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唳唳!”
一声鹤唳唳长鸣,灵兽峰外的空中如水般荡漾起阵阵涟漪,仙鹤钻入雁却大阵内,落在茅屋前。陆尘从鹤背上翻身下来,砰的一声摔落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体内气血翻涌,全身筋骨受损,剧痛不止,陆尘极力爬向茅屋内,掀开药缸,浓郁的药香飘散出来。陆尘脱下沾血的衣物,黑白卷轴哐啷掉在地上,陆尘没有心思去注意,一条腿咬着牙抬起架在药缸上,然后另一只手抓住药缸边缘,用力一拉,整个人噗通翻身掉进药缸,溅起大片水花。
陆尘躺在药缸里,感受着药力如无数条丝线般钻入四肢百骸,浑身顿时一阵清凉舒爽,靠着缸壁,目光斜睨了一眼胸口一道由内向外显现的掌印,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痛楚和苦闷彷徨吸至一端,胸口蠕动,胸中无数浑浊之气顺着鼻腔如两条浊龙吐出,不由整个身体完全轻松下来,头慢慢仰过去闭上眼皮,嘴角微微翘起,露出连自己都感觉莫然万分的笑意。
为何发笑?
笑意何存?
是,
无奈?
酸楚?
苦闷?
……
还是深深的自嘲?
这一抹莫然的笑意昭示着他此刻心境的急剧转变,今日之我似依旧,明日的我却异同,屋外又起秋风,昨日梦,血折残红,回首空,阴阳相隔何时穷,方醒十五年后,却匆匆……
半晌前
陆尘抓住那女子的手正准备拉上去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凌厉的掌风,大惊之下突然转身,一掌轰然打在胸口,同时间,手中抓着的手同时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将他往下面一拉。两股方向各异,目的却是相同的力量同时作用下,霎时间被击飞出去,同时崖底女子借力一蹬,身姿如燕地从他眼前飞过,落在上方的悬崖边一脸厌恶地看向自己。
幸好陆尘饶有余力,及时抓住刚才那女子抓住的树枝,这才捡回一条命,而后李冰梅和纪灵正逢其时出现,总算有惊无险,除了那一突来的一掌引得筋脉俱损外,倒是没有太大危险。
“怪物?”
“魔孽?”
“或许吧!”
陆尘回想自来到留仙镇后所发生的一切,一声轻笑,内心深处却是渐渐铺上一层寒霜,言罢便沉沉睡了过去。
再说陆尘进了灵兽峰,墨霜玄剑紧追而去,可刚接触到灵兽峰外围就被一股阵法之力反弹回来,虚空中震起道道涟漪,一座自上而下完全笼罩灵兽峰的能量罩在阳光下若隐若现,纪灵眼尖,叫道:“雁却大阵,我的娘,这灵兽峰什么时候布下了这种阵。”
雁却大阵乃雁老独门大阵,坚固无比,莫说南疆,放眼整个南域也没几人能够轻松破得此阵。纪灵长在玄清门,对门内各前辈高人可谓熟知,这雁却大阵自也是识得。
“灵兽峰又不是什么珍贵之地,雁老脑袋被门挤了吗,竟然布下了雁却大阵。这下好了,我还想抓那大傻子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呢。”纪灵转身看着李冰梅泪中带笑的怪异神情,脑袋一时间真有些不够用,心道那个大傻子怎么会是冰梅姐苦苦等待十多年的他?
怎么可能?
十多年前,那人都还没出生的好吗?
“冰梅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那傻子我见过呢,才入门没几天,而且弱爆了,怎么可能是你苦苦等待的他?”纪灵道。
李冰梅慢慢擦干脸上的泪迹,看着远处空中还在不断向飞入灵峰内而引起阵法将之不断反弹的玄剑,美目中光芒流转,流露出的喜悦之色中迸出阵阵坚定,道:“是他,不会错!”
“墨剑,归鞘!”
