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焚书院在天焚山腰之间,若想回蒙洛城,必须下山经过片片树林。
林中妖兽大都一两阶,即使有些高阶妖兽,它们一般守在自己的地盘,熟悉过路段的邓葛带着拓炀和拓青儿弯弯曲曲走了大半个上午,顺利赶到山脚。
山脚地势较低,树木长得高耸,长年长月的积累,山下大大小小的碎石遍布土地。
地面上的树林比天焚山上的树林高大得多,奇怪的野兽昆虫爬在树上,游在水里,数不清也道不明。
穿过这片森林,便到了宽阔的沙地。
双眼眺望西方,一座城池沉稳地扎根在那里,那座雄伟的城池便是蒙洛城。
蒙洛城驻扎在这里已有百年,在鸿钧帝国中算得下等城市,蒙洛城中除了城主府,便属拓家,冯家,岳家强大。整座城池内的大头经济几乎被这三家瓜分。
城主府隶属于鸿钧皇府,三大家不少讨好,每年除了金币银币,灵丹宝器也往府里塞,所以城主府看似不插手城内经济,却也富得流油。
拓炀、拓青儿和邓葛花了一天的时间便赶回蒙洛城。
拓家主家之子拓炀在城内也颇有名气,看守城门的士兵自然也认得,见到他们三人驶来,早早便打开城门。
城内繁华的街道相互交错,人群熙熙攘攘。
拓青儿一进城门,感受到熟悉的气氛扑面而来,忍不住大叫:“果然还是回家的感觉好,两个月不在,蒙洛城还是这个样”。
拓炀也四处张望,感叹道:“其实蒙洛城不比天焚书院,这里人杂事杂,表面看去好似平静的样子,实则波涛汹涌,一步不慎,便可能命丧蒙城。不过若想建宗立派,第一步还得从这里爬出来。”
拓青儿白了他一眼,嘴里碎念道:“又在白日做梦”。
“少爷,炀少爷”
回去的路上,拓炀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呼喊,眺望过去,只见一个穿着朴素的男子领了几个丫鬟在急匆匆地奔跑过来。
“小个子阿福?”
阿福是拓炀的贴身下人,平日里端茶倒水,洗衣叠被的事儿都靠他做。阿福虽然是个堂堂大男子,但个子却不过一米四几,文文弱弱的,常被外人说成是个‘娘们’。
废物少爷和娘们下人,这也是蒙洛城的百姓们茶余饭后经常念叨的一段笑话。
阿福面善人善,拓炀也没有大家族子弟的臭架子,平日里两人很合得来。
拓炀急忙跑过去,拍着阿福的肩膀,笑道:“阿福,没想到你来的这么早,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不会等了很久吧”
“啊,少爷,您在说什么?我刚还想问您今天怎么回来了?!”阿福非但没有惊喜的样子,反而一脸的惊讶。
“恩?怎么,莫非你不是来迎接我们的吗?”拓炀奇怪道。
“少爷,家主不是不让你回来吗?分家最近闹得厉害,而且还听说拓王宗的人要来,人杂事多,家主为了您的安全特地传了信鸽,让您这段时间都待在天焚山上啊”。
“啊?”
旁边的邓葛一头雾水,下意识地看向了拓炀,问道,“少爷,你看这是怎么一回事?”
此刻,拓炀双眉收紧,沉思了片刻,向阿福道:“父亲确实传信给我们,但上面却是说.....等等....阿福,你确定是父亲让我等三人待在天焚山上的?”
“是夫人亲口告诉小的的,千真万确”,阿福听了拓炀的话也是懵住了,虽有疑惑,但他只是个下人自然也不好开口多说什么。
“咦?这就奇怪了.....”
“先生虽然顽固却不善于撒谎,而且他后背的紫霄掌是真真确确”,拓炀摸了摸下巴,“如果不是先生,那问题就是出在信鸽上。”
“信鸽...信?”
拓炀眼睛一亮,质问道邓葛:“邓叔,你确定那信封上的字是父亲写得吗?”
听到拓炀这么一说,邓葛倒是愣了一下,“我平日里看家主批文字体确实很像....你是说,这信上的字是假的?”
“定然如此”,拓炀不知意味地笑了笑,“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信上原本的内容应该写得是‘拓家有事,勿回’,而被某人改成了‘急令,速回’”。
“那分家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邓葛问道。
拓炀冷笑道:“想必是希望我们回去助他们一臂之力,让主家丢尽颜面吧”。
拓炀说的话有些隐晦,让人听得似懂非懂。其实拓炀的心里明白,这次拓王宗的到来,定然是分家表现的机会,也是挖苦主家的大好机会。自己作为主家家主的废物之子,如果不好好利用起来倒真是可惜了。
但拓炀就是个倔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任何理由都不是逃避的借口,这是成为一名强者的第一准则。
听着拓炀和邓葛两人的一问一答,安静站在一旁的拓青儿倒是焦急起来,“原来分家打着这样的算盘,依我看,我们还是听父亲的话,趁着天亮赶紧赶回天焚山吧”。
“女人就是女人,多大点事”,拓炀口气随意,他继续道:“我倒是要看看分家究竟能耍出什么把戏”。
“哼,你就会说大话,逞英雄,小心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拓青儿叉着腰,胸前一起一伏,明明自己就是个废物,还在这里装,等到时候遇到危险的时候可别求爷爷叫奶奶的喊救命!
