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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祭祀(二)

丛政等人再不懂他们口里说的是什么话,也知道他们已经成了祭品,正被送往祭祀台。

走了大约四里多地,街道尽头是一座城门,守卫的士兵立即打开城门。出了城门,一条上山的马道出现在他们前面,只是道路两旁挂满了各种祭祀的东西,蜿蜒向山上延伸而去。

那名戴蓝翎孔雀帽的男子走在前面,大声地催促犯人走快一点,后面的士兵立即开始抽打起走得慢的几个人。

刀金等人只得加快了脚步,上得半山腰,一个宽阔的平台立即映入眼帘,这个平台之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即便在那座城池中也没有看到如此宽阔的地方,平台上建筑了几座高耸的城楼,看样子应该是祭祀场所。

此时,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正端坐在城楼前方,身后是几个青铜大鼎,大鼎里烟火缭绕,鼎旁一群戴着各类动物怪异面具的人正在做着奇异的舞蹈动作,各种声音鸣响不绝!不用说,这里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祭祀仪式。

刀金只看了一眼,就被那华贵男子的衣饰惊住了,他素知本族服饰不仅款式独一无二,其用色之庞杂繁复也是世界少有的,正因如此,那少女身上绚如云彩的服饰才被人们称之为花腰傣,可现在看了这个男子的服饰,才明白了什么叫无所不用其极。那男子身上的服饰色彩比之花腰傣少女的服饰更加艳丽庞杂,那衣服上的金线、吊坠、垂链等饰品竟然全是纯金打造,雍容华贵却不带一丝媚俗奢靡气息,反倒显出一股庄严威压气象。

大家再不识趣也知道那个华贵衣饰的男子就是统治之里的王,当然现在看样子不像是他们来这里向王进行参拜之礼的,而正如丛政所说是作为人牲祭品。

见此情景,丛瑿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士兵们把几人押上祭台,立即有几名戴动物面具提青铜剑的士兵走上前来,一人押解一个分别让他们在祭台上跪了下来。

走上祭台,刀金这才发现在祭台的两侧还站着一群衣饰同样华贵的男女,他们列在祭祀台两侧,脸上却现出丝丝兴奋之色,仿佛即将要发生什么好事一样。

刀金被押解到最左侧祭祀台前跪下,他的出现立即引起了台上那些人的注意,当然,他们关注的重点自然在刀金那一身烂得不能再烂的衣服上,那衣服竟和他们族人的服饰有着绝高的相似度。

刀金这时被摁下的头颅才得以向上缓了缓,抬起头时一个全身盛装的花腰傣女子一双美目正凝视着自己,只见那女子生得肌肤赛雪,发如堆鸦,发间装饰一块巴掌大小的鸡枞斗笠,斗笠上饰满米粒大小的银白珍珠,细长脖劲上挂一条五彩贝壳打磨的项链,身着一件齐腰七彩锦缎褂袄,胸前缀满各式银泡银饰,一条如彩带般层层束腰的黑底筒裙自肚脐以下扎紧,露出了纤纤细腰间一抹雪白肌肤,玉藕般的手腕处如穿了一条七色彩虹手链,便是一双锈鞋,也缀满了珠玉银泡,一阵风来,全身银饰如风铃般沙沙作响,端的是仪态万千风情万种。

最奇的是那少女身旁竟蹲了一只全身毛色金黄的猴儿,正绕着那女子两只瓷白的玉腿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一人一猴,相映成趣。

刀金一时间看得呆了,浑然忘记了自己此时的身份。刀金见过丛瑿的真面目,自忖如果她没有毁容那也算得上一等一的绝色美人,但跟眼前这个花腰傣女子比起来却有了云泥之别,真个是“好似那天仙下凡来”,刀金心里不自觉地蹦出那首描写家乡花腰傣少女美貌的歌曲。

那女子看了一眼刀金,慌乱地别开眼去,刀金这时才惊醒过来,一时间心如捶鼓,这个女子为何如此地眼熟?!对了,那个梦,自己做了几十年的那个梦,在梦中就是这样一个全身盛装的美丽女子跟着自己发足狂奔,却总是在紧要关头把他推下虚空。为什么会这样?包括那种醒来时锥心的难过为何如此真切?难道这个梦竟是真的!

