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秀霖和冬腊果真去行了。整个王府有一种怪异的气氛。
而雨格格走在路上也少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但是雨格格却浑然不知。
凌璟正在修剪花瓶里的花儿,忽然秀霖喜笑颜看地走进来,在凌璟耳边一说:“小姐,打探到了。齐福晋刚刚知道这个消息呢,在她的欢合轩里扔瓶子呢。该是气到了。”
凌璟浅浅一笑,拿起剪子,剪下一支亮眼的花朵:“看这花儿,是不是很美?像是这百花之中最美的那一朵。可是,这支花身边的可都是一些朴素的花儿。这朵最美艳的花儿,就显得格格不入了。这种花,要么就是自己变得朴素,要么就等着被修剪掉了。”
下午,小睡刚起,凌璟正在细细束头发,耿氏就不打招呼自己进来了。凌璟见她满面通红,以为是入夏热得,于是让秀霖将酸梅汁加入冰块,端来给耿氏喝。
耿氏捧起装有酸梅汁的杯子,猛喝了几大口,凌璟接过秀霖手中的盘子,将上面冰冷的湿布揭掉,“姐姐吃点西瓜,解渴。我这分到的西瓜不过是半块,少而又少。左右一下我这凝香阁坐北朝南,通风凉快。姐姐的碧秋阁是朝西的,大不如我这儿凉爽。所以这西瓜姐姐不妨让冬腊打包回去,消消暑。”说罢,拿起银签挑起一块切好的无籽西瓜,送到耿氏眼前。
耿氏放下酸梅汁:“秀霖的手艺真是越发长进,这酸梅汁冰冰爽爽,喝着老痛快舒服了,只感觉全身凉爽,好像置身于冰块之中。但是这西瓜,妹妹还是自己留着吃吧。我娘亲知道我自幼怕热,受不来燥热之气,早就送来了两个大西瓜给我了。加上管家给的半个西瓜,一天吃个四五块,也就够了。以后我就多来这凝香阁做客,又凉快,又有好秀霖好手艺做的酸梅汁,来蹭饮来。”说笑道,又喝了几口酸梅汁。
凌璟示意秀霖再多做几碗酸梅汁,将侍人带了下去,耿氏早已迫不及待:“刚才冬腊来报,齐福晋在京城内有一家她表弟开的医馆,齐福晋经常在那里拿药。今天我派母家的侍人守在那里,你瞧见发现了什么?齐福晋身边的侍女竟然在那里要了一个无痛堕胎的药方子。传只是取了点粉末儿。母家的侍人便也去要了一方无痛堕胎的药方子,那个掌柜的给了一个同样于齐福晋的药方,母家的人就去检验了一番,才知若是将这粉末下到茶水里,将会顺其自然无痛小产,若是无孕误服用了这茶水,这辈子永远没有孩子了。”
凌璟用指甲点了点桌子,“若是此时李氏已经拿到了这药方子,该是也要下手了,我估摸着晚上,齐福晋也该去找雨格格了。接下来也不该让我们操心了。”
傍晚,雨格格身边李氏的眼线,在李氏的晚饭里加了不少的药粉末,这粉末若是吃到了,就会干咳无比。到了晚些时候,雨格格喝了大量加过了堕胎粉的茶水。
凌璟是在第二日早晨知道这个消息的,听后,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可怜雨格格此生再无法生育了。
因为胤禛重病,府中女子不需再日日早起去雁枫楼向乌拉那拉氏请安。这样一来,除了照顾下胤禛,和耿氏聊聊天,在凝香阁也好像闲了起来。凌璟想了许久,才决定要去雁枫楼。
“礼数不能少,免得落人口舌。半个月了我未曾见过嫡福晋,连请安都未曾有过。”凌璟站起身,放下手上把玩着的步摇,“秀霖,去找个我做过的刺绣,要雅观的。一同去拜访这位嫡福晋吧。”
到了雁枫楼,只见六个侍人一同站在屋外,扫尘除灰,修剪树木。见了凌璟,也只是轻轻一俯身,一个侍女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向妙玲禀报。
不出一会儿,妙玲就出来了,“璟格格安好。璟格格可是要来见福晋的?”
