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之后的苏可儿再一次被带到萧殇的面前,萧殇威严而坐,一双犀利的眼神就像极了某种猫科动物,这让苏可儿下意识的认为再次回到了原始森林,苏可儿轻咳一声,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危险的男人,出声道,“王爷有什么话就直接问吧!”
“我要整件事情的经过,无一遗漏。”削薄的唇掀起一道弧度,虽口气慵懒,却实则暗藏凌厉。
苏可儿也知道萧殇一定会调查整件事情的经过,心想,告诉他也不错,让他去调查一下是谁要害萧洛辰,也可以帮帮他,便将那一天夜里她们被杀的经过仔细的说了一遍,其间,萧殇只是在听到这帮黑衣人杀人是一场交易之后皱了一下眉,表情一直波澜不惊,不动声色。
“这么说来,四皇子的性命是你救的了?”萧殇实在看不出来眼前这个弱小的女人有这种跳涯的勇气。
“算是吧!当时剑就要砍来了,反正横竖一死,我当然选择跳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苏可儿挑眉出声,她知道她说得这话没有几个人会相信。
萧殇在一丝怀疑之后,他倒真得相信了她说的话,不可否认,苏可儿一直就和其它女子不同,换做其它女子在那种混乱的血腥杀人夜早已吓坏,并别说还能如此理智的思考算计,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做到了,这就说明她并非一般的女子,有勇有谋,萧殇在暗中赞了一声,不过,说到底,这个女人还是无法让他欣赏。
“你救驾四皇子有功,但你私自逃往边关却是罪,你功过相抵,从今之后,只许呆在王府,没本王允许不得私自出府。”
一句看似轻描淡写的话,却让苏可儿瞠目不已,什么这个家伙竟然又随便找了一个罪名将她禁足王府?苏可儿不由有些气恼道,“萧王爷,你太过分了,难道我苏可儿要一辈子被你囚禁在这萧王府里?为什么我的自由我自已不能做主?凭什么一切都是你说了算?我苏可儿算是你的恩人之后,并不是卖身在你王府里的丫环,请你搞搞清楚。”
这句话倒是惹来萧殇莫名的发笑,这个女人的伶牙利齿几乎每次都让他无以反驳,但是,越是这样野性难驯,却越惹起他征服的欲望,不可否认,眼前这个女人让他越来越有兴趣了,他挑眉,邪魅一笑,“又如何?本王是当朝王爷,手中的权力足于决定一个凡人的生死。”
“你这是卑鄙兼不要脸。”苏可儿一气之下,脱口骂道。
“苏可儿,本王可以免去你无礼之罪,但是,你也休要得寸进尺,本王的忍耐力一向有限。”萧殇挑眉,心底也奇怪,不知何时,对于苏可儿放肆无礼的言语,他竟然没有想像的愤怒。
“你也知道一个人的忍耐力有限啊!我告诉你,我对你已经忍无可忍了,今天我要搬出王府,与你老死不相往来。”苏可儿现在更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不在冷漠的可怕,而是没脸没皮了。
这句话让萧殇温文的面容一沉,低哼一声,“你就这么讨厌本王?”
