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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是梦非梦

李珉听道那一声叹息,她的心突然一颤,心头充斥了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忧伤。那叹息声就像佛门所说的当头棒喝似的,李珉脑海中一层薄雾骤然消失了,之前在那怪山上发生的事也一一记起了。

“图绘者,莫不明劝戒、著升沉,千载寂寥,披图可鉴。虽画有六法,罕能尽该。而自古及今,各善一节。六法者何?一,气韵生动是也;二,骨法用笔是也;三,应物象形是也;四,随类赋彩是也;五,经营位置是也;六,传移模写是也。故此所述不广其源,但传出自神仙,莫之闻见也……”

李珉看完了序,愕然发现这似乎一卷专门讲画法的书,不禁感到有几分郁闷,她原来还以为会是什么修炼的法门,再不济也是武功秘籍。不对,就冲这之前的异象,也不应该这么简单,定有不凡之处。李珉正想往下看下去,眼前却一片模糊。

“呃”李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床上,但身上却都是污渍和血迹,难道这不是梦。李珉念头一转,一回想,发现那卷竟然都在他脑海中。李珉闭上眼,全身心投入在那卷书上,越往下看李珉越是惊喜,她那手都快有些发抖了。这果然不简单,这书不仅仅是讲画,而是以画入道,似乎是一门剑走偏锋的修炼法门。此法门分六品,李珉先看了最高品,也就是气韵生动,却发现描述此笔的文字只有寥寥四字,笔下可生神,其他只字未写,根本无法修行。李珉急忙往下看却发现只有第六品和第五品是齐全没有残缺的。李珉都快不知自己该庆幸,还是该苦笑了。

“咦”李珉感觉到自己挂在自己脖子上的木牌有些不对劲,忙把它摘下来看究竟怎么回事。那木牌倒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所用的木料看上去普通的很,也没镶金镶银的。但那花纹倒有几分韵味,这也是李珉一直把它戴着的原因。

只见木牌散发着微弱的光,那光倒颇像夏天夜里的萤火虫发出的。木牌上面隐约出现了一些线条,那线条慢慢变多,形成的图案赫然就是之前自己见到的那两只石狮。李珉其实都可以说她是有眼不识金镶玉,致使明珠蒙尘,李珉几次化险为夷的根源可是次次都在这。

光亮又渐渐散去,那木牌竟变成了一支毛笔,笔杆上有着淡淡的石狮花纹。这笔看上去似乎年代久远了,似乎再写一字就要被折断似的。但这笔保管的很好,可以看出笔的原主人对它珍惜地很。这支笔和那卷书恐怕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只是不知他是谁,和李珉这具身体的原住民又有什么关系。李珉一阵欢喜后,在心里默默想到这些问题。不过思考了会,半丝头绪都没有,虽然之前自己因祸得福,恢复了一些记忆但是并不是全部,果然老天不会一直掉馅饼。好吧,她这个想法有点欠揍。

既然没有头绪,李珉又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在眼前的笔上。李珉念头一转,那笔竟真如她所想般又变成了木牌,李珉带着笑意把木牌又戴了回去。

花开一朵,各表两支,这一头李珉倒活蹦乱跳地很,那一头的小狐狸却已经急的都炸毛了,她正记得去找那个怪物算账。李珉她感觉在梦中发生了许多事,在现实中却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这么一会儿,小狐狸此刻已经出现在一座距离李珉家颇远的荒山上,那山也是之前她和李珉去过的那个地方。

小狐狸也不知施了什么法术,此刻旁人看上去,她就压根不存在。她正向一棵老树看去,那棵树倒是常见得很,不过树下倒下站了个不常见的美人。只见她肤若凝脂,腰如弱柳,一张鹅蛋脸更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恬静,就像雨后的小荷般可人。只是眉间鲜红的印记,和过于白暂的面庞给她多添了几分画蛇添足的妖冶。她随意摇晃着手中的琉璃杯,杯中的酒异外的鲜红。

“你怎么又来我这做客了,难道是来看我的新皮么?真是让我感到荣幸呢。”美人对着面前的空气笑着说道,边说边用手沾了些杯中的鲜血为自己继续在眉间画上梅花。那声音沙哑而悠远,仿佛来自那暗无天日的地底深处。

