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怡,是在清晨。
子胥站在女生宿舍前的月季花坛前,目光往女生宿舍搜寻,怡却从背后绕过来,
”给你的早饭,不用谢。“一袋豆浆和三个包子,还有带着笑容不再刺眼的脸。
”我说你笑起来更好看。“子胥也不客气,拿了包子就咬,不是菜的,是平时爱吃的“狗不理”!
”我发觉你有点怕我?“怡说话总是直截了当,子胥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原以为接下去的话都想好了,却被这不常规的说法中断了,像电脑程式一样原有的方式执行不下去,卡死了。
”怎么,怎么会怕你。”
“那你怎么不敢正眼看我,还有在路上遇到都不会打招呼呢。”
“有嘛?”子胥心里佩服怡的聪明,说得一针见血,很彻底,没错,他怕怡辣辣的眼光,还有的确有这样毛病,在路上想东西时没了眼睛,再熟的人擦肩而过都不会不知道,这肯定是一个不好的习惯。
“喏,你的照片,全在这U盘里,一个晚上的时间都压上去了,色彩文理,光照渲染都逐图层调整过了,我保证都能满足你苛刻的要求。”
”我相信你一次,待一会文件就直接上传了,这次摄影赛能得奖,有你一半功劳哦。“
“这是必须的。”
“有时间的话,我请你喝咖啡。”
“好的美女,你很乐意。”子胥想起昨晚听到的那件事,心里觉得应该让怡知道一下。
“那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要上课去了,再见。”怡要去上日语课,那是她的第二专业课。在大学里虽说是同一个班的,但有时候上的课程并不相同,特别是选修的课程和第二专业的课根据爱好各有不同。理工大学是松市重点大学,为优秀的学生提供拿第二张专业证书的机会,所以理工大的学生在全国很有竞争力。
“嗨,谢谢你的早饭。”子胥往嘴里塞进最后一块“狗不理”包子,心里很感激。自己平时的早饭基本上就是这样:3个狗不理加一袋豆浆了事。如果去食堂还得花上半个小时的时间排队,在计算机讲究效率的时代,半个小时的排队时间是何等的浪费,如果与一个人帮忙买早饭的的确能提高效率。
花坛里的银禧长势旺盛,花开得很欢,强烈的香味萦绕四周,让人心旷神怡。那么美的花缺少精心的呵护是万万不会存在的。子胥知道月季是校长的最爱,他特地关照女生宿舍前的花坛只种月季。他爱有他的理由:“开随律琯度芳辰。鲜艳见天真。不比浮花浪蕊,天教月月常新。蔷薇颜色,玫瑰态度,宝相精神。休数岁时月季,仙家栏槛长春。”
“已共寒梅留晚节,也随桃李斗浓葩。才人相见都相赏,天下风流是此花。”
月月常新,蔷薇颜色,玫瑰态度,宝相精神,相见相赏,这些都是向学子们弘扬的精神,比较贴切的表达。
校长喜欢的东西,会有一大堆人跟随,这不叫随性,应该叫做知实务。总务甘处长是反应最快的一个,每天都会去照看这坛月季,捉虫除草,修枝剪叶的,对面宿舍的女生尊称他为真正的“护花使者“。
“同学上午没课吗?这里禁止摘花,禁止约会啊。”背后突然有个人在说话。
子胥转身,身后是那个“护花使者”。
“我没有啊。”子胥觉得莫名奇妙。
“对着花看了那么久,是不是想采一朵送人?”他明显地自信。
“我可已经贴了告示了啊,同教务处也讨论过了,这些花不能采,很珍贵的。谁采一朵花记一次过,记三次就不能毕业的,你们看着办啊?”
“甘处长,我......”
