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玉狄的生日趴在她家郊外的别墅后花园举行。夜晚的微风细细地吹着,在打扮的流光溢彩的花园里,孙玉狄身着白色V领曳地长裙,静静地站在那里,远远望去像一尊石雕。
萧思樵在一旁驻足观望着她。觉得她并不美但也不丑,给人一种淡淡的感觉。淡淡的眉毛淡淡的嘴唇,连神情也是淡淡的。罗胜霖的儿子罗启轩围在她身边套近乎已经好长时间了,可她还是一幅不冷不热的样子,弄得罗启轩这位万花丛中流连的高手都万分尴尬。
萧思樵听见罗胜霖恭维叶孤子道:“令孙女看起来真如公主一般高贵啊!你还别说,我们家启轩跟她站在一块儿还真是挺般配的。“
萧笠反讽道:”公主不是该配王子的吗?“
罗胜霖冷笑说:”那要看什么样的王子,如果虚有其表,德不配位,那不叫王子,那叫一滩烂泥。“
萧笠气得刚要呛声,萧思樵接过话头说:”王子就是王子,就算是一滩烂泥也是纯正的王室血统,比那些硬要挤进上流社会的草莽之辈要高贵的多。”
罗胜霖正要反唇相讥,叶孤子打圆场说:“那边有我们家自产的红酒,不如我们过去喝一杯。”说完唤过玉狄和罗启轩,一行人来到葡萄酒桌旁。
大家纷纷拿过酒杯,叶玉狄伸出瘦怯怯的手正要拿酒,不意一杯酒已递到她手中,她只微微向萧思樵点了点头,连笑容都没露出半分,萧思樵顿觉无趣。
叶孤子看到萧思樵落寞的神色,赶忙走过来说:“王子殿下!今天能来参加孙女的生日宴真是篷筚生辉啊!以前殿下似乎不怎么喜欢这种社交场合?”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刚从国外回来,对国内的人和事不太熟悉,怕到时候听不懂别人的话而冷场,所以就不出来丢人了。”萧思樵谦虚地说道。
“怎么会呢?殿下一表人才,站在那里不说话就是一道绝美的风景,见之让人念念不忘呢!想来殿下人品出众,身边应该美女如云,怎么今天没带来吗?”
萧思樵笑说:“叶老太抬举我了!我活到现在还没处过一个女朋友呢,想来女人对我这类型的不感兴趣吧!”
叶孤子说:“也许是殿下条件太高了,对庸脂俗粉不屑一顾呢!”
萧笠这时趁机插话说:“叶老既然这么高看我家思樵,我看叶老的孙女倒是清新可人,如果说给我当儿媳,叶老不知愿不愿意呢?”说完他还长笑了几声,像在掩饰自己的一个玩笑。
叶孤子作诚惶诚恐样连说:“那真是不胜荣幸!”说完也哈哈大笑起来。
“既然叶老抬爱,我还有一事要请您帮忙。我家思樵回国这么些日子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工作,我想让他到你那里去学学做生意历练历练,你看......?“
“应该的应该的!放心!我会给殿下安排个好差事的。”
他们两人像是完成了某桩交易,频频举杯。萧思樵望着叶玉狄白净淡漠的脸,骤然涌上一股莫名的负罪感。
当众人敷衍的说着一些聊胜于无的话题时,叶玉狄突然惊呼一声:“柳叔!”
大家转过头去,一个穿白西装的中年男子正向他们缓缓走来。叶玉狄雀跃地走上前去,挽着他的胳膊娇声说道:“我以为你不来了呢!”
那中年男子说:“傻丫头,你的生日我怎么能不来捧场呢?”
叶孤子看着忙给大家介绍说:“这位是柳东篱。跟玉狄的爸爸叶虚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她爸走的早,幸亏东篱常来照顾,对玉狄来说,真是如兄如父般地存在呢。”
柳东篱不好意思地说:“伯父过奖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大家对柳东篱并未特别关注,倒是叶玉狄,她见到这位柳东篱时的娇俏和活泼让人眼前一亮。原以为她一直是这样可远观而不可近玩焉的女神姿态,却不想乍然露出小女儿态来的她也是别有一番味道呢。
花园里音乐声声,树影疏疏落落,奶黄色的月亮欣然挂在天边照着底下不能成眠的人们。
叶玉狄靠在阳台上托着腮喃喃道:“今晚的月色好美!”