苏可儿小脸一撇,跟着哼了一声,目光直视着眼前的男子,出声念道,“犀革之厚也,犹城墙之厚:城墙之厚,犹脸皮之厚否?王爷的脸皮与城墙同厚了。”
此话只惹萧殇表情更加难看,心底的怒意随之翻涌,恼羞成怒的语气带着一丝严厉的斥责,“够了。”
“那我先离开了。”苏可儿转身之后,捂嘴偷笑,急奔出门,身后萧殇只感一种莫大的污辱,这苏可儿简直越来越放肆了,不出几日,定是欺到他头上了。
苏可儿出了房门,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再说,反正莫夜漓也没有回来,她就先安份的在王府里养精搐锐,再说,在**的几天里,她吃没吃好,睡没睡好,人也瘦了,她只能利用这段时间好好的滋补一番。
此时,在荒野之上,一匹赤红宝马扬足奔驰,马上之人玄色锦袍猎猎翻飞,一头墨发飞扬在空中,俊脸疲态尽现,但那双赤红眼神却笃定不变,莫夜漓披星赶月,只为一人,寒风凛冽划过俊颜,然而,心中那执念,那道纤细身影,却宛如薄刃厉刀,撕绞着男子的心,苏可儿…这一路上,脑海里只能容下一个女人,他反覆的问,为什么来边关?为什么?答案已经清晰的印在心底,是为了他…苏可儿因他而死…
莫夜漓,一个自认为坚强的人,可是,却不知道,那堆积的悲恸与愤慨,足以把一个健全的人击垮数次,而唯一支撑他继续前行的动力,只是心底那珍藏的身影。
莫夜漓本可以在路上停下休息,不眠不休的七夜已经让他形态俱疲,纵然再强壮的人也无法与身体抗争,可是,他却坚持下来了,一直到京城,无意之中的一个消息,让他死寂的心仿佛注入一道清泉死灰复燃了。
“听说了吗?这四皇子原来没死,据说又回到皇宫了,真是幸运啊!”在街头讨论得津津有味的众人立即你一句我一句抢着将听到的消息说出。
莫夜漓前行的脚步,却在这句话之后,顾不得身份气质,一把扯过那个说话的男子,眯眸沉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那男子被这样一抓,哪里还敢不说实话,立即将脑子里装得消息一股脑儿吐了出来,“传说死去的四皇子并没有死,就在三天之前就被接回了皇宫了。”
莫夜漓难掩心底的激动与狂喜,再问道,“那与四皇子同行的姑娘呢?她有没有事?”
“哦!公子问得是苏姑娘吧!她已经回萧王府了,正在王府休息呢!”
苏可儿没死?莫夜漓只感刻之时,自已置身在冰火两重天,稍微的一句话可以将他打入冰天雪地,而随意的一句话又能将他从死里拉回,他松开男子的衣襟,策马前行,直接朝萧王府走去,此时的他再也无法顾及自已的身份,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他只想亲自前往萧王府,去确定苏可儿是生是死,是活是伤。
萧王府门前,管家正在斥责着做错事的下人,正说得激烈,就听到一声马的嘶鸣之声,原以为有客到了,抬目过去,就见一道身影飘然落在眼前,待看清来人,他惊诧的睁开了眯眼的眼,有些愕然的喊了一句,“原来是莫将军。”
“苏可儿呢?”莫夜漓急声寻问。
管家一时之间无法反应过来,错愕之际只是凭着本能脱口回道,“可儿姑娘在西院休息。”
听到这个消息莫夜漓未请已入,身后管家才从怔忡之中回过神来,想到萧王府向来不欢迎莫夜漓,恐惹恼王爷立即急急的追上来喊道,“将军…莫将军…您这是为何呀?”
莫夜漓疾步前行,正是去西院的方向,经过连夜的赶路,此时的他已经不在是那个衣着整齐,优雅如玉的男子,额际的发丝凌乱,神情疲倦,眼睛因休息不当而布满血丝,但是,依然不失的器度从容,口若朗星,让下人们个个惊诧不已。
西院,苏可儿披着衣服正感好玩的与下人们在浇花,手拿着长勺细心的将清水注入花根,小脸上扬溢着舒心无忧的笑容,苏可儿正弯腰将长勺舀满水准备浇灌下一盆,却在这时,身后平空多了一句深情呼喊,“苏可儿…”带着某种焦急,某种心痛,自空气里传播而来…
这突然闯入心房的话只让苏可儿手心一颤,这熟悉的声线,然而,她原以为自已错觉了,还未来得及回头,一声低唤,却瞬间近在耳畔,接着,她感觉自已的身体被搂入一道温暖的怀抱,她感觉背后传来了某人熟悉的气息,她感觉环住腰际的大手几乎将她嵌入他的身体里,苏可儿手中的长勺应声而落,洒了一地的水,她突然心头涌上满满的委屈,已经不用去确认身后之人,她已经知道是谁了,她自他的怀里挣扎出来,莫夜漓有些错愕的望着她推开他,他的心骤然泛起莫名的痛意,是他来得迟了吗?