凌璟点了点头,“不错。还请你帮我禀报福晋一声。”
妙玲抿了抿唇,“是。我这就去。”
半盏茶时间,妙玲才款款让凌璟进入,刚踏进雁枫楼,凌璟闻到了一股清香,不同于常日乌拉那拉氏用的听荷香,明显比听荷香味道淡了几分,闻着到让人舒服。乌拉那拉氏正坐在屋内正椅,倚着椅子,脸上妆容比常日里淡了许多。乌拉那拉氏的嘴是整个府中最漂亮的了,不大不小,形似樱桃,唇色红偏橘色,若是气色好了,她的唇色就是幼嫩的桃红色。乌拉那拉氏大可不用胭脂画在唇上,但今日乌拉那拉氏画了朱红色的唇,却依然盖不住苍白的脸色。
“妾身给福晋请安。”凌璟行了一个端庄得体的礼。凌璟心道,这位福晋可真是能装。
乌拉那拉氏瞄了一眼凌璟,动了一下身子,用手支撑着额头,“璟格格来了。”
“是。好久未来请安,礼数上心里多少有点过不去了。”凌璟依然半蹲着,没有乌拉那拉氏的点头同意,私自站起来可是大忌。
乌拉那拉氏叹了口气,“多谢你有心了。先起来吧。妙玲,赐座。”乌拉那拉氏的手柔柔弱弱,在空中轻轻一挥手,妙玲就从乌拉那拉氏身后走了出来,从屏障后面拿出一把绣筒凳。
凌璟含胸低头:“多谢福晋。”
坐下后,凌璟看了一眼乌拉那拉氏,满怀关切:“福晋今日气色可不是太好。可是病着什么么?”
那拉氏眼中闪过一道异样,随而消失不见。缓缓开口,声音又弱了几分,“王爷重病,本福晋自然是牵挂的不得了。问了府医,王爷这病情迟迟不见好。”
凌璟咳嗽了几下,捂住了嘴,随即抬起头:“妾身失礼了,近来身子有些不爽。”
那拉氏长长的睫毛下掩着的眼珠子动了一下,“璟格格还是要多注意下身体,可是受寒?不如本福晋唤府医去凝香阁瞧瞧看看?”
“无妨无妨。不碍事。多谢福晋关照,妾身,妾身......”凌璟欲言又止,即将脱口的字又被咽了下去。
乌拉那拉氏如同垂帘一样的睫毛迅速翘了起来,眯起眼看着凌璟。
凌璟虽然低着头,但早已经感受到了乌拉那拉氏不善的目光,心里笑了一下,抬起头,对上乌拉那拉氏的眼睛,却是一双明媚而温柔如水的眸子。
“上次梁太医来给王爷看病,妾身便求梁太医也给自己看看。因为近来葵水不调,又常常干呕。形同怀孕,但是梁太医来了说倒是没什么,只是身子有些虚弱。”凌璟说完,干咳几下,躲开了那拉氏的眼睛。
妙玲肯定把药方子上面的成分告诉了那拉氏,那拉氏也肯定去查了。若是还想要故意隐瞒,才是真正地傻,那拉氏必定会疑心大起。只要让她觉得自己诚实无隐瞒就好了。那拉氏丧子多年,还能稳坐嫡福晋宝座,深得胤禛心。府中事料都是那拉氏一人打理,想来肯定不一般。
那拉氏“哦”了一声,深邃地看了一眼凌璟,而凌璟却告诉自己要从容淡定,“既然是病了,还有劳你来看本福晋。回头我叫陈大夫给你好好瞅瞅病,莫要落下了病根子。陈大夫是府医之首,有他也为你看病肯定可以。”
“是。”凌璟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