就在刀金胡思乱想之际,只见一个头戴黑熊兽首面具的男子双臂一张,登时所有的声音都停了下来,看起来此人是部族里的大祭师。

大祭师嘴里念念有词地说了一大堆拗口难懂的话,大意是如何受祖先庇佑,今天在这里举行祭祀仪式,望天神笑纳祭品,保天下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之意。

刀金哪里有心思去听那大祭师说了些什么,自从看见那少女的第一眼起他的眼珠便只随着那少女的身形而动,急得听不懂傣语的王教授在一旁摇头叹气。

大祭师说完了祝词,便恭身向端坐在正中的华贵衣饰男子道:“请我王向上天祷告!”

那被称为王的男子站起身来。

王教授见刀金还在看着那个美丽的夷女发呆,全然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不由咳嗽一声,喊道:“小刀!”

王教授这一声呼喊如当头棒喝,把沉迷于梦幻中的刀金惊醒过来,这才记起自己和同伴仍身处死地,而自己却被这傣族少女迷得神魂颠倒,脸不由得红得发烫,忙凝神听大王说话。

只见那大王转身向身后那座大山跪倒,郎声说道:“黑天神在上,我族自受您庇佑,家国安顺人民喜乐,已延绵三百余载!此间虽有小恙,但幸得黑天神庇佑,并未有大灾难出现,可一个月前竟发生了这场灾难!我及族众以下皆不知道所为何故。幸而我族大祭师有与您黑天神勾通之能,并警告说旬月之内便会有引发这场灾难的灾星从黑森林里出来,只要抓住这群灾星,将其人头向黑天神祭献,便可保我族大吉大利,永延国祚!现在,我及众族人将灾星首级献以黑天神,以祷告免除我族灾祸!”

大王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刀金勉强用心听着,吃力地理解他话语里的意思,虽不能够全部听明白,但也能七七八八地听个大概。听完大王的祷告,刀金一时间心如死灰,王所说的黑天神究竟是什么意思?显然这里刚刚遭受了黑天神的惩戒,难道是那场导致城池到处都是裂缝的地震?可这场地震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难道仅凭祭师的一句话,他们这些人就成了灾星,就要被当作牺牲?

王教授一直紧张地看着刀金的反应,此时见他不说话,一个劲儿地低头沉思,不敢轻易打断他,又听不懂那个王究竟说了些什么,只急得心如遭焚烧一般。

随着王念完的祷告之词,从跪地之处站起身来,周围人群立即发出一阵如释重负的呼喊声,然后王宣告:“灵山祭祀大典开始!”

一时间钟鼓齐鸣,那些头戴动物面具的人在大祭师的带领下又开始跳起了奇怪的舞蹈,唱起了怪异的歌谣。

刀金这才记起王教授还在等他的回复,忙偏过头去,看见王教授再一脸关注地看着他,只得对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王教授瞬时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其实即使听不懂那个祭师和王说了些什么,丛政等人也明白了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丛政不禁嘴里发出一声惨呼:“安儿、申儿、瑿儿,爹对不住你们啊!”

此时,八个面具大汉走上前来,每人手中持一把青铜浇铸成的古刀,只待祭师的仪式一结束就取下这些灾星的人头祭祀。

“小刀,快想想办法制止他们!”王教授也忍不住大声叫起来,自己虽然想说,苦于自己不通傣语,是以只得大声求刀金。

刀金心乱如麻,急切间哪想得到什么主意,何况这样重大的祭祀仪式又岂是凭他几句话能够打断的?他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傣族少女,只见她低垂一双俏目,脸上显出正在想什么心事的神情,而那只金丝小猴此时正倚在她的肩上,一双机灵的眼睛正滴溜溜地盯着刀金看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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