闻着拓青儿和拓炀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重,邓葛不由地又头疼起来,他急忙插嘴道:“不管怎么样,既然回来了,自然得见见家主,到时候去留再由家主定夺”。
“可以吗,大小姐”,邓葛苦笑道。
“哼,既然邓叔叔都这么说了,那就回去吧,我也好久没见母亲了”,拓青儿两只小手背在身后,挺着胸脯,走在前面。
“白痴,是这边”,拓炀无奈地指了指另一个方向,他真怀疑,如果没有人带着她,十有八九她会在生活了十多年的蒙洛城里迷路。
瞪了一眼拓炀,拓青儿咬着碎齿,愤愤道:“本..本小姐刚才是故意的”。
阿福尴尬地笑了笑,随后朝身后的丫鬟们挥了挥手,喊道:“楞什么,还不快去帮小姐和邓葛大人拿包裹”。
拓家是蒙城一霸,住的院子理所当然的宽敞,若把天焚书院的院子放到这里,便显得小家子气。
竹林,枫林,杨林成片落根在拓家大院,除了品种繁多的林子,假山河流,畅游鱼儿也是不缺。
从一进门的气势恢宏,到里面的全生态,简直就像来到了另一个蒙洛城。
只是这个小蒙洛城不卖包子,也没有摆地小摊,自家做得自家吃。
拓家主家和分家虽然都住在这里,除了有事商议,平时都各居两处。
庭院西边是主家,东边则是分家。
本来主家的院子要比分家的大些,这样才能彰显地位与实力。可主家家主拓昊天强制决定将庭院平分,他说身在拓家便是拓家人,何必分得这么清楚。
阿福去安排拓炀和拓青儿的琐事,而两人则跟着邓葛来到主家大厅见拓昊天和他们的母亲,月千莲。
按照拓昊天的意愿,迎客大厅布置得简洁却不失风雅,几把红漆木椅,几张宾客桌,墙壁上挂了山水墨宝,宽敞的空间弥漫着淡淡的香味。
“是坤老调制的醉人香吧,母亲”
敲门后进门的拓炀深吸一口这熟悉的味道,朝坐在主座的妇人拱手道。
妇人看起来颇为年轻,眼角没有皱纹,体态合意,虽手上毫无奢华的装饰品,自身却散发出高贵的气质。
妇人站起来,走下去迎接拓炀,笑道:“炀儿,自然是醉人香”
“母亲”,拓青儿忙得跑上去抱住妇女,哭丧着鼻子,颤颤道:“想死你了”
妇女微笑着摸了摸少女的头发,温柔道:“青儿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我不想长大,就躲在母亲的怀里多好”,拓青儿撒娇道。
拓炀受不了青儿,绕过少女,朝主座上的男子微微躬身,“父亲”
男子穿得长衣长袖,一身肌肉虽不外露,却将衣物撑得鼓鼓,面容刚毅,看得出是个果断的人。
“回来了,路上没出什么意外吧”,拓昊天平静地问道,似乎早就知道了拓炀他们的归来。
“路上倒是没什么事,只是....”
邓葛突然向大厅门外探了探头,发现没人后急忙关上,恭敬地走上前,说道:“家主,您往天焚书院发的信条被截断了,天焚书院的先生受了伤,中的竟然是自家的紫霄掌。属下愚钝,之后竟然还未认出您的字体,中了那贼人的伎俩。”
“恩,事情的原委我大概已经知道了”,拓昊天抿了一口手中的茶,淡淡道。
“父亲,拓王宗的到来究竟是?”这个庞然大物拓炀虽有耳闻,却从未接触过,按理自己不可能和他们有所交集。
拓昊天缓缓地闭上眼睛,抿了一口茶,回忆道:“百年前,大陆还处在战乱之中,当时鸿钧帝国和邻国相持不下,而蒙洛城便夹在两国的中间,成为最不安宁的地方。
拓王宗是鸿钧帝国中部地区的大势力,应得帝宫的要求,派出了不少宗门子弟前去参战,战乱持续了几十年,最终鸿钧帝国侥幸获胜。
战后,一小部分拓王宗的人被留在北边疆,也就是蒙洛城中镇守疆土,那部分人得到王宗的命令,建立了一个家族,成为拓王宗的下级势力。”
“这个家族就是拓家?”
“没错”,拓昊天缓缓地睁开眼睛,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那这次拓王宗来我们拓家究竟是何故?”拓炀道。
“拓王宗已经几十年未来了...”拓昊天摆了摆手,说道:“现在事情未定,等到时候再说吧,不过炀儿,最近多注意分家,知道了吗?”
拓炀点了点头,道:“明白”。
“对了,邓葛,他们二人在天焚书院表现如何?”拓昊天好奇地问道。
邓葛想起少爷在药理上破有兴趣,拱手说道:“小姐表现很好,少爷好似在文学方面耐不下心思”
拓炀的母亲刚欲叹气,只听邓葛说:“但少爷在药物方面颇具兴趣”,心情一下被提起来。
“炀儿当真对药师感兴趣?”妇人对拓炀很在乎,毕竟是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习武的天赋再差也是自己的儿子,听到儿子在其他方面有天赋,妇人恨不得抓住邓葛的手问道。
“母亲,她只是懂个皮毛罢了,我告诉你哦,他在先生上课时逃走,回来后还踢翻桌子打昏先生呢”
拓青儿撅着嘴告状,可妇人似乎更关心拓炀在药理方面的事情,对于逃课,打先生这类事情一带而过,这让拓青儿忿忿不平。
拓炀想了想,既然自己修不得武道,那便做个药者,日后开宗立派之时便立个药宗,这样也算勉强完成理想。
“那好,坤老乃玄医九品,等他忙完,我便让他亲自教导你”,母亲高兴着说道。
(注:药师和医师是一样的,这个世界关于治疗的设定便是用药,所以医师和药师只是在不同时候的不同称谓,实则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