了吧。”黑暗角落中继续传来低沉的声音。
张真身上的禁锢也没有了,恢复自由后想起刚才的危险举动,全身顿时一阵发凉,刚才感受到的那一抹杀意,现在还一阵后怕。
王塔山的视线越过张真看向陆尘,脸上有了几分动容,慢慢收回手,思酿片刻后,冷哼一声,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说着眼光看向掉落在地上的鸡腿,示意了一下“大将军”,大将军走上前抬起腿就朝鸡腿上撒了一泡尿,“你们不是喜欢偷吃吗?给我捡起来吃了。”
地上的鸡腿沾满泥土,刚才张真跑过,印有道道鞋印子。不过,这些勉强还能接受,唯一令人皱眉的是上面大将军撒的鸟。腥臭的尿味在空气中散发,令人胃里一阵翻滚。陆尘看着地上的脏鸡腿,看了看还处于惊吓中的张真,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捡起地上的鸡腿,毅然道:
“我吃!”
“不!有难同当,我们一起吃。”
张真说着把陆尘手中的鸡腿撕下一半,两人双目对视,从各自眼中,他们看到了,看到了各自的执着,深深的情谊,异口同声,“好,我们吃!”
说着两人闭上眼睛一口吞下手中的半块鸡腿。
“哼,明日开始,你等前去灵兽峰报道!”片刻后,王塔山高大的身形带着耀武扬威的大将军转身离去,黑暗中传来王塔山浑厚的沉吟。
王塔山完全离去后,陆尘和张真浑身力量瞬间被抽干般唰唰瘫软躺在地上,各自看着对方咧嘴咯咯傻笑,泪水与汗水交融模糊了脸庞。
片刻后,感受胃里猛然一阵翻江倒海的作呕,一甩头便就干呕了起来。
“没事吧!”
“没事,死不了!”
“哈哈!”
“哈哈!”
“……”
身体上的伤痛化作心灵深处真挚而纯洁的欢笑,这一笑,抹去了伤;这一笑,拭去了痛;这一笑,两道平行的生命轨迹从此紧紧的交织到了一起,在命运的齿轮之下,天道莫与窥探……
第二日清晨,陆尘早早的起了床,走到窗边,初晨的阳光透着点点微凉,清脆的鸟鸣从四周的林间传来,他的眼神渐渐有些迷离,心不知为何,不知为何——多了一分迷惘。
“陆尘,你看什么呢。”张真这个时候也醒了过去,穿好衣服,推了推一旁的长富,没有醒,一翻身,抱着枕头口水哒哒地做着美梦。
长富被王塔山一巴掌拍昏,幸好没有下杀手,只是昏了过去,除了脸上的巨大巴掌印,倒也没有多大伤势。这睡了一宿,基本完全恢复了过去。
张真走到窗前,看到屋子外面几棵紧紧盘虬在一起的古榕树,眼前一亮,忽然惊喜道:“陆尘,要不我们三人结为兄弟,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何?”
“兄弟?”陆尘一喜,道:“我也正有此意。”
随即张真叫醒长富说了结义之事,长富一听,猛地一个激灵,睡意全消,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我们去外面的古榕树下,请它为我们做个见证。”
三人来到古榕树下,三棵粗壮高大的古榕树相互缠绕着生长在一起,从下往上看恍如一尊庞然巨兽。高大的树冠茂密葱郁,密不透风,随着清风吹拂,层层枝叶唰唰作响,张真看着眼前情景,满意笑道:“你们看,这三棵古榕树紧密相连,团结不分,不就像我们三个吗?”
“古榕树在上,我张真与陆尘,长富在此义结为异性兄弟,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违此誓,五雷轰顶,神魔共诛!”
张真跪在古榕树前,抬手起完誓后,陆尘和长富左右跪在两旁,抬手誓道:
“我陆尘!”
“我长富”
“与张真,长富(陆尘)在此义结为异性兄弟,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违此誓,五雷轰顶,神魔共诛!”(合)
朝阳渐升,微弱的晨光伴随着清凉的晨风扯动树影婆娑,几片树叶飘然落下,张真余光一瞥,一声轻噫,起身捡起三片树叶。这三片树叶呈椭圆形,两指宽,不过令人惊奇的是这三片树叶竟呈现出金黄色。
树叶见得多了,但金黄色的榕树叶倒还是第一次见。张真思酿片刻,忽然一喜,分别递给陆尘和长富,“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这三片金叶,就是古榕树送给我们的礼物,也是我们兄弟的见证。”
“恩!兄弟!”
“兄弟!”
三人各持一片金叶叠在一起,青涩的脸上此刻充满无比激动,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无尽的诚挚光芒。三兄弟以年纪分大小,陆尘十五,张真十七,长富十四,所以三人中张真是大哥,陆尘二哥,长富三弟。
“啪!啪!啪!”
“好一个兄弟结义,好一个兄弟情义,你们三个小娃,小小年纪,焉知何为‘情谊’,何为‘兄弟’?仙途漫漫,如阴沉玄海,这兄弟之舟,又能驶向多远,更不知坚固否!”三人刚收好金叶,忽然从古榕树后传来拍掌声和话说的低沉之音。
“是谁?”陆尘转身喝道。
话音渐落,古榕树后慢慢走出一个身影,来到陆尘身前,竟是一名中年男子。他身高八尺,方脸阔额,身着墨绿衣袍,腰间缠着一蓝色绸带。
“听这声音,好像是昨晚上的封不平师兄。”陆尘感觉对方的声音很熟悉,顿然想起昨晚上隐于黑暗角落帮过他们被王塔山唤作封不平的师兄。
“你就是陆尘,陆文的胞弟。”封不平并未否认,口中含笑走到陆尘面前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摇了摇头,“果然如此,经脉纤细不通,体质羸弱,怪不得一彩都无法点亮。”
封不平说着松开手,听到他的话陆尘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红着脸露出无比腼腆的表情,“呵呵,师兄见笑了,谁叫我资质平庸呢。咦,听师兄语气,是认识我二哥吗?”
“对了,昨晚多谢封师兄了。”陆尘一拍脑门,躬身谢道,后面的张真和长富跟着齐声谢道。
“跟你二哥有过数面之缘。”
封不平摆摆手,从他们身边走过,道:“跟我走吧,我带你们去灵兽峰。”
经这么一说,陆尘他们突然想起昨晚王塔山说过要他们离开雁归峰,去灵兽峰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