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若水开口婉拒，凌水又道：“师妹此次随少君赴流洲净化毒性，在凤麟洲救治仙家，深得众仙赞许，不少仙家说这是挽救流洲阖洲性命，功德无量。甚至还有仙家说，少君净化仙源，师妹普救仙家，金童玉女，真真登对。”
若水回首看向凌水，她脸上难掩兴奋，却感到自己莫名失落，仿佛心口突然缺失一片。
“昨日，有仙家来司香宫道谢，还说，若是师妹这般武艺高强、医术精湛、善良端丽的仙女做了少妃，定是仙界福泽。”凌水似乎越说越兴奋，一改往日温柔。
“少……少妃？”若水难以置信，蹙眉认真问道，“师姐，师姐在与我说笑罢，这些仙家随口胡诌之言，师姐一向持重，何时也同流合污了。”
凌水似有不悦道：“我哪里是同流合污，再说，我又不傻，少君对你是何心思，再明显不过。”
“师姐，眼下仙界中毒仙家众多，正是司香宫忙碌之时，师姐怎也学那些碎嘴仙女说起这些毫无根据的事情。”若水感到有些气恼，语气冷冷道。
凌水意味深长地看了若水一眼，道：“好罢，你且歇着罢。”
若水正要躺下，就听门外有仙家道：“若水姑娘可好些了。”
凌水和若水知是鸿离，对视一眼后，忙起身开门。
“见过少君，”凌水与若水齐齐施礼道。鸿离快步上前扶起若水，一脸担忧，仔细打量。
凌水见状，颔首道：“煮香阁正炼制解毒反生香，我且去看看。”言罢，闭门而去。
鸿离点点头送走凌水，回首一边将若水扶回床榻一边道：“若水姑娘身子如何？快快坐下”若水顿感受宠若惊，两颊微热，顺从地坐回榻上，鸿离自然而然地落座她身旁。
“本就并无大碍，”若水有点窘迫道，“师姐悉心照料，已然无事，少君不必挂怀。”若水正要移移身子，却为鸿离似是无意拉住。
鸿离拿出一只不大的玉瓶道：“这是方丈洲玉石泉的泉水，玉石泉行踪不定，其泉水更是仙界难得灵物，听闻于滋养仙力甚是合适。重明仙将从玉石泉取来泉水救治仙家，鸿离幸运讨得一些。”说着，起身将泉水斟入茶盏，恭敬奉给若水。
“少君真是折煞我了，”若水忙起身接过。鸿离又扶她落座，柔声道：“快些饮下罢，若水姑娘救治仙家，仙力耗损颇多，鸿离能想到的，怕也只有这个了。”
若水再三郑重谢过鸿离，方端起茶盏，慢慢饮着。忽然，若水感到如鲠在喉，强自饮下泉水，不禁怔怔发呆，记忆涌上，清晰如同昨日。
上次鬼仙大战中，若水随白泽破得方丈洲上鬼族所下的冰寒黑雾，在九源宫照顾身受重伤的白泽。不料，白泽才醒不久，便要练剑。
“白泽仙将怎地如此冥顽不化？”若水忍不住向他吼道，“纵然白泽仙将已服解毒反生香与扶桑椹两味仙界至尊灵物，可是，方丈洲上数十万仙家和无数仙草仙芝的仙力，尽皆集于一扇之上以破冰寒毒雾，你哪里禁得住？”
若水气恼等着白泽答话，却见斜倚床榻之上的他含笑不语。望着白泽苍白脸色，若水心下不忍，叹气道：“白泽仙将仙力受损，虚弱不堪，就算日日练剑不辍，总归还是要有所变通。”
“若水姑娘可听说，”白泽似不闻若水话语道，“这方丈洲上有玉石泉，千变万化，从未有确切位置，寻得的仙家寥寥无几。”
若水微怔，问道：“那又如何？”
白泽摇晃起身道：“重明曾隐居玉石泉，泉水仙力深厚，于养伤再合适不过。”
若水忙过来扶住白泽，半个身子承住他，方知他虚弱得较自己料想更为严重，想想道：“那我便携白泽仙将去玉石泉罢，不知方位如何？”
“若水姑娘寻不到的，”白泽笑道，“玉石泉每日方位均不同，需依天地日月、两爻卦象推断，若水姑娘于此知之甚少，且驾云便好。”
若水刚要反驳，见白泽这般无力，只好忍了下去，催动云诀，携他去寻玉石泉。
“近些日子离九三，始卦为公卦履，中卦为辟卦遁，终卦为侯卦恒。今日当是大雨时行，玉石泉应在水泽之间。”若水虽听不懂白泽所言为何，仍是暗自记下。
湖光山色间，云雾蒸腾，几番穿雾越岚，就见幽深山谷秀美宁静，一抹飞泉自天来，安娴宁谧。
正在若水沉浸不染纤尘的景致中时，白泽缓步至飞泉前驻足凝望。
“白泽仙将怎不饮泉？”若水忙问。
白泽侧首微笑道：“已然饮过，怎么，我连饮水都要告知若水姑娘？”
“自然不是，白泽仙将饮了便好，我且看看这泉水究竟神奇几何，”若水说着就要拉过白泽手腕诊脉。
白泽一手展扇一手负后，侧身踱步，道：“若水姑娘于‘清散剑法’应是尚不熟悉罢。”
抬手半空，若水点头道：“自是不熟，幽篁谷中重明仙将演练一遍，哪里记得真切。”
若水有点不明所以，就见白泽抬手舞起剑法，仔细教她“清散剑法”。若水从未想过，与白泽还能有如此悠闲惬意的独处，纵然早知他心中只有那香消玉殒的仙女。而那日那景，镌刻心间千年，从未淡去。
“若水姑娘，”鸿离轻声唤道，若水端着茶盏，茫然看向他，方觉出神已久，听他又道：“若水姑娘可好？”
若水微微摇头道：“无事，少君不必担心，不过是对着玉石泉心向往之罢了。”
鸿离忽然脸色沉静，语声略带严肃道：“虽然，仙界毒性净化，大批仙家得到救治。可是，许多仙家解毒后，经脉受损，且仙界尚不安宁。我须赴各洲岛代父君安抚各宫室。只有若水姑娘痊愈，我才可安心前往。”
“少君所言极是，”若水两颊微红，道，“我这便回凤麟洲，看看受伤仙家的情形。”
鸿离忙拉住若水的手，笑道：“我来可不是要赶你回去的。”
若水疑惑地看着鸿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