空气突然停滞了,小白狐一脸厌恶地站在那美人面前,冷冷地说:“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你不觉的这皮很不错么,,要不要我帮你也换一下?”美人撩了下耳边的碎发,仿佛没有听到对方的怒问,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颇有皮笑肉不笑的味道。

小白狐一言不发,只是朝那美人凭空挥了一爪,美人的头“噗通”一声就掉了下来。

“你就不会怜香惜玉么,都毁了我两个美人儿了。”一个丑陋的小人从美人头颅里钻了出来,赫然就是之前那诡异小人。她站在美人头颅上,惋惜地看着那娇美的面庞。

“放轻松,我只是送了他份大礼罢了,我们应该是同路人才是,都是连名字都没有的棋子,相煎何太急呵呵。”那小人话音刚落,便凭空消失,不见人影了。

小白狐气呼呼地站在原地,胡乱地冲着边上的青竹挥爪,只见青竹的枝叶不住地乱颤。刚才那小人说的后一句话她却是浑然没听进去。那小狐狸来历有几分诡异,天生的无父无母,天真如白纸,对她主人的话自是深信不疑,心里是半点弯弯绕绕也没有。那小人那通话算白说了,好似抛了个媚眼给瞎子看。

小白狐胡乱发了通火,竹子的枝桠倒掉了一地,遍地的残枝败叶。小白狐满脸的不满,可是她对那小人一时还是无可奈何,只能是先回去看一下李珉的状况再决定下一步行动。“呜~呜~”小白狐发出一声沉闷的吼声,顿时在竹林里消失了。

空荡荡的林子里只剩下了半具美人的尸体,徒让人感叹红颜薄命。那尸体已经有一半化成某种液体了,好像是水,又好像不是,嘀嗒嘀嗒~

“啧啧,真美啊!可惜那只笨狐狸走得早,没看到这一幕美景哎。”那小人又换了具美人身体,凭空出现在一棵老树上,摇晃着一双玉足嗤笑着说道。这与其说是美人还不如说美妇,少了一丝青涩多了一缕妩媚,不过她身上最吸引人的莫过于那一双缠裹过的小脚了,真真是盈盈不足一握。

前朝曾有一闲人著有一书,叫做什么《香莲品藻》,专门写女人的小脚,书里是写了各式小脚,还把香莲分了五大类十八品式。其中书中称“神品上上”的香莲是:秾纤得中,修短合度,如捧心西子,颦笑天然。不可无一,不能有二。这妇人的玉足就是如此,软斯秀媚。

“咦”美妇眼神微动,袖中似乎有东西,意念稍动,一封信从琵琶袖中漂浮而出。

吾儿亲启”信封上用簪花小楷写着几个小字。这大约的这具身体原主的母亲写的吧,世上多有不孝儿,鲜有不慈母,只可惜那母亲再也见不到自己孩儿了。或许真是应了一句“自古美人多薄命”的老话了。

美妇手微微一动,但却没有去把信封打开。信封掉落在地上,周围的泥土突然飘浮起来,信封瞬间被泥土掩盖了。

“这具身体和我原来的模样倒有一分相似,这么多年了,自己原先长什么样都快忘尽了。梅小草,这名字难听了点,不过好歹也是个名字,我也该去外面走走了。那丫头,还真是我的福将呢。”美妇,现在应该叫做梅小草了,她手里扯着几根青发,轻声呢喃道。

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沙漠,一个破旧的小木屋。梅小草看着眼前自己制造出的那片幻境,脸上似笑非笑。她被困在这里的时间太久了,这么多年足以让沧海变成桑田,恐怕那片地方也已经不复存在了。

自己也从好端端的一个人变成一个怪物,甚至连名字也被剥夺了,无名无姓,真是让人唏嘘不已呢,咯咯。要不是那个奇怪丫头身上发生变数,自己还是不能摆脱这里。终于有不被棋盘制约的棋子出现了,真是让人高兴啊,真是值得期待呢。时间能使美人变成枯骨,更足以使一个正常人变成一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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