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百部上仙有何妙招?”凌水温声问道,仍难掩其中兴奋。
百部笑而不语,走到山坡之上草堂前,两手相对微弯、催动仙力,就见一点金黄蓦然空悬,不多时,便成温暖火团。百部轻托火团,置于草地枯木碎枝,便成方寸熊熊火焰。
若水、鸿离和凌水皆是一脸迷惑,还是若水问道:“这凭空生火并不难,不过,这就可以化融仙力、提炼药性?”
“哈哈,我在玉兰谷中隐居不知多少年,这里看似寻常得紧,长年累月为药草浇灌玉石泉水,实则仙力深不可测,单单生团火就足以引出其中深厚仙力。”百部笑道。
鸿离赞道:“不想困惑非常之事,解决的法子竟如此简单,真是奇哉妙也。”
“若非异常深厚的仙力,此法也行不通的。”百部挥袖垒起块山石成灶,转身从草堂之中取来药釜,将药草置于其中,从玉罐中取出泉水,悉心烹煮。
若水看看那不起眼的玉罐,问道:“这泉水,莫不是玉石泉罢。”
“若水姑娘猜对了,药草皆蕴玉石泉仙力,再相引方可容易。若水姑娘此时再试试提炼药力罢。”百部一边侍弄药草一边道。
若水也不推辞,抱拳一礼,施展开“琼林剑法”,淡淡银白光华如同倾斜月光,盈满月白衣衫。长剑过处,带起墨色药汤,缭绕周身,仿佛执笔月光之上作画,淡雅唯美。
长剑微颤,抖落药汤,淡灰光华横掠而过。若水挽个剑花,回剑将提炼出的药性凝成一团,浮于半空,喜道:“如此一来,提炼药性甚是容易。”微微一顿,“百部上仙,这药性该是还要炮制罢。”
百部依旧不言说,拿来若干玉釜,将光团放入釜中重又熬煮,缓缓道:“直至收膏成方即可,两位姑娘对此应是十分熟稔。”凌水与若水齐齐答应。
百部再起炉灶,分别熬煮不同药草,凌水与若水舞剑提炼药性,鸿离来回查看膏方煎煮如何。不久,川穹、木香、青皮、竹茹、白英等药草已然皆凝为膏方,一一置于长案上。
“这提炼药性之法,其实与凡间煎药并无二致,不过借助仙力而已。在凡间之时,重明便是如此熬煮‘秋意浓’为我调养身子。”凌水柔声道。
若水看过膏方道:“师姐想必就是这样为重明仙将感动罢。重明仙将也真是,用了一个药方就俘获师姐芳心了。”
“真是没想到,”百部上仙道,“我当初教重明‘秋意浓’,无非是要他懂得万物齐一之理,他竟用来追姑娘,唉,世事不可料想啊。”
几位仙家皆是付之一笑,鸿离忽道:“不知若水姑娘可否将提炼药性之法教与我?”
若水微微一愣,随即笑逐颜开道:“少君屈尊制药,自然是好的。且少君剑法精湛,定然一学便会。”说着,步至百部方才垒在玉兰树下的一只药釜旁,左手捏个剑诀、右手摆个起手式。
“舞剑提炼药性,并非高深,但须用心专注,”若水认真道,“沉心静气感受蕴藏仙力的药性,将其从纷繁之中分辨出来,催动仙力剥去诸般凌乱仙气,引仙力盘作一团就好。”
鸿离凝出洪荒之剑,道了声“听懂了”,举剑舞起“乾坤剑法”,却是颇多小心,药汤飞起盘绕。长剑略抖,虽是不少药性逸出旋转,仍是残留些许药性在药汤中,而几点药汤随长剑四散飞溅,映彻日光,甚是好看。
“嗯,还是不简单,”鸿离略带尴尬道,“让若水姑娘见笑了。”说着,将手腕翻转,将余下药性挽作光团。
若水微笑道:“少君这般已是难得,不似我与师姐,千年来日日提炼药性。不过,熬制膏方该不是如此繁难。”
百部正巧缓步而来,笑道:“这药膏可不是反生香,看得不仅是颜色稠稀啊。”将一手轻掠药釜上空,继续道,“而是仙力。”
若水学着百部的样子,试了几次,蹙眉道:“百部上仙,这膏方,怎愈熬仙力愈淡?”
“这便对了,”百部欣喜道,“仙力药性尽皆收缩其中,方可有效,不比寻常灵物,收敛而已。”
“原来如此,看似无,实则有,若要有,先要无。有无之间,并非不可逾越的鸿沟,又或许,本就有无无分。”鸿离一边思虑一边道。
百部点点头道:“少君与若水姑娘且在此处炼药罢,我去凌水那里看看。”
目送百部离开,若水提剑舞起、侧身在前,鸿离跟随在后,剑光点点柔和,如同花叶间散落而下的日光,顽皮跳动。月白暗紫,两相映衬,俊逸温柔,相得益彰。
若水不论提炼药性还是察看膏方,鸿离都乖巧地跟在她身旁,不时发问。若水不觉好笑道:“少君可是将来的仙界之主,怎像孩童一般天真无邪,与战场上的君威四方无半点相似。”
“难不成对美景仙女,也要故作深沉?”鸿离眸中柔情似水,轻声道,“一见若水姑娘就忘却诸般烦恼,哪里严肃得起来。”
若水闻言两颊微红,略略害羞道:“我又不是‘浮生一梦’,怎会让仙家忘却,少君真会说笑。数万仙家正等这膏方,少君如此游戏,若是蓬丘诸老再责问,不知少君又该如何解释。”
言罢,若水含羞步至一旁,继续舞起剑来,嘴角微扬,心道:“其实,在少君身边,真是无那烦恼,不必忖度、不必猜疑,更是不必患得患失。如果,一直有少君相伴,当是幸事。”
淡粉玉兰花瓣恣意飞扬,如同没有尽头的相思。若水正自思量,忽感腰间温热,执剑之手为鸿离覆住,两位仙家依偎舞剑、亲昵无间,仿佛嬉戏花间的彩蝶翩跹,赏心悦目、绝美如斯。
长剑悬于药釜之上,一团药性似落墨晕染玉釜火光,执着敛住。若水嘴角扬起,笑靥如花,回望身后,白皙俊朗的面庞笑容明澈,如同一汪清泉,含情脉脉。
蓦然,若水目光停驻,刚刚绽放的笑容顿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