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佩拉走进议事大厅,里面早已坐满了仙灵海重要的王臣族老、祭师巫医,人人脸色凝重,如丧妣考。他们先于刀金等人知道了秦军来袭仙灵海的消息,虽说现在尚有黑天神使者刀金等人镇守,但人总是很实际的动物,一旦现实处境让人感觉到了危险的迫近,任何神灵便由此失去了效力。
此时阿育海见阿佩拉进来,终于轻吁了一口气,道:“阿佩拉,你终于来了,就等你了!”
阿佩拉不解道:“父王,出了什么事?为何大家都在这里?”
阿育海轻声叹气道:“阿佩拉,想必你也知道了,秦国大军正向王城袭来,以秦军之力,我们傣人恐怕抵挡不住!”
阿佩拉道:“父王何须如此叹气,不是还有神使在吗!”阿育海苦笑道:“这回恐怕连黑天神也救不了我们了!”阿佩拉却道:“对于此事,神使刀金早就预知,并且在城墙上布下了投石车,仗还没有打,父王为何如此丧气?”
阿育海相信黑天神的灵力,却并不是傻子,秦军在水中以投石车击之无法躲避,几乎成了傣人的靶子,但现在秦军已攻入陆地,兵力散开,投石车威力大减,要以傣人几乎没有战力的锄头木棒与秦军对决,岂不是羊入虎口毫无生机吗?
“阿佩拉,等你来就是为了与你商议傣人何去何从之事!”
阿佩拉道:“父王,我此来也正是为了与你商议此事。”阿育海哦了一声,且听阿佩拉如何说。阿佩拉道:“神使刀金数日前以灵鹫鸟奇袭夺回神湖山防守,正是为防今日之变!父王可以带部份族人乘秦军未到之时乘船出海直抵神湖山,在那里还留有一条通往外界的通道,神使会留守在这里拖住秦军,以让父王脱身!”
阿育海摇头叹息:“可出了仙灵海,我们又能到哪里去呢?外边有苗夷驻守,我们出去还不是一死!”阿佩拉心中一惊,多少已猜出父亲的意思,问道:“那父王的意思准备怎么办?”
阿育海看了看大祭师,又看了看周围的王臣族老,说道:“为今之计,我和大祭师及众族老商议,以为唯有去登仙台羽化而去!”
阿佩拉惊道:“父王,羽化飞仙损耗灵山神力,别忘记了上次黑天神降下地动以惩族人,父王如此行事,仙灵海岂不地毁人亡!?”
阿育海却道:“羽化飞仙是我王族传统,只不过事起非常,非常之机不得不行非常之事!况且黑天神已抛弃了我们,不然为何降下秦军恶魔毁我仙灵海!”
阿佩拉与刀金相处日久,刀金也对她说起仙灵海之所以出现地动、灵鸟数量锐减等情况,是因为灵山能量衰弱的缘故,并说如果傣人仍滥用灵山能量,仙灵海终有一天会因灵山能量损耗而导致整个仙灵海生态系统崩溃毁灭,仙灵海便会成一片灾难之海,再也不是傣人居住的神仙乐土。
阿佩拉坚决反对道:“父王,羽化飞仙损耗灵山神力,这众所周知,如果为了逃命而重开登仙台,那留在仙灵海的数万傣人……”
阿育海拂然不悦,打断她的话道:“阿佩拉,别说了,你陪父王一起羽化飞仙到另一个世界享受神仙般的生活,岂不更好?又为何在这里选择陪葬?”
阿佩拉却道:“阿佩拉劝不动父王,但女儿却不会走,要死也要和所有的傣人死在一起!”
阿育海怒气冲冲,想了一阵,却对着阿佩拉一挥手道:“你去吧!阿佩拉!”
阿佩拉眼圈一红,愤然转身出了议事厅,王城外战事如暴风骤雨般即将来临。
一顶中军大帐在王城外十里外的平地上竖了起来,嬴统在正午刺眼的阳光下迷着眼打量着传说中仙灵海的王城,王城的气派令他大失所望,自小见惯了王城的富贵奢华,这座王城在他眼里几乎称不上城,顶多只能算是个大点的傣族山寨而已,但就是这座不起眼的山寨竟让他折损了近六千大军!
每次想起来,嬴统就觉得心中窝了一肚子的火,所以沿途而来,他并没约束部下,而是任由他们烧杀淫掠。经历了三千大军的被投石车攻击的覆灭、十数日茫茫浓雾中漫无目的的漂流和饥饿、再加上死亡沼泽那让人心胆俱裂的怪物袭击,这群士兵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他们就像一群恶狼需要通过杀戮和鲜血气息才能让他们驯服下来。
此刻,鲜血和死亡已经激起了士兵无穷的野性,嬴统已经把他们内心中的恶释放到了最高点,就像一群恶魔正鼓动着欲望等待着冲出地狱为祸人间的命令。
嬴统和车玉要的正是士兵这种可怕的欲望!
嬴统长剑一指,由车玉率领的第一个剑戟雪亮、甲胄鲜明的千人队迈着齐整的步伐向王城逼近,而在千人队前方的却是一群妇嬬傣人,她们如彩云般的衣裳已经被撒破,如瀑的黑色长发披散迎风,已完全没有了往日优美的身姿,犹如一群刚从地狱中回来的女鬼,被秦军押解着,向城墙逼近。
守城的傣人看得目眦欲裂,血红的眼珠像要喷出火来,面对强大的秦军原本还有些犹豫动摇的傣人,此时被这一场面激起了骨子里的血性,手中或拽紧刀剑,或握紧锄头,或捏紧石块,脸上或咬牙切齿,或高声咒骂,或泪水盈眶,虽然恨得牙根发痒,却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
这一情况马上报给了神使刀金和阿佩拉公主。阿佩拉一时间心神大乱,不知如何是好,如果双方公平决战,哪怕是付出生命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现在秦军押解着自己的同胞姐妹走在前面,不管是投石车巨石击发还是乱箭射击,这些姐妹肯定要成为他们的石下之鬼箭下之魂,当真叫人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