柳东篱两手交叉抱于胸前说:“今天是你的生日,连月亮都来凑热闹呢!可见你面子不小。“
叶玉狄回望着他,眼神里是无限的柔情蜜意,嘴上却嗔道:”我们有三个月零六天没见面了,你怎么不来看我呢?“
柳东篱避开她的目光说:”陪桢儿旅游去了。她在家无聊的。“
玉狄噘着嘴说:”好羡慕柳桢,她有一个这么好的父亲。我连父亲的样子都不记得了。“
柳东篱怜爱的说:”如果可以,我就是你的父亲。“
叶玉狄面色大变,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裙子,喉咙里像有滚烫的石头堵着,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地说:”我早跟你说过,我不要你做我的父亲,我要你做我的......。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
柳东篱顾左右而言他:”起风了,我们到屋里去吧!“
叶玉狄不作声也不动,只茫然的望着前方。柳东篱无奈脱下西装披到她身上,她突然躲到他怀里嘤嘤地哭起来。柳东篱”唉“了一声,佯装挣扎了一下,便任由她紧紧地抱着。他能感受到胸口她温热的湿气氤氲到脖颈,她呜咽的哭声痛彻着心扉。他嗅到她头发上洗发水的香味,那么遥远而又真实。真想时间停留在这一刻,不顾及什么名誉地位,流言蜚语,就在这醉人而迷离的月色里缱绻沉沦......。
”咳咳咳“走道里传来了咳嗽声,柳东篱迅速地推开叶玉狄。叶孤子走过来,看到脸上挂着泪痕的孙女和慌乱的柳东篱,面色凝重略有不快。”玉狄!大家伙都等着你切蛋糕呢!你杵在这儿干嘛?叫我好一顿找。”
叶玉狄轻轻嗅了嗅鼻子,匆匆走了。留下柳东篱尴尬站在那里,叶孤子半是提醒半是警告的对他说:“你答应过叶虚要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对待玉狄,希望你说到做到。”
宴席散场已是凌晨,叶玉狄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正要上楼休息,叶孤子坐在沙发上喊住了她。
“今天的生日宴玩的开心吗?”
“嗯。”
叶孤子顿了顿说:”你又大了一岁,个人问题也应该考虑了。我看那个萧思樵和罗启轩都挺不错的,年龄家世跟你也般配,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个似乎对你也有那么个意思......。“
”我对他们两个没兴趣,“叶玉狄没等爷爷说完抢着说:”你没看出来吗,他们接近我都是有目的的。“
”谈恋爱的人哪个是没有目的的?有的人是看上了你的貌,有的是看上你的钱,还有的看上你的才华。反过来说,你也一样,你看上某个人是因为他身上的某一样东西让你特别着迷,而这特别着迷的地方就是你接近他的目的,你说对不对?依我看哪,那个罗启轩虽然风流倜傥,可人有点浮夸,像个纨绔子弟,不如那个萧思樵来的稳重。萧思樵的父亲是我们秋慈国的国王,虽说没什么实权但只要我们两家一联姻,焉知以后不会翻身,再说他对你也很满意,似乎有意要撮合你俩。“
”反正我对他们没兴趣!爷爷你就别操心了。再说我有喜欢的人了。“叶玉狄一脸不屑。
叶孤子露出惊讶的神色,”你有意中人了?怎么我都不知道,下次你带他来给我看看。“
叶玉狄羞涩地笑说:”其实爷爷你见过的,今天他还来参加我生日宴了呢!“
叶孤子假装在脑海里反复搜索今天到场的来宾,报了一个又一个青年才俊的名字,叶玉狄只是微笑的摇头。叶孤子叹口气说:”不猜了不猜了,你还是老实告诉我吧!“
叶玉狄趴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了两个字,叶孤子从沙发上跳起来吼道:”不行!他都可以当你父亲了!你要跟了他,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
叶玉狄也吼道:“我的幸福难道比你的脸面还要重要么?我从小没父母,是柳叔常来看我照顾我,给我温暖给我抚慰,让我在电闪雷鸣的雨夜不会害怕不会孤单,在我发着四十度高烧的时候是柳叔的怀抱让我觉得活着并没那么恐怖!“叶玉狄眼中含着泪水,”那个时候的你在哪里?现在却要我为了你的脸面牺牲我的幸福,我做不到!”
叶孤子望着叶玉狄返身上楼的背影内心哀恸不已,当时的他的确一心只扑在工作上,可那是为了冲淡失子之痛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的精神寄托,没想到竟让自己的孙女失去了家庭温暖导致今天的尴尬。
他要补救,他要补偿,他要凭一己之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
窗外渐渐露出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又要来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