然而,却看到一双注满泪水的大眼时,站在身前的娇影狠狠的扑进他的怀里,反而紧紧的回拥着他,这一刻,仿佛天地为之静止,全世界仿佛只容下他们两个人,无声更胜千言万语。
而这一幕却落入了不远处一脸阴鹫的男人眼中,萧殇当得知莫夜漓莫名闯入王府时,他一怒之下急奔西院,然而,却不料撞见的竟是这样一幕,那热烈相拥的画面就能端刺痛他的心,一种陌生情绪涌上心头,在他复杂的神色之下,不甘、愤怒、痛意,几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在这一刹那迸发,心头就仿佛焚烧着弥天烈焰将他整个人烧成灰尽,他恨莫夜漓,却在这时更恨苏可儿,恨得几乎想将那融入一体的人影狠狠的撕开,然后,将那个女人藏在任何人也找不到的地方,很想很想,这种狂妄霸道、充满独占欲望的心情从未有过。
而就在不远处,另一双伤痛绝望的目光也震然凝视,齐秀媛根本无法相信眼前所见的,那个曾经深深爱着她的表哥,那个淡漠的少年将军,竟然在她的面前将别的女人拥在怀里,这样执著如火的他,这样狼狈却深情的他,细细的回想之中,她却从未拥有过,他风尘仆仆,他不惜千里从边关赶回,当她听到丫环来报,说莫夜漓来了萧王府的时候,她心中抑不住的喜悦,原以为他的到来只为她,当她听到他只身前往西院的时候,她以为他错认为她住的是西院,然而,在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她才恍然大悟,她错了,原来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只为那一个女人,而躲在角落的自已就像一个被遗弃的怨妇,用那双充满绝望失落的眼神静静的注视着,被伤着。
苏可儿几乎感觉呼吸不顺了,但是,这种窒息的感觉,却是无比的喜悦着,她终于有些不舍的推开了他,没有说话就已经先气恼的捶了他一拳,恼叫道,“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当苏可儿望进那双不在清澈的眼神里,望着他眼里的疲倦,苏可儿又心痛,又惊诧的道,“你是从边关一直赶回来的?”
“我只想确定你的安危。”莫夜漓勾唇一笑,现在,他终于安心了。
“谁准你这样不爱惜自已的身体赶回来的?你真是笨蛋啊!笨得连自已的身体都不会爱惜。”苏可儿也不知道自已为什么会在几秒之中产生这种神经质的想法,即埋怨他的晚归,又心痛他的疲惫,又责怪他不会爱惜自已,真是即复杂又矛盾呢!
“莫将军,你不请自入,真以为萧某好欺负不成?”身后,冷冷的话带着某种警告。
莫夜漓心中不觉愧,脸上也无道歉的意思,但是礼数还是要周全,“请萧王爷恕罪,莫某实则是挂怀可儿姑娘的安危,才不得已硬闯王府。”
“莫将军这话是在指责萧某无能保护王府中人吗?”语气中带着暗嘲意味,也显示了说话之人恶劣心情。
莫夜漓自知硬闯失了礼数,也是理亏一方,便启口道了一声,“不敢。”
“现在,她的安危你也确定了,你可以离开了,恕远走不送。”冷冷的嗓音下着逐客令。
苏可儿早就听不习惯了,她不由拧眉反驳出声,“萧王爷,莫将军怎么说也是一朝将军,即来王府,就是客人,有你这样赶客的主人吗?”