“哎,你别描了,我都看到了,同女生约会,心存歹意,想采一朵免费的花送人,还好我火眼金睛,提前警告,你的小算盘才没有得以实现,对不对,是不是?”甘处长不容辩解。
“嗯,你随便说,方正我没做。”子胥也不想跟老人家周旋,你护你的花,我走我的路,根本互不相关嘛。就算摘了花,甩腿就跑,理工大学院系这么多,子胥认识甘处长,甘处长不一定能找到子胥。
“你等一下。”子胥真的想走了,被“护花使者”叫住。
“你好像我认得,刚才在教务处看到过你的照片,叫什么周子胥吧。”
“嗯,放心吧处长,我不会摘你花的。”子胥没想到一个管总务的处长也会认得他。
老霍记得昨天的帝国时代兵力空虚,人手安排不当,被敌方直捣“老巢”,弄得连个铁器时代都升级不到的惨剧,料想时间还有,便一溜烟地溜回寝室,到《帝国时代》中调兵遣将。老霍的魂被游戏勾去了,子胥突发现身后的阿海和酷哥也不见踪影,想不到各位老法师都法力无边,连屁都不放一个就能神通广大地飞走。他们去做地下工作了,找个能淹没人的自习室,拚命地复习,然后拚命地厮杀,考试拼命地捞分,拼命地挣到奖学金,然后逢人时拚命地吹牛奖学金是天上掉下的馅饼---是一种意外。
子胥偏不学他们一样“成仙”搬的飞走。子胥饿了,子胥得首先去补充能量。一路上倒有几位手脚快的,拎着一袋馒头、茶叶蛋各类杂食,个个成了竞走运动员,竞走的目标是显然是教室。记得一位有名的学者,说求学时异常勤奋,为不浪费时间,连上床,拉屎的时候都忘不了学习,而现在的人发展了饭上学习,那位学者如果在世能看到现在的风景,一定会赞叹孺子可教也,这么多高徒依然健在。
饭上学习是边吃饭边学习,不浪费时间精神可佳,可子胥办不到,子胥只能吃好饭才能看书。
学生餐厅像过节一样热闹,主刀师傅斩鸡斩鸭,不过没有血流满地,倒是浓浓的烫汁在师傅的厨衣上溅出了一条抛物线。是一个食品展带外卖,学生会宣传黑板上的大字夺目,做了宣传。
鸡、鸭、鱼肉的肢解台边围着一群女生,看得直渗口水,害得提供温饱型食物的食堂就像关了门一样地冷清。厨师们见“天时地利人和”就斩鸡斩鸭又斩人,馋嘴的女生终抵不住诱惑,掏出钱,露出笑牙,叫厨师挑好一点的,厨师该出手时就出手,挑了一块,一称正好,放进女生碗里,馋嘴女生就捧着带有浓汁的烤鸭肉找个地方去啃,厨师们要发财,就想出了促销的鬼把戏:买1斤鸭肉,送1只鸡脚;买1斤鸡肉,送1只鸭脚,刚考完试正缺营养的男女生很难拒绝。第一个买鸭肉的女生抹完嘴角,正在小声议论:“香倒蛮香的,不过好像汁多肉少”。
还是子胥定性好,不嘴馋,到食堂买了些温饱型饭菜,找个远离小康食品的地方“卧薪尝胆”,古人怎么说的“天将将大任于斯人,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俄其体肤......”,学生食堂老板模样的管理员教导无方,看这么多人不愿饿其体肤,担大任。
几个女生食完小康食品嘴唇油晃晃地幸福地闪烁着,一看就知道没有吃好饭擦嘴的习惯。她们精神着站在宣传板议论着什么。
302只剩下悠然自得的老霍,他那老乡兼女友国会小美女因此上次汤浇老霍的事情,特地赔罪,昨晚请老霍在“梦得露”定了包房,整整一桌,有酒有菜。老霍能喝,在众女生们的鼓励下,喝了1瓶海之蓝,哼哼唱唱地回来。女生说老霍醉了,老霍说没醉,回到302呕吐了一地,就在子胥的床铺不远。地上的那块“胎记”浸透着老霍的胃液、唾液,一个晚上都干不了。
老霍感觉寝室里有了动静,从被子里探出头。老霍反应敏捷就证明他睡醒了,体力、智力都恢复了,如果这小子累了躺下睡着,把FM收音机调到最高音量放在他耳朵旁,他也不会有丝毫反应。如今他安全地度过难关就好。
“回来了,现在几点了?”
“11:50,还没吃饭吧,快去,还有十分钟,来得及。”
学校食堂通常12:00停止供应饭菜。老霍急忙起身套牛仔裤,
“不好,我忘存钱了,卡里只有1.2元,哇拷。”
“我见你三天前去存过钱嘛,这么这么快就用完了”
“我每次都存200RMB,存得多,活钱就少,哎,我的父母每月就给我可怜的1500RMB。”
“是你泡吧、泡妞泡得太多了,别那么浪费,省下一点请我们哥们一顿,别总是重色轻友。
“我有什么办法,昨天我输了女生的牌,还得我付钱。”
老霍穿好了牛仔从上铺跳下来,翻开柜子,拿出泡面,那箱泡面是他批发来的,2块钱一包。
“又得吃一礼拜泡面喽。”
“把钱都花完了?”
“不是,我得攒钱哪,留着以后用。”积习难改,老霍啊!
“再过三天就是期末考了,保重身体要紧。”
老霍的确比瘦骆驼好不了多少。
“今晚通宵,把化工原理搞定。”
“一个晚上就搞定。”化工原理哎,专业课的精华,里面要记的公式比热狗还长。
我的天哪,人家得花好几天,他就花一个晚上搞定,实在有些疯有些狂。
“祝你好运,今晚学习肯定有人陪,到手了吗?”子胥觉得老霍的确付出了很多,按常规推理,男女朋友关系确立是铁定的事实。
“好运?你才好运呢。跟我们班第一美女好上,都一起上不良网站了。”老霍戴着大眼镜,热蒸汽迷糊了里面的小眼睛。泡面熟了,没有筷子,老霍就用汤匙舀着吃,汤匙舀起的面条,送到嘴边又滑了下去。
子胥诧异,什么美女、不良网站,还有宣传板前议论的女生,好像的确发生过什么事情似的。
子胥夺掉了老霍手中的汤匙,急问道:“到底什么事情?”
“真的假的,你还不知道吗?食堂前的宣传板上不是贴着照片嘛,一对男女,呵呵,在公共机房上不良网站,听说是被监控拍下来的,通报批评呢,赶快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