李冰梅举起剑鞘,墨剑化作一道黑光钻入剑鞘,阵阵剑吟随着震动传来。她抚摸着剑柄,柔声道:“墨剑啊墨剑,别着急,他回来了。”
“好了好了,我算服了你了,不就一个大傻子外加毛头小子,待我去找王师兄来,这阵除了雁老估计也就王师兄能解了。”
纪灵说罢,带着李冰梅去雁归峰,问王平在不在,门下弟子说不在,说是去了东璇峰藏经楼。纪灵无奈,只得和李冰梅往东璇峰飞去。
两人刚到东璇峰落下,一道剑光紧随落在李冰梅面前,道:“冰梅,这段时间去哪了。你不知道,可担心死我了。去灵竹峰,姜师姐也说不知道。”
剑光散去,卫燕平满是激动地走到李冰梅面前,伸出手想要抓对方的手,李冰梅柳眉一拧,下意识地往后缩,并说道:“卫师兄,我希望你能听我一言。门中貌美女子多之不去,你何必执着于我,你的心意我心领了。冰梅从小敬重你,认你为兄长,但我们是万万不可能走到一起的。而且,而且,我早有命中注定之人了。”
卫燕平喜欢李冰梅,这是玄清门总所周知的事。他们也算青梅竹马,从小熟识,在李冰梅心中,他们之间只有兄妹之谊,成为道侣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命中注定之人?是谁?是谁?”
一听到李冰梅说什么命中注定之人,卫燕平顿时脸色大变,同时眼中露出厉色,道:“是不是李鸣,仗着自己爹是峰主,在门内横行无忌。肯定是他强迫你了对吗,是不是强迫你,或者叫他爹李元昊直接向沈峰主提亲了!”
李冰梅神情为难,道:“卫师兄,你想多了,根本没有这回事。不多说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说罢,李冰梅从卫燕平身前走过,两人走出几丈,纪灵不由发出咯咯笑声,忽然扭过头,喊道:“哈哈,你还不知道吧,冰梅姐的命中注定之人,可是雁归峰的陆尘呦!”
“灵儿,别多嘴!”
李冰梅一扯纪灵衣服,快速朝藏经楼而去。
“陆尘?陆尘?陆尘!”
卫燕平怒目圆睁,口中不断咀嚼着这个名字,迷惑地眼神中忽然一亮,道:“陆文之弟,雁归峰陆尘!”
“是他!”
一想起数日前所发生之事,陆尘这个名字随之在脑海中浮现,稍稍平复胸中之气,沉凝道:“陆尘,怎么会是他?”
“哼,不管是谁,谁也不能抢走我的冰梅!”卫燕平紧随着眼中厉芒闪过,抬头看向远处,嘴角蓦然露出自信的笑意,“用不了多久,用不了多久,所有的一切就将是我的,包括冰梅!”
李冰梅和纪灵去寻王平暂且不说,陆尘在药浴里躺了近一个时辰后醒来,稍微一动,浑身骨骼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动,一股舒爽顿时传遍全身。陆尘检查了下身上,掌印的印子没有了,体内经脉完全修复,心道也不枉耗费如此多珍贵药材,除了那些用途,对疗伤也有奇效。
药浴原本是给陆尘每日缓解疲劳,并且疏通经络,改善体质之用,今日没有修行,准备好的药浴正好用来疗伤。经多日药浴,陆尘渐渐感觉比之前气息更为顺畅,身体强健不少,稍稍握拳,手臂处的肌肉微微隆起,显得极富坚韧,心道若不是这段时间的药浴,估计那一掌就会要了自己命,更别说这么快的恢复速度。
陆尘舒展了几下筋骨,穿好衣服,余光随意一瞥,忽然发现卷轴表面黑白光芒交替闪烁,一股强烈的召唤从里面传来在耳际嗡嗡响起。
“这是?”
陆尘捡起卷轴,轻轻往两边一拉,原本密不透风的接口竟嚓地一声脆响,随着力道缓缓拉开。
卷轴通体黑白光芒交替闪烁,随着缓缓拉开更是嘣出无数神秘字符,一道前光闪过,陆尘突然消失在原地钻入卷轴中,卷轴也啾地一声消失不见。
就在陆尘消失的同时,李冰梅和纪灵寻来了王平,打开大阵进入,三人走进茅屋,破陋的茅屋空无一人,唯有残留的药香弥漫在空气里。李冰梅走进药缸,目光落在洒在茅草上的渍渍血迹,眼中露出担忧之色。
“咦?陆师弟那里去了,照这药浴的稀疏程度,应该是才泡过没多久才对。”王平捻了捻缸中药水,自语道。
三人在灵兽峰寻找,找不到人,王平心中迷惑更强,道:“陆师弟不为门中弟子所喜,有的甚至心怀仇恨,我们往四个方向寻找,应该能找到。”
话罢,三人分别以灵兽峰为起点往三个方向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