萧殇只觉眼前的女人即碍事又碍事,更加讨厌,他冷哼一声,满是恼火道,“没你的事,我萧王府不欢迎这位客人。”
“这明明就是你小气,莫夜漓到底得罪了你什么,你要这样争对他。”苏可儿也生气了。
“苏可儿,你再说话,后果自负。”萧殇恼怒之中,竟然觉得尖酸刻薄的话还是不够表达他的愤怒。
莫夜漓可不想苏可儿被欺负,赶紧出声道,“可儿,你不用为我担心,只要确定你安全了,我就放心了。”
一句饱含深情的可儿叫得苏可儿心中的怒火消散无形,她呵呵笑了一下,回道,“你远从边关赶回来,就算我再为你死一次我也愿意。”
苏可儿的话刚落,阴霾得慎人的气息徒然窜升而来,冷酷的声音低吼而来,“管家送客。”
站在一旁的管家早已待命,走到莫夜漓身边道,“莫将军,请回吧!”
莫夜漓深情的凝望了一眼苏可儿,抿唇道,“下次再见。”
“好,我等你。”苏可儿嫣然一笑。
莫夜漓踏上走廊,仿佛感觉到什么,目光望向十米外的凉亭外,却只见那里空空如也,但是,在木柱里飘出一丝扬在风中的衣带,莫夜漓只感心中一怔,他知道齐秀媛就在那里,他半合起了眼,心思混乱不已,回头再回望了一眼院中的苏可儿,只见她笑容甜美,正朝自已挥手告别,一瞬间,他又觉得心中横埂着一种坚定的信念。
看着莫夜漓离开,苏可儿才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的瞟了一眼五米之外结实高健的身影,他虽然背对着自已,却能感觉到他的森严冷漠。
苏可儿转身想要回房,却被一句低斥叫住,“等一下。”
“萧王爷有事吗?”苏可儿淡淡的问了一句。
霸道的语气震响王府,一字一句显得威严无上,“从这一刻起,你再也不许见莫夜漓一面,永远不准。”
苏可儿睁大了眼,一种无形的恐惧让她反驳出声,“你有什么权…”
然而,话至一半被便打断,一双若虎豹般凌厉的目光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有力的话辟脸盖下,“本王就是有权力,本王就是有权力撑控你的命运。”
苏可儿完全震住了,要说以前的萧殇就自霸道,眼神也不会像这样冰冷无情,嗜血杀意昭然,他脸上的表情就仿佛地狱恶魔一般阴霾吓人,狂傲无匹,语锋犀利尤胜利剑,叫人反驳不得。
苏可儿眨了眨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感眼前的男子压逼而来的气息让她感到窒息难受,她有些慌乱的别开目光,低哼了一声,“你干脆杀了我。”
“如果需要,本王也不会手下留情。”比寒冰更冷的话自薄唇吐出。
“你…”苏可儿简直无语,根本连理都不想理这种狂妄自大的人,她转身便走,丢下身后冷然嚣狂的身影和一干哆嗦颤抖的下人,离开了。
而在不远处的石柱之后,齐秀媛早已泪水连连,今天,她感受到的是自小到大从未有过的心碎之痛,两个男人同时在为一个女人生气,却不是她,更可笑的是,一个是她爱过的男子,一个是她现在的夫君,在为一个叫苏可儿的女人争吵生气。
做为女人,她敏感的心思骗不了她,虽然她听到萧殇的声音一直带着怒意,可是,对于一个不在乎的女人为何会怒呢?身为王爷的他为什么总是轻易的被一个女人惹怒呢?她没有忘记在苏可儿被饿晕之际,他走进房间眼中的那一抹急切,那是对一个怒恼之人的表情吗?她更没有忘记,那一天晚上他的心烦意乱为何,在她消失离开的那十几天里,他经常不经意的皱眉,心不在焉的神情,他独自锁在书房借酒消愁,这不是一个男人该为之正常事,这只是一个男人在担忧着某个女人的表现。